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娇娇

　　第17章

　　云月抬眸，除素兰外的丫鬟们都低头退下。

　　素兰将门窗关好，确认这里的谈话不会被听见后，才朝云月点点头。

　　云月朝素梅说：“说吧。”

　　素梅走到云月耳边，手遮着唇，细声说：“周府的人说，是与周二小姐私会的是四皇子。”

　　因着素梅时常出府采买，她认识不少其他府的下人，她性子活泼却有分寸，是以大家都愿意同她说些隐秘的话。

　　这次的消息，便是素梅从周府的下人口中得知的。

　　四皇子？素兰惊得说不出话来。前几日他不是才到侯府求亲，怎么？忽然又觉得庆幸，好在小姐看得透彻，不愿嫁给四皇子。

　　否则等成了婚，才知道四皇子与周二小姐的腌臜事，连退路都没有。

　　云月意味不明地放下手中的冰酪，倒是不意外，因为梦中萧显与周清若爱得死去活来，到她死，周清若都是萧显最宠爱的人。

　　只是梦中两人的事并未被公之于众，就连云月自己，也是婚后才得知这件事的。

　　如今，竟被撞破。

　　而且这么隐秘的事仅没瞒住，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必不到午后，消息便会传进宫里。

　　无论萧显认不认这件事，至少当他提起要娶云月时，皇帝不会立即答应。

　　这么看来，这事是祁凛的手笔，他真真将萧显拖住了。

　　云月心中痛快，嘴上吩咐素兰与素梅：“这事权当不知道，出去莫要再提起。”

　　两个丫鬟自然不敢多说。

　　在云月午睡时，素梅跟素兰说了周府打死丫鬟的事，两人吓得脸色发白。

　　感慨自己命好生在侯府，能伺候云月。

　　如云月所料，午后萧显被传进宫中，皇后将他臭骂一顿，皇帝又当着太傅的面狠狠斥责萧显。

　　年老的太傅痛心疾首，“皇上，周家世代清流，到了老臣这却出了这种事，实在是家门不幸。不若让老臣带着二姑娘一同，去找列祖列宗请罪。”

　　太傅几欲晕厥过去，三四个太监在旁边扶着。

　　皇帝面色不虞，他哪里听不出太傅是在以死相逼。若真想下去请罪，昨夜就该将周清若绞死，这事便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周老殚精竭虑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今日老臣便辞去太傅一职，在家好生教导孙子孙女，必不会再出这等丑事。”说着，太傅就要跪。

　　皇帝不耐烦道：“这点小事便寻死觅活，太傅是觉得朕不会替你做主？”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太傅从皇帝眸底看到杀意，顿时怔住。这会儿是真的腿软站不住，向后倒去，太监们堪堪将人扶住。

　　“赐座。”

　　这才有人搬了椅子过来，扶着脸色青白的周太傅坐下。

　　周太傅手脚哆嗦，不敢看皇帝。如今的皇帝不是他能拿捏的了，肃杀之意凛然，若自己再闹下去，怕是真要下去见祖宗。

　　皇帝在心中嗤笑，到底没想将事情闹僵：“老四去你家也是对你孙女有情，你孙女若是无意也不会去见他，这是是他们两情相悦。”

　　“是是是，四皇子性情中人，有时难免跳脱些，但他对我家二姑娘的情谊是真的。”

　　“老四身边也该有个体己之人，朕做主他与你家二姑娘成婚，入府做个侧妃。”

　　太傅的小眼睛顿时瞪大，腿脚也不抖了，跪在地上：“臣谢主隆恩。”

　　如今这地步，周清若能做侧妃已经是最好的出路，正妃是不敢肖想的。

　　萧显闻言也跟着跪下，“父皇，儿臣想双喜临门，让平远侯的女儿做正妃。”

　　话音落下，太傅的眼睛都直了。若不是自己已是老骨头，他都要跳起来打萧显一顿。

　　昨夜才在周府坏了他孙女的名声，今日竟想着娶别人做正妃，全然不将周府放在眼里！

　　“四皇子，您这样让清若如何……”

　　太傅还未说完，皇帝已经一脚踹在萧显尾骨处。

　　皇帝气急，若没有昨夜的丑事，他还能做主让他娶云月。可如今这样，他有何脸面跟云知肃开口。

　　“你母后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今日起直到大婚你不许出府，给我好好思过！”

　　“父皇！”

　　“滚！”皇帝抬脚又要踹，萧显见状赶紧滚。

　　*

　　萧显被禁足的事没有外扬，但云知肃那群狐朋狗友小道消息格外多，很快他便知道了。

　　当天，侯府张灯结彩好似过年。有胆大的百姓上前拉住侯府的下人询问：“莫不是云县主许了人家？”除此之外，想不出侯府还有什么理由庆祝。

　　下人眉眼弯弯，语气和善道：“我家小姐出嫁肯定不是这般小规格，是侯爷心情好，让府里热闹热闹罢了。”

