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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受自己在梁秦身旁的位置后,齐梧桐的日子仿佛过得顺心很多。
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很是不堪,还会因不知这种关系能够维持多久而觉得茫然,可转念一想,人生在世几十年,活好当下乐在其中已经很不容易,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地球爆炸?如果能跟梁秦相拥着炸成碎片,好像也是一种浪漫。
这个世界的大家都很忙,只要她不在外宣扬,没有人会在意她和梁秦是什么关系。
齐梧桐本来想找叶梓豪到逢源街吃吃东西聊聊天,但叶梓豪近期似乎很忙,她只好背了一打罐装啤酒去家里找他。
叶梓豪开门时有些警惕,只拉开了门缝,见到是齐梧桐才松开把手往里走。
齐梧桐手里提着熟食,只能用脚顶着门关上:“干嘛?躲债啊?”
“是啊,躲债啊。”叶梓豪随口一答,坐到了电脑面前,噼里啪啦敲打着什么。他面色有些白,家里没开大灯,被电脑光一照,更显得憔悴。
齐梧桐把塑料袋统统堆到桌上去:“怎么的呢?忙啥呢你最近,回我微信都很敷衍。”
叶梓豪:“辞职了,找新工作呢。”
齐梧桐一下觉得事态变得严重,她端坐到旁边,“怎么突然辞了?”她想起上回跟叶梓豪开的玩笑话,“你真站错队啦?”
叶梓豪翻她一个白眼,“是呀!”
齐梧桐在拆熟食封口,他随手从桌面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你呢?买这么多东西过来,有什么好事庆祝?”
“有。庆祝我单身万岁。”
叶梓豪挑挑眉:“哟?彻底放下了?”
齐梧桐点头:“彻底解放自我了!主打一个主动放低素质,抛掉道德底线!”
她把蒙着红油猪耳食盒的保鲜膜摘了,过程中油渍不小心碰上大拇指,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是言行如一,还把指头放进嘴里嗦了两下。
叶梓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好像和自己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他紧皱着眉:“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齐梧桐:“没违法犯罪,放心吧,顶多就是会被戳着脊梁骨骂两句。”
“......你淡定得让我有点害怕。”
齐梧桐拍拍他的肩,模样看起来很是豁达:“没什么,我只是想开了,谁先栽了,谁就得付出点代价。”
叶梓豪这下明白了,“你还跟梁秦搞在一块儿?”
被直白拆穿,齐梧桐顿了顿:“......挺贱吧?我还光明正大陪着她去试婚纱了,你说搞不搞笑?她老公一定想不到,妻子出轨,对象是个女人。哎!我还想到一个更坏的招儿!”
看到叶梓豪陷入沉默,齐梧桐扯着嘴角自说自话:“等她婚期定了,我要在她结婚前一天约她出来,你猜我要干嘛?”
叶梓豪:“干嘛?”
“噗嗤!”齐梧桐捂住嘴笑:“我坏死了!我要在她身上种点小草莓啊,小番茄啊,小茄子什么的......”
她说到后来,突然像断电似的卡住了,脸上的笑容一瞬崩溃。
叶梓豪终于舍得把手从键盘上拿开,他微微直起上身,搂住齐梧桐。齐梧桐把额头抵在他肩上,很久很久,才传来一声吸鼻子的动静,她大张着嘴,把憋在胸腔里的浊气哈了出来。
肩膀耸动两下,看样子是似乎努力压着哭腔,但根本压不住,嗓子里像滚着一颗石子儿,说两个字便发出呃呜的喉声:“然后......等她老公发现,气死他......”
叶梓豪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背。
齐梧桐抓着他的衣领,哭得有些混乱了。等她抬起头来看到叶梓豪满脸的担忧,又后觉丢脸,不好意思地抽两下鼻子,找了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辣、猪耳好辣。”
叶梓豪递了纸巾去,“擦擦眼泪,有你哥我在,不会让你受欺负。”
“你要干嘛?”齐梧桐对他突然英雄式发言表示不以为意,说这话时故意笑起来,还带着厚重的鼻音。
“你不想让她结婚,她就别想结。”
齐梧桐愣了愣,“老叶?”
叶梓豪表情严肃,目光坚定:“我认真的。”
***
公司整顿前的氛围,梁秦很不喜欢。
她年纪在费家这一代三人里最小,三年前,老费总带她进公司时介绍得语带模糊,让下属心里摸不清她的身份,只一个费姓稍作加持,却没少受欺负。因此她明白,有费姓没有能力的话,也玩不转这公司里的明明暗暗,费程荣和费程华就是这么下台的。
费程华痴迷走艺术之路,大概本就不在意公司里的虚名,但费程荣不一样,他是长子,好像生来就自觉一切唾手可得,大概也因为这个不良心态,项目做得乱七八糟,生活也过得乱七八糟。
他俩如今只挂了个闲职,大部分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偶尔会在三人一同长大的老宅子里碰到一面。
妈妈身份的不光明,导致梁秦从没在成长路间感受过两位同父异母哥哥的照拂,彼此间的了解程度如同陌生人,更妄论兄妹之情。
她的哥哥们看她不顺眼,不会眼见着她顺利做大,梁秦也不是软柿子,从来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兄妹感情”直往负值狂奔。
在婚纱店和邓绍均碰面不奇怪,但邓绍均身边跟着费程荣一起来到婚纱店就很奇怪了。加上对邓绍均信息的掌握,以及与叶梓豪的接触,梁秦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又探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阴暗地想过,要是彻底把费程荣搞垮,老费总会不会抽了她的皮?
