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伏黑惠对我爱而不得

　　——门在眼前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五条悟摸摸鼻子。
　　五条悟神清气爽。

　　可惜没来得及录下刚刚惠的表情。否则就能在他每次顶撞师长的时候循环播放，反复欣赏炸毛瞬间，然后再录下来，再播放；再录下来，再播放……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为五条悟散发快乐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几分钟后，环顾四周，终于觉得好像有些——
　　寂寞。

　　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和学生们在一起厮混，回归到正常状态，他竟然难得有些不习惯起来。

　　又静静坐了一会，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通体漆黑的手机。
　　习惯性点进收件箱，最新一条的时间依然是近一个月前。

　　内容十分简洁：
　　核查浅川氏女咒力等级，如领域一事属实，即刻清除。

　　这条看起来像是命令下发的短信，才是他真实的情报来源。
　　至于排队去买寿喜烧……

　　五条悟闲闲翻着历史信息，心不在焉地想：
　　最初好像只是希望学生们轻松一点，不要太早被咒术师的真实生活吓破胆，才把祓除咒灵说成买大福、和高层扯皮说逛街……毕竟轻松愉快的工作内容才能吸引到优秀人才。

　　但是现在——
　　他们为什么毫无障碍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难道在他们眼中，顶尖教师五条悟的日常就是游手好闲四处吃喝玩乐？

　　五条悟扪心自问，片刻后得出结论：
　　嗯，至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好像是这样的。

　　一定是自己效率太高的缘故。

　　短信并不多，很快翻到了最后。
　　与之后的信息相比，它显得过于朴实无华：只是一项任务编号。

　　第一次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这只来历不明的手机时，这条短信就已经在里面了。如果不是他那段时间刚好在集中审核报告书，对这串数字的标号类型十分敏感，或许会就这样略过，将连触摸屏都没有的古董手机当做废品扔进垃圾箱也说不定。

　　那时他还不清楚发信人的意图，完全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夜蛾要来了任务书。
　　——预估四级。按照规定，应当指派至少两名同等级咒术师前往，一名二级及以上协同。

　　五条悟哗啦啦翻到后面的派遣名单：是三个一年级学生，和惠。

　　名单没有问题。
　　不如说，这样的人员安排，对付一个区区四级简直绰绰有余。

　　——除非，那不是四级。

　　距离任务还有几天时间。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私下他却尽可能推掉了最近的所有安排。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当然最好；但如果真的有人敢大摇大摆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学生下手——
　　那么他不介意亲手送那些人一点小小的“惊喜”。

　　…

　　变故，发生在伏黑惠一行人即将出发时。
　　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庵歌姬忽然来电，要求他即可动身前往京都，理由是他们共同负责的一只特级咒灵在附近有了活动迹象。

　　并且这次行动，已经由高层直接确认。

　　——这很不正常。
　　奇怪的任务编号，过于充沛的人员名单，加上突如其来的一纸调令。

　　电话中的庵歌姬不断催促，五条悟沉默半晌，终于语带轻松答应道：
　　“好啊。”

　　然后十分爽快地放了她的鸽子。

　　前往执行任务的学生一行四人，辅助监督是伊地知。
　　五条悟另外开了一辆车，不远不近跟着，而后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帐中。

　　在那里，他见到了意料之外、同时也预料之中的“老朋友”——
　　庵歌姬口中正在京都大肆搞破坏的那只特级。

　　如果没有三名新手后辈，惠未必不能赢。但那只咒灵好像早就明白他的弱点，从开始交手就全力东躲西藏，趁他不备偷偷向瘫坐在地的新生下手。

　　五条悟站在高处，冷静地想：再这么下去，惠说不定又打算召唤魔虚罗。

　　——原来如此。

　　被错误评估等级的咒灵，看似完美的任务执行名单，临时调拨到其他地方的干扰因素——也就是他自己。
　　多么强烈的既视感。

　　等到他和庵歌姬将京都翻个底朝天却依然一无所获，就会收到上面“哀痛”的通告：
　　又一位年轻的咒术师离我们而去。

　　于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着手暗中调查那些最终被认定为“事故”的任务。
　　其中不少档案，都写着他熟悉的名字。

　　比如，灰原雄。

　　在这个过程中，浅川家派人主动找到了他，同时表达了绕过高层监管、以私人名义为高专提供资金支持的意愿，条件是需要他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向浅川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

　　看着摆在面前的巨额支票，五条悟感觉迟疑一秒都是对它的不尊重。
　　毕竟如果真的不愿意，连咒力都没有的所谓“家主”也奈何不了他。

　　——没想到迄今为止，那位家主先生提出的唯一一项正式请求，就是去陪他们的宝贝女儿玩一个星期的过家家。

　　原本他以为，这只手机背后的主人是浅川家。但是看泽田今天的表现，应该还不清楚日和已经能做到领域展开这种程度，更不可能知道日和已经上了清除名单。
　　或许……她的父母也还被蒙在鼓里。

