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情人

　　俞清刚好浏览完那条法律，她抬起头看向施莲，“我可以为你开这个先例，但你为什么认为俞氏应该冒这个风险，为你提供一个职位？你申请的，可是‘首席研究员’的正式岗位。”

　　施莲听到俞清这话，松了口气，并立刻自信地说道：“我因为未完成‘身份转换’，其就业范围受到严格限制，无法担任正规企业的核心技术岗位，我的劳动合约无法正式备案，因此我的技术成果署名权也受限，实际上我简历上所参与的所有项目，我都是主要负责人，他们需要我的脑子，却不敢给我光明正大的位置和头衔，因为怕麻烦。”

　　施莲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俞总，我要‘首席研究员’这个title，不是因为它好听，而是因为它代表着正式的认可和开展独立研究的权限！我要的，不仅仅是糊口的钱，我要一个能站在阳光下、名正言顺地做研究、出成果的岗位！”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人力资源总监眉头紧锁，悄悄对俞清摇了摇头，林实也面露忧色，看向俞清。
　　管理那家小型家电公司的高管一直没说话，此时却不得不说：“大小姐，现有的户籍管理制度繁琐僵化，要和这个打交道，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审查。我们这家企业规模本就不大，夹缝中生存，的确供不起这尊大佛。”

　　施莲咬了咬下唇，这是她离自己目标最近的一次，她很难再遇见一个这么大胆的老板，所以她放下了一开始的冷静，积极做最后的争取，“俞总，我知道我的要求让您为难。但我相信敢发出女男平等招聘的人，有足够的意愿和胆量，我敢保证只要你录用我，那家公司的产品一定会超越同行，我会给你带来足够的利润和市场。”

　　俞清并没有受其他声音的影响，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份简历，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那家公司的确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俞总！我......”
　　施莲还想做争取，却被俞清打断道：“我想成立一个高尖端的研究实验室，施莲，你对‘光’转化为‘电’的未来怎么看？我不是指现有的、效率低下的光电板，我是指更高效、更廉价，，让每一个普通家庭都用得起的太阳能光伏技术。”

　　施莲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她眼中的技术狂热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几乎立刻接话：“您是说类似‘光电效应’的规模化民用应用？”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了下去，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现有帝国工部下属实验室的理论至少落后二十年！他们死磕单晶路线，纯度要求高得离谱，工艺复杂，成本根本降不下来，只能用在皇家项目或者边境灯塔那种不计代价的地方！但我做过模拟！大量理论模拟！如果摒弃他们的老路，从新型半导体材料入手，我在理论上推导过辉锑矿和石英砂，在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我没有条件做实验，只要给我一间实验室，理论上，初期实验室转换效率就有望突破百分之十五，是现有工部制品的五倍以上！路径是清晰的！只需要一段时间的实验。”

　　施莲说了很多“理论”，是因为她只能从理论上推导，她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和非常贫瘠的物质现实。

　　俞清点点头，“那我要是想要幸福巷这种极低收入的家庭也可以买到呢？这么低廉的成本可以压到吗？”
　　包括施莲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会在生产商品时将以幸福巷在内的贫民窟的人列为销售对象，他们就像是一个国家最底层的老鼠，在法律层面都被剥夺了一定的人权。

　　施莲却很快反应过来，她眼中的光芒更盛！亮得惊人！脸颊因激动而泛红，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无比坚定：“那成本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了！如果我们能开发出化学合成替代现有的模式，进一步提高制作工艺和理顺流水线，材料成本有望降到现在的二十分之一！甚至更低！俞总，只要给我一个像样的实验室，足够的材料，我有把握最多在半年内，拿出第一个转换效率超过百分之十、成本低于现有同类产品三十倍的实验性光伏组件！”

　　这不是想睡觉遇见送枕头，这简直是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整个航天级睡眠舱！
　　俞清昨夜与赫连毓谈及“生产力”和“蛋糕”时，她承认是有“哄”的成分，毕竟，让一位年轻女性对未来怀抱希望，总比看她深陷于对现实的失望与无聊中要好。
　　没必要让少年人早早就知道人间险恶。

