妈妈，您在哪儿

　　冬的气息已经占领了高地，北方的冬天是有飞舞的雪花来点缀衬托其韵味的。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让世间所有的喧嚣都慢慢地沉静下来了。人世间的紧张节奏好像一下子慢下来了。
　　常春生提着蛇皮口袋，游走在街上，街上有点安静，偶尔有车辆驶过，偶尔有行人走过。也许这雪天我就不应该出来，茫茫的白雪把一切都覆盖了，能捡到什么？能捡的只有脚印，别人的大大小小的脚印，自己的歪歪扭扭的脚印。可是不出来，自己窝在那间冷冷清清的小屋里干嘛呀？以往不好的天气，他就会窝在自己的小巢里看书，可是近段时间他心里烦躁，什么书也看不进去，只好出来消磨这莫名的烦躁了。他读过的书中，他最喜欢孙少平，孙少平是硬汉子，是生活的强者，但是他也有自己柔软的一面。人啊，活在这纷繁的世间，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也许每个人坚强的背后都有一个柔软的壳，只有在寂静的无人的夜里，才可以慢慢地把蜷缩在壳里的身子钻出来，舒坦舒坦，还可以跟星星对对话，跟月亮对对话，跟自己的灵魂对对话。
　　突然刺耳的---吱呀一声响，吓得常春生一个激灵，他本能地往旁边闪，可是旁边有一个垃圾桶，垃圾桶一碰，让他失去了重心摔到了。
　　“你这人真逗，你在路边上，汽车刹车是差点跟那个骑自行车的人撞了，你怕啥呢？”走在常春生后边的戴帽子的高个子女人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这人一说，常春生明白了，怨自己，自己走路不专心，瞎想，摔的这一跤可能是对自己的惩罚。他想站起来，可是腿生疼，糟了，摔坏腿了吗？常春生心里想。他又起了一次，还是没有起来。一个路过的胖胖的矮个子男人走过他的身旁，看看他视而不见，走了。光秃秃的树枝上，两只麻雀看了看狼狈的常春生，唧唧地叫了两声。又过来两个人，一个跟盼盼差不多大的扎马尾辫的女孩子和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瘦高瘦高的，穿一身不知什么单位的工作服，看着很精神，很帅气。
　　“爸爸，这位叔叔摔倒了。”女孩子说。
　　“应该帮帮他。”男人说着，上前搀住常春生的胳膊，一点点地把他扶了起来。
　　“谢谢。”常春生咧着嘴说。
　　“不客气，”男人说着，拉起小女孩儿走了。树枝上的两只麻雀又唧唧地叫了两声。
　　还好，还能迈开腿走路，尽管很疼，常春生想。然后他咬咬牙，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回走。
　　常春生回到家，艰难地倒了一碗水，喝了水，他躺在床上，吃力地脱下裤子一看，膝盖又红又肿，还钻心的疼。他咬咬牙，躺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虚汗。再后来他好像迷迷糊糊的睡了。
　　常春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子外好亮啊，亮的他都有点儿睁不开眼了。哦，怎么不下雪了，太阳出来了，阳光下，一粒粒的白雪闪着耀眼的银光。
　　今天是个好天气，常春生想。随之，他感觉很饿，原来他忍着疼，回到家，没有吃饭，一头躺在床上，连昏迷带睡，一直到了第二天的大上午。
　　他不得不忍着痛起来做自己的饭 ，他煮了一大碗挂面，没有馒头了，为了自己的伤腿，他打了三个鸡蛋，吃完饭，他又躺下了，腿因为动，更加的疼了。常春生的腿因为没有人照顾，一直时好时坏地疼，疼了三四个月。期间，邻居刘大妈知道了，过来看过他几次，给他带了一些吃的，鸡蛋，蛋糕，牛奶还给他送了几个自己蒸的馒头。常春生的心里非常感激刘大妈，刘大妈就像是他的亲人，帮了他那么多的忙。还有李老师也来看过他两次，第一次是李老师遛弯儿时，第二次是李老师拿着两包豆奶粉和两屉包子来的，常春生非常的感激李老师。因为自己出不了门，这几个月盼盼的生活费也没有給张果果她们寄。