　　日和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觉得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是——
　　还是她自己也很清楚，背后隐藏的危险呢。

　　被骗到高专的这些天，她什么都没有多问。

　　五条悟陷入沉思：
　　难道浅川夫妇的教育方式其实贯彻得非常彻底，日和对外的人设就是她真实的样子？

　　莫非她真的——
　　只是一个欢天喜地的小笨蛋？

　　…

　　从办公室出来，又回到温暖的阳光下，野蔷薇顿时感到精神满满！

　　布局图路线图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她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只有大！别！墅！
　　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都不许和我抢！我来负责浅川家！！！”

　　虎杖与她只相隔几步，猝不及防受到高音攻击。侧过头拍拍耳朵，尝试找回一点听力，一边说道：
　　“不行啊，野蔷薇。日和是在普通的学校就读吧？会有各种活动课程，更衣室这类地方我们总不能——啊轻点轻点！”

　　野蔷薇抓住虎杖的领口：“哈？你是想说女孩子的卧室就能随便进了吗！”

　　争论几句未果，眼看无法在音量上压过野蔷薇，虎杖干脆挣脱出来，跳到她前面，试图拿出一点气势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但是刚一开口，就看到她身后刚刚走出来的伏黑惠。

　　虎杖：卡壳。

　　野蔷薇故作惊讶：“哇~你这样该不是，想要继续反驳我吧？”

　　虎杖放弃争吵。
　　虎杖开始思考。

　　“你有没有觉得，惠好像怪怪的？”

　　话题转的太快，野蔷薇立刻将其定性为“因为吵不赢所以耍赖”，十分敷衍地回头扫了一眼：
　　“还好吧，惠不是一直那样子吗。”

　　虎杖摸摸下巴：“……不对，惠看起来好像有点受打击。”

　　“——啊？”

　　野蔷薇回头盯惠，转头盯虎杖。
　　左盯盯，右盯盯。

　　野蔷薇感到无语：“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因为他两边眉毛向下撇的角度不一致吗！”

　　因为三个人完全是可以当着面肆无忌惮互相说坏话的情谊，虎杖和野蔷薇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刚刚的话本人应该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虎杖歪头看着若无其事从旁边经过、发现他们扎在原地还微微有些不耐烦的伏黑惠：
　　这种既正常又不正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见他不动，野蔷薇果断将揪衣领改换为拖帽子，口中念念有词：
　　“快点！不能耽误我的私人飞机！”

　　这句话从虎杖的大脑中短暂经过，没有片刻停留。

　　他侧弯着身，任由野蔷薇抓着他的帽子大步流星向前走，用仰望的视角观察了伏黑惠好一会，才缓慢道：
　　“惠，刚刚五条老师讲的事，日和被上面的人盯上……之类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伏黑惠依然没有太大反应，倒是野蔷薇听了进去，狐疑地停下脚步。
　　——他和她和他们的关系好复杂。五条老师说了那么多，现在还剩在她脑子里的就只有“日和可以领域展开”这几个大字。

　　她原本没什么兴趣追问，但这一刻忽然灵光一闪：
　　这几个能展开领域的人，怎么隐隐约约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都那么清楚？

　　野蔷薇眼睛一亮：莫非！
　　莫非领域展开的秘诀其实是！八卦！

　　她悟了！！

　　野蔷薇立即松开虎杖悠仁的帽子，这才发现经过刚刚的拖拽，它变得有点像梅干菜。
　　不过没关系，为了领域野蔷薇可以瞬间化身贴心小女仆，训练有素将它碾平整，隐晦问道：
　　“你展开讲讲？”

　　虎杖认真分析：“因为你看，高专的大家都很亲近日和，只有惠从来还一直称呼她‘浅川小姐’。”

　　——什么啊，就这样？
　　野蔷薇沉痛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单纯的性格不好呢？”

　　伏黑惠：…

　　虎杖竟然真的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一会。
　　而后盯着惠要杀人的目光，点点头：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虎杖看着他，带着暗戳戳的审视：“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惠对一个人这么刻意疏远过。而且日和的态度也很奇怪，分蛋糕的那天，她问了每个人口味是不是合适——只有惠例外。”

　　听到蛋糕，野蔷薇忽然有点饿。但出于对领域的向往，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将在脑海中驰骋的奶油甜甜圈们强行拉了回来！

　　野蔷薇很大声地咽了一口唾沫：
　　“所以呢？”