抽皮她其实没在怕,她只怕老费总知道齐梧桐。
因此她只由着两位哥哥散漫着,没有轻举妄动,毕竟他们是老费总心里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呵,而她是个迫不得已的二级选项。
但梁秦没想到,在本该任人唯贤的年代了,她已经让步至此,还会遭到她“好大哥”的谋划。她因同情叶梓豪而带着怀疑找人查了查费程荣和邓绍均的关系,却查出了更荒谬的事。
齐梧桐发来信息表达相思时,正好是邓绍均约她谈婚礼筹备事项的前夕。
什么婚礼筹备事项,都是幌子,大概率是邓绍均心里有鬼,想试探下她那天看没看出什么。可她明知如此,又不能不去。
难得周末,难得见面,她却要忍痛拒绝齐梧桐。梁秦在赴约路上已经把邓绍均在心里剥皮水煮五分熟。
邓绍均身材瘦削,穿起西装显得文质彬彬,给梁秦拉座椅、铺餐巾的动作很是绅士。如果不是在资料堆里已经见识了那丑陋真实的嘴脸,在面对他时,梁秦脸上的笑容应会比现在真诚几分。
她任他用委婉礼貌的语气提着婚后的要求,一言不发,心思在嘴里的肉排上,在想味道还不错,等会可以打包一份带给齐梧桐。
她没印象邓绍均是这么话痨的人,等他终于滔滔不绝完毕,梁秦才放了刀叉。
“绍均,我以为我们当时说得很明白了。”
结婚并不是两方恋爱的结果,谁都知道这是一场利益的联合与博弈,她只是没想到邓绍均敢这么狮子大开口,是拿准了她碍于老费总不敢动费程荣?还是把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形式婚姻合同当作废纸了?
邓绍均抿唇笑,“灿灿,只怪你魅力太大!”
过于油腻,以至梁秦差些在颇具情调的西餐厅里做出翻白眼的不雅举动。
看来邓绍均是完全不知晓梁秦对他日常交际关系的深入程度,还是说他根本没把叶梓豪放在心里?她右手微握成拳,在鼻尖上轻轻蹭磨了一下来做平复。
知道叶梓豪这号人后,她还是有过幻想的,她想同为小众群体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如果能与邓绍均友好相处,私下各有同性爱人互不干涉好像也不是不行,可惜现在一看,只能是幻想了。
她一边想自己这方面怎么有点单纯,一边庆幸当时知道叶梓豪时还拥有基本的理智,没有傻不拉几地直接在邓绍均面前捅破。
不然现在可就没有好戏看了。
梁秦冷眉冷眼的模样确实别有风情,就这么看着邓绍均对自己表达虚假的爱意时,竟让邓绍均觉得颇受鼓舞,以为她真陷入一个男同性恋的花言巧语之中,从而更加卖力表演。
梁秦突然觉得好笑又可悲,她呵的一声,一半愁思为自己,一半愧疚为叶梓豪。她曾经以为邓绍均是真心的,才会在不确定时用那样的话去试探叶梓豪。
不管是幼年时的曾有过同窗校友之缘,还是看在他对齐梧桐多年关切的份儿上,她这样对他,都太不应该了。
但现在并不是和邓绍均摊牌的好时机。
“绍均,这些都不着急,日后再说好不好?我今天还有些别的事。”
手机屏幕亮了几次,为避免暴露齐梧桐,她把弹出的信息窗口设置了隐藏,只看得出对方不停发来消息,却不知具体内容。
除了齐梧桐,没谁会这样跟她发接连不断的信息。她已能想象到齐梧桐摇着尾巴着急的模样了。
敷衍式打了几句太极,梁秦想结束约会的心思都写到脸上了。但邓绍均不识趣:“是什么急事?我陪你去?”
梁秦抿紧唇,轻叹一口:“我去美容院,早就约好了一些项目。”
邓绍均才笑:“好的好的,女孩子都爱美!不像我们男人总很糙!需要我送你去吗?”
梁秦语气有些不耐了:“我开了车。”
邓绍均只好摆手:“好、好。啊对了,明天有空么?我家那边催很久了,希望我们回去吃顿饭。”
梁秦面色一滞,继而眉间微微皱起,邓绍均明明知道的。
不行,还不能翻脸。
她忍着气:“下回吧。明天,我要去看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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