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好景知几何番外

作者:一念之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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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旖旎,相携


      天色一点点透出黑,直等那夜空星辰璨璨,小院里便亮了灯,昏昏暗暗的烛光将窗外衬的影影绰绰,风吹过,那株有了年岁的老槐树枝叶沙沙交错,夜幕中密实的枝条在星光之下透出斑驳的剪影。
      巷子安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孩子们被哄睡后,林杭景从后厨端了雨丝面,才走到那面墙前,忍不住抬首去看,许是在盛烈后便是萎靡,那微垂下来的花茎摇曳中透出几分凄凉来。
      她站了半晌,这才重新抬步,只等迈上台阶,看到烛台被移到了窗边,半开的双棂已能看到坐在书桌后的身影,磊落分明的面容,英挺的眉目,唇角抿的紧紧地,乌黑的眼瞳中映着点点烛光。
      她目光柔和,那一声“三哥”便自她口中喃喃的唤出,纤瘦的手指捏紧了瓷碗边缘,蓦的,他便抬了眼眸,那样雅寂无声中,他们彼此凝望着,林杭景只觉他眼底的情意缱绻流转,却不知怎的就让她心中泛起酸涩。
      他将手中书本搁下,披了针织的外衫站起,勾唇而笑道,“这是什么,这样香?”说着绕出书桌,直走到她面前来,含笑的眼片刻都不离她洁白的脸。
      林杭景便在一片昏暗的光线里瞧着他,笑着回,“原本是要做槐花蒸饭的,又怕你饿着了,下了碗素面,你快洗洗手,趁热吃吧。”进门后,瓷釉的茶杯里淡黄色的槐花浮浮沉沉,倒像极了她和三哥的这辈子。
      “我方才做了个梦,竟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他边挽着袖子边去洗手,水声哗啦,杭景将面摆好,取了毛巾替他擦拭,然后笑着问,“我可听七姨说了你很多顽皮事,没少被爹打。”
      她声音温润宁静,似春风拂过他耳畔,软乎乎的带着清香,他朝她身边凑了凑,喉间是低低的笑,“好哇,你背地里原来早就知道了。”
      橘色的烛光,照在他面上,便如朝阳一般温暖,眉目间的笑意如此明显,倒让林杭景有瞬间的怔仲,她不由伸手去,抚着他眼角的浅白色的伤痕。
      “七姨说,你上学那会儿撕了先生的书,躲去了明玉玥,小小年纪的全凭自己喜好登上那台子,恰好被爹看到,那次罚了你两日,不吃也不喝,撑着到了第三日便昏了过去,你总是这样,太过固执,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
      萧北辰倒像是恍惚了阵,念及当时撕了那先生书的目的,却是有些失笑,只轻轻的咳嗽了下,才道,“我后来可是拎着礼物登门道歉了的。他早些年在扶桑留学,竟学了一肚子坏水,教我们日语,实在生涩难懂。我那时节是,只要能让爹气一气的事情,便要去试,现在想想还真是年纪轻狂,犯了这样多的糊涂。”
      他说着漆黑的眼中略显悲伤,林杭景的目光无声颤着,他须臾又换上笑来,将她纤瘦的手挽到自己的臂弯里,轻轻道,“你瞧瞧我,平白无故的说这些作什么,今儿是这段日子来我最开心的一天,杭景,不说我小时那些混账事了,说说南归,他在国外可有惹你生气?”