　　虎杖悠仁化身名侦探，伸出食指指向不远处的惠：
　　“这说明，惠和日和之间，果然有不可告人的——”

　　树叶轻响，伏黑惠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果然有不可告人的借贷关系！你想等日和被人偷偷杀掉就不用还债了对吧！”

　　伏黑惠：…

　　扑通。
　　扑，通。
　　扑……通。

　　野蔷薇：…
　　笑容僵硬。

　　虎杖振振有词：“不要隐瞒了！惠！这一次我是不会站在你——哎等等我等等我！”

　　野蔷薇肚子饿到麻木，和伏黑惠一起走向门口，同时感到深深的自我怀疑：
　　“天那，我刚刚居然在期待虎杖说出什么桃色新闻。我们这种工作怎么可能得到一段惊天动地的恋爱呢……”
　　“哦，我真傻。”

　　伏黑惠：…

　　伏黑惠试图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坐在车上的野蔷薇重新兴奋起来，趴在车窗上开心唱歌：
　　“私人飞机~私人~飞机~~”

　　因为没能讲出爆炸性八卦，虎杖悠仁成功丧失“和野蔷薇搭话并获得回应”的权利，只能缩在后排用眼神询问伏黑惠：
　　她在唱什么？

　　伏黑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好半天才注意到他快要抽搐的眼睛。
　　从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副驾的野蔷薇，忽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虎杖：愣住。

　　而后他很快恢复平静，转向自己，缓慢摇了摇头。

　　虎杖：？
　　你很明显就知道些什么吧！！

　　…

　　怀揣着私人飞机梦想的钉崎野蔷薇，直到身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大厅才惊觉美梦要碎：
　　转向虎杖：“为什么！”
　　转向伏黑惠：“为什么！！！”

　　“浅川家不是超有钱吗！电视上的超有钱大家族不是都会坐专属飞机吗！直上直下嗖的那一种！”

　　虎杖终于慢一步理解了她刚才的欢快，但不是很理解这种欢快是如何开始的。艰难解释道：
　　“我们只是去执行任务，出行有报销额度的。”

　　野蔷薇听不进去，野蔷薇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要到日和的电话号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虎杖原本想拍拍她的肩，走走流程安慰一下，听到这里不由好奇：
　　“咦，你没有日和的联系方式吗？”

　　野蔷薇呜呜：“没有。”
　　仰头看他，眼里闪烁着泪花：“莫非你有吗？”

　　虎杖点头：“乙骨前辈到高专的那天早上，日和专门找我交换了号码。”
　　在手机上翻啊翻，拿给她：“刚刚还给我发了信息。”

　　野蔷薇：…？
　　凑上前去看，屏幕上写着“感谢虎杖前辈最近一段时间的亲切照顾，您是我见过将连帽衫穿得最帅气的！”
　　后面跟着三个小爱心。

　　野蔷薇：……………？
　　缓慢又僵硬地转头：“惠也有吗？”

　　伏黑惠正在屏幕上敲击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口袋，矢口否认：“没有。”

　　“喔，那还好。”
　　野蔷薇捂着脸，短暂接受了现实：“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被讨厌的人。”

　　虎杖将野蔷薇从地上拖起来，拉着她去买票：“不要难过啦。真希前辈也收到了日和的短信，还邀请她方便的时候到浅川家做客，到时候你可以一起——”

　　野蔷薇：“什么！！！”

　　虎杖：…
　　虎杖：“呃……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两人走在前面，声音渐渐远去。
　　伏黑惠的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

　　五条老师布置任务的同时，他收到了一张照片。

　　上面是眼睛亮亮在扮鬼脸的日和，与旁边一看就是被强行拉来合影的菲涅斯。
　　紧跟着的消息框中，贴着一连串搞怪的小表情。

　　上面写着：
　　菲涅斯也很期待你推荐的小蛋糕，于是我们决定偷偷绕路买到再回家！
　　下次见面时我会带新鲜出炉的饼干给你哒，野蔷薇~

　　…

　　几经辗转，日和终于回到温暖的家。

　　——尽管一进家门就克制不住开始思考，怎么向父亲和母亲解释自己在高专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菲涅斯好像不太喜欢她同高专的大家在一起，那么这件事……
　　为什么不问问万能的伏见呢！

　　日和将自己的鞋子收好，抱着刚刚买到、还在散发香气的蛋糕，看向已经整理妥当，正在前面等待她的菲涅斯：
　　“伏见呢？这段时间有好好待在房间里吗。”

　　菲涅斯看着她。
　　菲涅斯沉默地看着她。

　　菲涅斯作回想状，而后看着她。

　　“这座房子里，有一位名叫伏见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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