　　几个月来，没有收到盼盼的生活费，张果果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一吃饭她嘴上就叨叨：“盼盼，你爸爸好几个月也不给你寄生活费了，是不是对我们有怨言，我们是不是不该留下你呀。”
　　盼盼低头不说话。但是饭却怎么也吃不下了。
　　“你说什么呢？盼盼吃饭。”刚子说。
　　薇薇不友好地看了她妈妈一眼，悄悄地往盼盼的碗里夹了一些菜。
　　丽丽的嘴里塞着满口的东西，嗯嗯地含糊不清地说：“吃饭，盼盼吃饭。”
　　张果果看见自己是孤掌难鸣，不再说话，把筷子一扔，起身走开了。
　　张果果的起身离去，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但是盼盼心里一阵难受，她在想：“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生活不好过啊，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应该跟爸爸回去？”盼盼很是迷茫。
　　本来自从薇薇上幼儿园后，盼盼好像轻松一些了，不用天天背着薇薇了。这薇薇仗着爸爸妈妈的宠爱，一副大小姐脾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以说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要惹她不高兴了，轻则闹腾，，她的闹腾不是打滚儿撒泼，而是摔东西。再厉害时，不哭不闹，也不摔东西而是气出一场病来，所以薇薇在家那就是小皇帝，就连张果果都拿她没有办法。因为张果果的话薇薇不听，气的张果果骂薇薇：“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好吃好喝供着你，竟然养出了一个不听话孩子，你这小白眼儿狼。”
　　“你是什么东西？你是老白眼狼？”薇薇反唇相讥地说。气的张果果再也说不出话来。张果果定定神转个身，会变一副嘴脸说：“我家薇薇智商不低呀，挺会答对人的。”
　　令人奇怪的是，盼盼的话薇薇很顺从，盼盼在洗衣服时让薇薇帮忙拿洗衣粉，薇薇就帮着拿，拿过来薇薇会说：“不要给她们洗了，她们不能洗哦？”盼盼不说话依旧是默默地洗着衣服。盼盼摘菜，让薇薇拿盆子，薇薇就去拿盆子。有时候，薇薇正扫地，薇薇缠着盼盼教自己画画，盼盼就会让薇薇也拿一个笤帚跟自己扫完，再画画。有时候薇薇会说：“别扫了，让丽丽去扫。”
　　“那你去叫丽丽吧。”盼盼说。
　　“丽丽，丽丽出来扫地！”薇薇喊。
　　丽丽高兴了出来扫两下子，不高兴就不出来。薇薇就会噘着嘴跟盼盼扫地。
　　中午张果果坐在大门外跟大妈，大嫂大婶子们聊天，张果果聊得口干了会喊：”盼盼，给我送一杯水。”
　　张婶子说她：“你不能让你丽丽给你送，成天地使唤人家盼盼。”
　　“你不知道，丽丽干活儿不行，不捉老鼠光打家伙，人家盼盼干什么也利索。”张果果说。
　　“人家干活儿利索，你也不能老是让人家干啊，毕竟人家还是一个孩子。”
　　“小时候干习惯了，长大了不受制。”张果果说。
　　“你看看人家孩子的手，又红又肿，红萝卜似的，都是给你洗锅刷碗，洗衣服冻的。这么大冷的天儿，大人都不想伸手洗衣服，你让孩子洗衣服。”张婶子说。
　　“我没有让她洗衣服，她看见脏了，自己收拾就去洗了。”张果果说。
　　邻居们都撇撇嘴不说话了，心里说：“诶，盼盼这可怜的孩子。”
　　元旦悄悄地来了，人们吃过热腾腾的饺子，元旦又悄悄地走了。接下来就该迎接中国人心目中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春节了。
　　进入新世纪了，人们的生活条件也都渐渐地好了，过年卖身新衣服也成了人们的一种习惯，条件好的买好一点儿的，条件差的买便宜一点儿的，条件更差的，大人不买了，但是孩子们的新衣服是肯定要买的。
　　“明天星期天吧？”张果果问。
　　“嗯，明天是星期天。”丽丽说。
　　“薇薇，明天带你去县城买新衣服吧。”张果果说。
　　“我也去。”丽丽不满地说。
　　“你去干嘛？给你买回来就行了。”张果果说。
　　“光带我去，不带盼盼哦？”薇薇看看盼盼说。
　　“我不去。”盼盼看看张果果赶紧说。