　　好奇的百姓了然，若是别家这么大张旗鼓定然是有什么大喜事，但放在平远侯府便是家常便饭了。放眼整个上京城，也只有平远侯能这么奢华。

　　偏侯府的人和善，侯爷平日又与百姓打成一片，所以即便奢华，也从未有人眼红过。

　　侯府里所有人都领到赏钱，各个喜气洋洋的，做事更卖力。云知肃还让人在城外支了摊子，分发日常的瓜果蔬菜等吃食，百姓们可以登记领取。

　　一时间，百姓们喜不自胜，都说侯爷大气。

　　周府的马车停在最大的珠宝阁外，周清若与萧显订了婚事，今日来挑选大婚之日的首饰。

　　她恰好听到有人夸平远侯，那人还说要去洪福寺给云县主祈福，保佑县主平安顺遂将来找个如意郎君。

　　闻言，周清若捏着手中的帕子。

　　她是知道萧显想娶云月的，否则也不会迫不及待策划让人撞破她与萧显的事。可没想到，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萧显竟还想着云月。

　　云家是不是也知道了萧显在殿前请婚的事，所以才大肆庆祝？周清若心里愤然。

　　“珠宝阁何时连阿猫阿狗都能往前凑了，叫掌柜的出来，将这些人赶走。”周清若将气撒在丫鬟身上。

　　跟着她的丫鬟是刚提上来的，摸不清周清若的脾性，细声道：“二小姐，他们只是路过，咱们将人轰走，会落人话柄的。”

　　“我是未来皇子妃，身份尊贵，谁敢质疑？主子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若你做不来，梅心和梅蕊的下场你是看到的。”

　　梅心和梅蕊就是被活活打死的丫头，丫鬟脸色顿时白了，忙不迭进去找掌柜的。

　　掌柜不敢得罪周家，命人将门外的百姓轰走。

　　百姓看了眼周家马车，骂了些土话，还有人朝这边吐口水。

　　“贱民就是贱民！”周清若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丫鬟随从低眉顺眼，没人敢吱声。

　　进了珠宝阁内，周清若挑了最贵的珠宝让掌柜打一套头面，又选了好些平日里买不起的首饰。如今她要嫁给皇子，自然要风光大嫁，这些东西府里肯定会同意她买。

　　挑完自己的东西，周清若又选了个最普通的玉佩自己掏钱买下。

　　她将玉佩给小厮：“去君来客栈交给孟旭仁，就说这是谢礼也是他的契机，我的事成了，他的事也快了。”

　　*

　　午后，祁凛照例出现在侯府大门。

　　管家早已习以为常，引着祁凛去前厅。

　　阿文感受到侯府的喜庆，好奇今日是什么好日子，莫不是他们终于答应将军的婚事了？

　　结果听管事说纯粹是侯爷心情好，并不特殊，顿时又瞪大眼睛。心情好就这么大阵仗，侯府真是财大气粗。

　　顿时明白为何祁凛不在意侯府的态度了，这样的家底，便是用鼻孔看你也是正常的。若成了侯府女婿，将来吃喝不愁，这会儿受点气算什么。

　　阿文甚至觉得，他家将军入赘也不吃亏。

　　云知肃心情极好，听说祁凛来，立即拿了宝贝小瓷罐出去。

　　康氏同他嘀咕：“他来得比你上朝还要勤快。”

　　云知肃挂的闲职，上不上朝都没人管，是以他一月都不见上几次朝。

　　而祁凛日日来，风雨无阻，比上朝还积极。

　　云知肃捧着瓷罐：“说明人家耐心好，咱们这么拖着他，他也不急。”

　　这点康氏倒是满意的，她女儿是所有人的心尖尖，祁凛吃点苦不算什么。

　　康氏瞥了眼云知肃的宝贝：“你的威猛将军都死了三只了，还要拿给祁凛看，也不怕人家嫌你烦。”

　　“不会，他懂我。”云知肃笑眯眯的。

　　他这纨绔爱好，一般人见了都要劝说一番或者压根不搭理，也有人为了讨他欢心故意说喜欢的，结果一问三不知。

　　祁凛不同，不仅会耐着性子听他吹嘘威猛将军，还能说出一二，显然是了解这方面的。

　　“他与我志趣相投。”

　　康氏翻了个白眼：“你可别带坏他。”

　　云知肃委屈：“我何时带坏他。”

　　说话间已经到了前厅，云知肃快步向前：“好孩子，快来瞧我新得的威猛大将军，怎么样？威不威，猛不猛？”

　　康氏：“……”

　　祁凛跟康氏行礼后才动作自然地凑到云知肃身旁，低头瞧了一会，娴熟地接过云知肃递来的草杆逗着罐里的蛐蛐。

　　“比昨日那只威猛。”

