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真绝色

　　沿街都有禁军开道，百姓倒是不见什么。藩司衙门外，大坪以及通往大门铺着石砖的那条官道上，此时已经跪满了披麻戴孝的文武百官。

　　见到太子的轿舆，都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目光盯着一处，脸上或有哀痛，但更多的是漠然。

　　两名太监掀开舆帘，冯喜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太子下了车，尽管受伤了，他依旧身姿挺拔，晨日的阳光照耀在一身孝衣，面容隽秀的太子身上，仿佛在发光。

　　即便大多数的官员已站到了晋王那边，此刻的内心也不禁生出一句‘端的是仙人之姿啊’。

　　“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在首辅王道亨的带领下，百官山呼。

　　“起身。”花衔霜说。

　　一行人走过官道，往衙门里走去。

　　皇后就停灵在衙门的后堂，此时那里已经布置成了丧堂，棺材前摆了几筵，和三个黄色的蒲团。铭旌上，‘大行皇后黄氏梓宫’几字刺痛了花衔霜的眼睛。

　　母亲啊母亲，我们一道从云京出发，如今您已去往西方极乐，独留孩儿在这肮脏尘世。

　　他站在廊下，遥望北方云京的方向，此刻，那里寺观的丧钟应该响彻了云京城。

　　好一会，他才往棺材走去，冯喜和早就等候在这儿的蓝玉扶着他，在中间的那个蒲团上跪下。

　　萧觉以及张敬以等人也跟着他一道跪下，其实萧觉本该跪在外面的，但晋王的人都以为他是在配合太子，就让他带人进去了。

　　因为就在太子进去后不久，晋王以及秦王也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来了，那阵势，一看就是去砸场子的。官道上的百官人心惶惶，慌忙给他们让路，却不想，这伙人在衙门大门口就被忠勇侯的人拦下了。

　　太子敬完香，冯喜接过，插进了棺材前的铜香炉里。

　　衙门口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后堂，“他们来了。”张敬以说。

　　太子在冯喜的搀扶下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大门的方向。“走吧，迟早要来的。”

　　“不用太过担心，我们都准备好了。”萧觉说着，与张敬以的目光碰了一下，二人的眼中都是十足的把握。

　　晋王等人见进不去，毕竟还是注重声誉的，没有硬冲，而是转而面向了百官。

　　远远地，花衔霜就听见了晋王的大嗓门。

　　“花衔霜弃百姓朝廷于不顾，苟且偷生懦弱卑劣，危急之机，身为太子竟然想的是第一个逃命，还害的母后丢了性命，实在是恶劣至极，父皇在时，对他也多有斥责，言他难当大任，只是念在父子之情才没有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父皇被俘，他不想着怎么救出父皇，守住江山社稷，反而做出如此堪称卖国之事……”

　　“花佑樘！你给我住口！”花衔霜大声呵道。

　　大坪上跪着的众官，顿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太子的身上。

　　只见太子不顾伤痛，愤怒地大步朝这边走来。“今日是母后大殓之日，你却带人大闹灵堂！如此不孝不义！难道就是值得赞赏的事吗？”

　　“我这是无奈之举！”晋王道。“如今父皇的生命已经受到威胁，我们急需商讨怎么把他营救出敌营，但首先，你担不了这个事儿！”

　　“哦，所以你要逼宫这是吗？”花衔霜道。逼宫就是逆谋的意思了，名义不好听，一般上位者都会想方设法地美化此举。

　　“逼宫？哥哥，我这是众望所归！”晋王一个眼色，他的手下立即抱出了一摞奏折摔在地上，“不信你看看，官员们上疏内阁参你的奏折已经多达上百本！”虽然里头很多都是重复的，比如一个官员上两本奏章之类的。

　　大坪上，那些晋王党的官员们，也立即应景高呼出早就排练好的话，道：“国家存亡之机，只有在晋王的带领下，才能拯救江山社稷，望太子顾全大局，退位，让晋王代理大权。”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花衔霜问：“花佑樘，以及，你们。”这个你们显然是指晋王的同党们。

　　“你们说我那日是私逃？我为何要私逃？”

　　“那我怎么知道？”花佑樘理直气壮道。“我们证据确凿，锦衣卫的花三发现你们仓皇逃离后，一直跟着你们，他可以作证。”

　　“既然如此，那就带花三吧。”花衔霜轻飘飘道。

　　底下的官员们心头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如此逼迫，太子都能从容以对，怎么看着比晋王更能当大任。实不像以往的太子啊。

　　萧行简站在花衔霜身侧，倒是也被他的气度惊讶到了。只见太子漆黑的眼眸犹如寒潭，目光平静却又势在必得。从前云京的那个暴躁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犹如静璧般沉稳的人。

　　那日听闻他一人逼退内阁以及晋王等人的责问，倒是还有些不信，看来确实是能说。

　　“带锦衣卫花三！”晋王高呼道。

　　很快，晋王的人就把早就准备好的花三带到了众人跟前。

　　“叩见太子殿下，晋王殿下，秦王殿下。”花三带着镣铐，踉跄跪下。他虽然换了身干净的囚衣，但脸上手上的累累伤痕，可以看出他曾受过重刑。

　　“花三！”晋王唤道。

　　“罪臣在。”花三道。

　　“你把那几日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事说出来吧。”晋王道。

　　“是。”花三抬起头。

　　锦衣卫的老大朱正凛就站在晋王的身边，目光冷酷，花三也目视前方，看着太子腰上系的麻绳，二人的目光穿插而过。

　　“那日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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