　　第二天，张果果带着薇薇到县城买回了漂亮的衣服，薇薇是一身桃粉色的儿童套装，一双乳白色的靴子，薇薇长得漂亮，装上新衣服新鞋更加的漂亮。
　　丽丽的是一身红色的套装，一双棕色的靴子，丽丽穿上也很漂亮。
　　张果果自己也买了一件大红的毛绒大衣，穿起来出去显摆了。
　　盼盼坐在屋子的角落里，默默地翻看着一本连环画儿。
　　“盼盼，妈妈没有给你买新衣服。”丽丽回头看见盼盼说。
　　“我说了让给盼盼买，可是她没有买。”薇薇说。
　　“不用，我有衣服的。”盼盼赶紧说。
　　“盼盼你穿我的吧。”薇薇说。
　　“不用，我穿了你的，你穿什么呀？”盼盼说。
　　“让她给我重买。”薇薇说。
　　“你的太小，盼盼穿不了的。”丽丽说。
　　“那怎么办？她没有给盼盼买衣服。”薇薇说。
　　“你穿我的吧。”丽丽说。
　　“不用，我有衣服的。”盼盼说。
　　学校里的教室里王老师正在黑板前讲解数学题，孩子们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讲完后，王老师出了三道练习题，让孩子们做，找了三个学生到黑板前做，其中就有盼盼。盼盼伸出手来，握着粉笔认真地写着，没有一会儿做完了，但是老师看见盼盼的手又红又肿还咧着一道口子。王老师的心有点痛，王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中等身材，一头利索的齐耳短发，白皙的圆脸上带着一副黑边眼镜，她心地善良，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她心疼她的孩子，也心疼她的学生。她小时候也有冻手的经历，她握了握盼盼那双手说：“盼盼，下课后，你到我屋，赶紧用温热的水泡泡你的手，然后擦上护手霜，回头我给你买上冻疮膏，你回去多抹上点。
　　王老师这一说有的孩子就说了：“都是那个张果果，整天让盼盼洗衣服，刷锅洗碗扫地，擦桌子。”
　　“她的孩子买上新衣服了，不给盼盼买新衣服，欺负人。”又有人说。
　　过了两天，盼盼拿回来一件新衣服，是一件藕色的漂亮的棉服，盼盼穿上稍微有一点点大，但是很漂亮，很暖和。
　　“盼盼你有新衣服了？谁给你买的？”丽丽问。
　　“我们老师给我买的。”盼盼说。
　　“你们老师真好！”丽丽说。
　　“你们老师真好。”薇薇也说。
　　“嗯，我们老师真的很好。”盼盼说。
　　盼盼不知道身在远方的爸爸，此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也在想着，马上要过年了，盼盼不知买上新衣服没有？
　　好人有好报，盼盼的优秀善良赢得了同学老师们的关注支持，同学们更喜欢这个外地来的女同学了，雪雪芊芊有了好吃的，就会分给盼盼一些，但是盼盼只是品尝一点点。彤彤说：“盼盼在那个家老是有干不完的活儿。”假小子涵涵就愤愤不平地说丽丽：“你家的活儿干嘛都让盼盼干？你妈她干嘛呢？她可真是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心疼。”
　　丽丽张张口，没的说。盼盼却制止她们说：“别说了，是我自己愿意干的。不要怪别人。”
　　笑笑告诉盼盼说：“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咱们大家一块儿想办法解决，如果谁想欺负你，我们就不答应。”
　　盼盼的一些情况班主任王老师在孩子们的口里有了基本的了解，王老师很为这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感到惋惜，孩子不仅学习好，画也画的很棒的，手工，剪纸样样都是出色的，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这孩子的天赋是会被扼杀的。可怜的啊，你怎么就落在了这样的环境里？我作为她的老师我得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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