　　云知肃乐得嘿嘿笑：“我也觉得，今日还斗赢了靖远伯的蛐蛐，可威猛了。”

　　两人相谈甚欢，康氏心里担忧，怕云知肃真把祁凛教成纨绔。

　　“伯母。”祁凛坐在康氏的下首，姿态翩翩儒雅。

　　见状，康氏又打消了刚才的担忧，他应该不会变成纨绔。

　　“我在北疆认识些来往两国的商贩，他们送来些异域的珠宝，我已让人送到府上。您若喜欢便留下，不合心意的话留着赏人也是可以的。”

　　前几日才听交好的夫人吹嘘自己的了一件北疆的珠宝，戴在手上炫耀了一天。

　　别说，那边的珠宝款式确实新颖，康氏也想要。怎奈两地山高水远，等买了送到上京，款式该过时了。

　　是以康氏只有羡慕的份。

　　没想到今日便收到一箱子的宝贝，随便一件就能比过旁人的款。

　　康氏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不必，让祁凛自己留着。

　　祁凛：“我府上没有女眷，送到侯府最合适。”

　　这话说到康氏心坎里，越看祁凛越顺眼，让人上了最好的茶叶。

　　云月进来便看到三人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三人才是一家人。

　　这祁凛也是有本事，几日时间便将她父亲母亲哄得晕头转向，一口一个“好孩子”。祁凛也不客套，不喊“侯爷、夫人”，直接改口喊“伯父、伯母”。

　　只怕再过几日，她父亲母亲就要让祁凛改口喊“父亲、母亲”了。

　　康氏见女儿竟过来了，前几日她都在照芙院不动弹，现在想必是被祁凛的举动打动。

　　她笑着朝云月招手：“祁凛送了些北疆的首饰，一会同我去院里瞧瞧。”

　　言语间带着对祁凛的满意。

　　云月拿余光看祁凛，这人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她还以为祁凛是武将，对讨好人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不了解，谁知道他竟将侯府所有人的心拿捏住了。

　　这也说明，他对她家的事上心了。

　　云月心下满意，开口与祁凛说话。

　　因着长辈在，两人聊得客气，都是些问好的话。

　　康氏瞧出来了：“过几日端午赛龙舟，听说你参加了？”

　　祁凛点头，往年他不在京中，这种事便轮不到他。如今在京中，皇帝便钦点他带队，他自然要去。

　　从前云月对这事不感兴趣，乌泱泱一群人挤在亭子里，只能远远看，有什么意思。

　　但如今她向往一切热闹，是以有些心动。

　　不用她开口，康氏已经出声：“月儿你也去凑凑热闹。”

　　祁凛笑道：“若有县主在场助威，我定能夺得头筹。”

　　他放低姿态将云月捧着，云月自然卖他面子，点头答应。

　　康氏看着两人，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恨不得现在就答应祁凛的提亲。

　　怎奈云月并不急，她也没办法。

　　端午那日，皇家河堤上的亭子早早便人满为患。

　　闺秀们与交好的姐妹三两成群，挑了最佳观赏位便开始闲聊。

　　云月起得晚，去到的时候只剩最末的亭子还有空余。

　　素兰抬眼看向河边，在这儿只能看到黑黑的人影儿，连船上有谁都看不清。

　　偏前面又没了空位，挤进去也没用。

　　不知道该留下还是回去时，一名宫女款款走来，朝云月福身。

　　“县主，皇后娘娘让我来接您去观江阁，她随后就到。”

　　观江阁视野最好，建来供皇室观赏江景和龙舟赛的，寻常勋贵没有通传是不能进去的。

　　从前云月没参与这种活动，皇后自然不会让她过去。今儿得知她来，便命宫女过来接人。

　　云月跟宫女说了声辛苦，随她往观江阁去。

　　路过亭子下方时，所有闺秀都瞧见皇后的人亲自来接云月，荣宠不言而喻。

　　周清若因着和萧显的婚约，也在观江阁，周清芷则是和云月一样，受皇后喜爱被邀请过来。

　　姐妹二人并排坐着，看见走上阶梯的云月，周清若装都不装，直接冷哼：“她不在家养病，来这做什么。”

　　周清芷蹙眉，她发现这段时日妹妹越发跋扈无礼。在家便算了，在外竟也这么没规矩。

　　“阿若，不得无礼。”周清芷柔声叮嘱周清若。

　　周清若眼角上挑，并不听周清芷的劝告。

　　“我说的是事实，一副病美人的模样给谁看？指不定是想勾引哪位皇子勋贵。”

　　音量不大不小，恰好够云月听见。

　　云月确实因为长阶梯而有些累，白皙的脸显得更加雪白。不过她涂了口脂，唇色红润盈透，看着并不会病恹恹的，反倒让人觉得明眸皓齿。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周二姑娘，莫不是你自己做了这等事，所以觉得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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