　　可施莲的出现，让这个事情变得有点可操作性了。
　　光伏，这确实是俞清在原世界涉足过的领域，她当然不是技术人员，可公司也有涉及这块项目，她熟知技术原理，也更太清楚，能源，尤其是易于获取、分布广泛的电能，是工业的血液。

　　和原世界早已进入信息时代、能源结构多元化的情形截然不同，这个女尊世界还深深禁锢在严重依赖季节性水力和少数昂贵热能的落后能源架构中。
　　更重要的是，现有的、不稳定的电力供应，完全被把持在一个大家族手中，也是这个国家的核心贵族，成为他们攫取暴利、控制下游产业、维持阶层特权的核心工具之一。
　　电价高昂，寻常百姓夜间照明都需掂量，更遑论驱动稍大一点的机械、发展需要稳定动力的其他产业。

　　俞清的想法也没有很复杂，能够给千家万户一点电，先提高生活水平再说。
　　所以，她不介意给施莲一个机会，就当做一个实验、播下一个种子。

　　“那行。”俞清无视了HR和林实不赞同的目光，直接对施莲说：“你的‘首席研究员’职位，现在生效。俞氏名下有一个小型实验室，你可以直接用，我还要给你成立一个独立的‘新能源材料实验室’，启动资金和设备，我来解决。法律和身份的限制，就由我们吴总监帮你搞定。”

　　被cue到的人力总监刚刚对着俞清头都要摇断了，可俞清既然已经拍板，她也只能苦笑一声，“没问题，交给我吧。”

　　这一场boss直聘直接让施莲呆住了，她设想过无数次被拒绝的场景，也幻想过被勉强接纳，却从未敢奢望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张了张嘴，眼眶瞬间红了，却用力憋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像发誓一样点头：“是！俞总！只要实验室的门为我打开，我一定做到！”

　　看着施莲离开时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背影，早已把自己当做俞清家仆的林实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直到最后一个面试者走出会场，正常面试与人选商定都结束。
　　林实才亦步亦趋跟着俞清回了办公室，四下无人之后，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满是忧虑：“大小姐，这风险太大了，区政厅那边，还有别的企业都可能会拿这事做文章来打压我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俞清却忽然展颜一笑，“林实，现在都还有人说你‘男人算账，是个笑话’‘乱了体统’。她和你是一样的，我愿意给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机会。风险从来都有，但若因惧怕风险，就任由明珠蒙尘，甚至扼杀可能照亮未来的光芒，那才是最大的短视与不公。”

　　她拍了拍林实的肩，沉稳的嘱托：“我看了那条法律，我们没有违法，不过是去创造先例，无需害怕，外界的攻讦，只要我们自身够硬，产品够强，便是最好的反击。毕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用实打实的成果，把风险变成旁人望尘莫及的机遇，财务这块，需要你多费心。”

　　林实胸中涌起一股热流，所有疑虑在俞清这番话语下消散，只剩下满满的信服与誓死追随的决心：“我明白了，大小姐。我会处理好。”

　　接下来的日子，俞清如同一台高效精密的引擎，驱动着整个集团向前飞驰。

　　随着核心岗位的面试结束，一批新鲜血液正式注入俞氏这艘略显老旧的巨轮。
　　被破格提拔的男性管理者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爆发出的能量令人侧目，因为被漠视所以更容易创新，与俞清的理念高度契合，迅速在关键岗位展现出卓越的领导力。

　　一时间，原本暮气沉沉、派系林立的集团氛围为之一新。
　　指令畅通，效率提升，几个原本亏损的板块竟也隐隐有了扭亏为盈的迹象，俞清的威信，在她毫不留情面的做事风格与实实在在的业绩面前，愈发稳固。
　　让已经不是族老的俞文闻在家里又怄气许久，整天想抓住漏洞攻击俞清，可啥漏洞都没有，反而以前的漏洞被一一补上，家人都劝她暂时收敛声息。

　　俞清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有了一个防护罩，主打一个神打杀神的无敌时间。
　　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人也没了兴趣，只剩下一小群人还在悄悄的关注着俞清。
　　而赫连毓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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