      林杭景被他带着走到桌前,知晓他不愿让自己难受,只柔声接道,“他和三哥你一样,一股子聪明劲,从会唤妈妈,便整整日的在我耳边不停,有时他明明在睡觉我总觉他是醒了过来,便急忙跑到他的小床边去看……”
      她抬了眼,静静的仿佛时光流逝中被定格住的温存,而即便她什么话都不说,都能叫人感受到岁月的静好。
      萧北辰的呼吸不由放的极轻,双目认真的看着她,听她说着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日子,他顿时觉得惋惜,一想到自己竟缺席了这样久,心中便不可抑制的伤怀。
      “萧家的这一代也就只他一个了,只可惜,我却未见过他小时候,”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至极,却又透着难以言状的感情,好似过去的一切都是他此生的遗憾。
      闻言,她微微一笑,“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总有团聚的一天,三哥……”
      她说了这话又想起在美国时,抱着才二岁的南归坐在午后浸了金灿灿阳光的窗纱后,墙角摆着绿油油的盆栽,抽芽的叶子被风吹的摇曳,那孩子便伸手去够,却因在她怀里而怎么都够不着,急的哼哼唧唧,她就垂首,看着与三哥渐渐相似的眉眼,忍不住眼眶湿润。
      烛光跳跃,如晚霞流云,镀在她面庞,衬着那点点水光熠熠生辉,他伸手,拇指蹭了蹭她眼角,“你说的对,总有一天阴翳散开,战争结束,那失去的光明会重新到来。”
      ***********
      骤起的晚风,掀开桌上书页,仿如一只只蝴蝶随时能振翅高飞,只还被束缚住,留在原地挣扎,一只大手将那书合上,再一转身,看到方才还在与他说话的杭景手里捧着本书已靠在藤椅上睡着。
      那瘦弱的身形微微蜷着,乌黑的长发半遮着润白的面,任这大厦将倾风雨飘摇,似都不能阻挡他走向她的脚步。
      已经那样晚了,她困得架不住却还是不愿去睡,只与他说话,字字句句都是南归,说他最初连毛笔都握不住,撒娇的说手疼。
      可那一句,总角少帅,敢当天下,却是写的端正凌锐。
      他们在长沙居住了这样久的日子,却是十之八九都是她一个人,萧北辰在前线,面对激战,负伤回来也总是早出晚归忙于组织任务,鲜少能这样安静的待在一处……
      萧北辰蹲下身去,小心的拨开她面颊的发,他默默看了良久,眼底是浓浓的不舍,便起身去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下,她似睡的不踏实,眉头微微皱着,幽兰的气息拂过他想要触摸她嘴唇的指尖,他便觉得手指一阵滚烫,整个人顿住了。
      “三哥……南归……”那柔软的口中,轻轻的吐出这四个字,像把温和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心。
      萧北辰情深如海,直直的望着她,忍不住一再的朝前靠,直抵着她嘴唇,感受那馨香,便也没耐住压在她唇上,林杭景尚在睡梦中,呓语一声,张了张口,便觉得有灵巧滑腻的物什钻进,密密紧紧的与她的舌尖勾缠,她睁开眼来,看进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瞳中。
      他半跪在地,她却是斜斜的靠在藤椅里,林杭景只觉自己是被擎起的薄云,被他滚烫的目光看的要窒息了般。
      挣不开,也不想挣开,就那么一点点的沉溺下去,她又将眼睛闭上,感受他双臂自她腿弯穿过抱起了她。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去想,也没法思考,唯有他一句句的念着她的名,“杭景,你睁开眼,看看我……”
      那声音有魔力,逼的她不得不重新睁开眼,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他深邃的眼底层层情意激荡,连颜色都变了,她便想起她答应签下婚书的那天,他也是这般,可兜兜转转的这些年,苦难折磨早就磨平了彼此的脾性,她不再倔强,他也不再蛮横。
      林杭景的面上透出红晕,他无声的凝望,眸光闪了闪,薄薄的唇角扬起,将那铺天盖地的温情尽数的落在她眉眼唇角,连一丝一毫喘息的几乎都不给她,密实而滚烫的吻落在那雪白的脖颈,流连半晌,有隐隐的疼,如蚂蚁啃食,深入骨髓。
      她一时觉得呼吸困难,鸦青睫毛一颤,竟又闭了起来,手抵着他心口,感受他急促的跃动,那压抑了这样久的思念,到了此刻似洪水倾泻,只想彼此在那滚烫的情意中沉溺下去。
      萧北辰喘了喘,抬首去看她,黑曜石的眸子有两簇燃烧的火苗,能焚灭一切,一如他曾经痴狂的一生,倾尽所有付出一切,惟愿紧紧的拥抱着她,如藤缠树树缠藤,生生世世的不再和她分离。
      “三哥……”她咬着唇,那淡粉的唇上印下浅浅的痕迹,两腮红透,似有香风袭袭,直扑萧北辰门面,让他连心都疼的抽紧了些。
      “杭景,我这样抱着你,竟似拥着一个梦,太过美好了,我总会觉得不真实,”他哑声低低的道,目光灼热的注视着她,以至她即便闭着眼都觉无所适从。
      可他的话透着莫名的伤怀,叫她在迷乱中想要回应,嘴唇方才掀动,便被紧紧地覆住,呼吸间,尽是那熟悉的气息。
      纱帐浮动,似水波荡漾,月影寂静,连星辰都掩在了云层后,那烛火劈啪爆了一声,映着纱帐后起起伏伏的身影,她又似耐不住,无助的躬着身子,细细密密的汗贴着鬓角,与他炙热的体温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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