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

　　了秋自己虽然是个小孩子脾气，但和这里的人比起来他却是最年长的那个。实际的年龄在这里就是要承认，虽然他也没什么过多的阅历。

　　从清风亭出来后南境就怀疑了秋在里面究竟是幻化的谁的模样。一个千年的狐妖本事确实不小。

　　但也奇怪，了秋来冥火都不害怕却害怕最普通的火。而里面的妖显然是清楚了秋的致命缺陷。一直狐妖能善用水，而且还怕火。

　　还有淮洆，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带来雨？

　　“又想什么呢？”华盛走过来问。

　　自从知道了秋是师祖后，华盛盛气凌的样子收敛的更多。

　　南境摇摇头，“没什么，你来了这里倒是一改往常的样子。怎么？在师祖面前装也要装作一个听话的弟子？”

　　华盛道：“你那么爱想事情，自己想去好了，问我做什么。”

　　“诶，你还急了。”南境看着华盛的背影笑着摇头，“这才是华盛啊。”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或许只是做给那些人看的。只不过那些保护自己的颜色带的久了，自然而然也就融为了一体。

　　南境听说过华盛的事，南怡刚开始收他为徒后并没有着急教他，可他自己却很努力，这件事被南怡知道了，她没有高兴反倒是生气。她训斥华盛说：“我不会因为你努力了就喜欢你，你要记住，我喜欢你这个徒弟只是因为是你，换做旁人就算是努力了我也不喜欢。”

　　南境是不懂这段话的意思，不过当时能听懂的人都说南怡很可怜。

　　华盛就只能自己偷偷练习，后来南怡便离世了。华盛成了整个南华山最孤苦无依的存在，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理解了自己师父收下自己的时候。他们这一门的人很奇怪，好像都在重复着师父的老路。

　　好在华盛的修为当时已经是整个南华山年轻一辈中最高的了，为了避免和人接触，他也变得越来越不招人喜欢。

　　世人爱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有些总让人恨的人也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一段可怜的历程。

　　了秋双手背在身后，淮洆见他总是双手背在身后便问：“你没有剑吗？”他见过了秋用剑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常年不佩剑的人。

　　“有啊，就是现在不在手边了。”了秋回。

　　淮洆又问：“用剑的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剑不在手边？”

　　没等了秋回答，他便将自己手中的破晓剑给了了秋，“反正我也用不着两个。”

　　“你很喜欢这把剑。”了秋说。

　　淮洆一副老练的样子，“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喜欢了不一定非要得到，即便是得到了也会发现那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

　　上次他清风亭就发现，自己的剑能做的事破晓剑不一定能做。

　　了秋仍旧没有接过破晓，他问：“你的剑是怎么来的？”

　　“父母给的。”淮洆有嘿嘿笑道：“奇怪吧，我明明没有父母，却总觉得这把剑是父母给的。”

　　了秋拿过淮洆的剑，一拔出便看见里面透着一层寒气。这绝不是一般的剑，怪只怪了秋平日不喜出门，总闷在水里或山里，不然这天下奇奇怪怪的事他可知道的多了。

　　“不奇怪。”了秋道：“人类还有一个叫彭祖的人，听说活了很多年。但人类正常的寿命不过百余年，这也是奇怪的事啊。”

　　淮洆跟在他身边一起往前走，“你活的真透彻。”

　　“等你活这么多年也就透彻了。”了秋回。

　　这一次淮洆低下了头，他其实早就过了正常人类的寿命。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光是一个孩童时期他就过了一百年。估计这里的人知道了也会把自己当做妖怪一样看待。

　　人们见淮洆和了秋过来，方才围着的圆又扩大了些，“快来吃点吧。”

　　火柴堆积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燃起了火焰。

　　“这火你没事吧？”仲池有些担心。

　　“没事，又不是要烧到我身上。”了秋回。

　　这幅和谐的景象，若是换在刚入两仪镜时，绝对是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了秋觉得这味道格外难闻，他又仔细嗅了嗅，“这是什么？”

　　“烤肉。”丘成说完又咬了一大口。

　　华盛赶忙递过来一串，“师祖你吃我烤好的。”

　　吓得了秋连滚带爬地后退，华盛这一串烤肉的形状太奇怪了。

　　“你这又是什么？”了秋几乎是惊慌着问了出来。

　　南境见他这幅胆小的样子笑了，“你怕什么，放心吧这不是狐狸肉，这是鱼。”

　　听闻是鱼的下一秒了秋就吐了出来。好在他已经撤的比较远了。虽然扰了大家的兴致，但不至于让众人闻见这恶心的味道。

　　“你没事吧。”仲池起身问。

　　了秋伸手示意仲池不要过来，随后道：“你们为什么要吃鱼！”

　　“吃鱼怎么了？”丘成不理解，“除了鱼我还很喜欢吃鸡、鸭，凡是肉类我都喜欢。”

　　了秋一脸黑线，众人只知道他是个狐狸不能吃狐狸肉，但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个鱼的事实。虽说在北冥时他也是靠吃小鱼为生，但他闻不得烤鱼的味道。这仿佛是让他自己陷入了被烤的感觉里。

　　“不行，我是个爱吃素的狐狸。”了秋道。这话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日后他都不能吃肉了？！

　　仲池笑了，“好啊，那我陪你去找些草过来。不过这是四周都是草，怎么也没见你吃过。”

　　“咳咳。”了秋想为自己找个台阶，便道，“其实你们应该知道的，狐妖一般都以什么为生。”

　　平日里听说的狐妖大多以吸食人类的灵气为生，想到这里丘成突然咳嗽了起来。

　　“虽然，虽然我没什么出息总想要吃长老们养在后山的鸡，但我也只是想想从未真的做过这种事。”丘成道。他反倒是怕了秋想不开把自己给吃了。

　　了秋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杂食动物，吃东西是要挑剔的。”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南境不说话了，他微微一笑，“既然了秋不喜欢吃这些，那我们快些吃完不恶心他就是了。”他又估计将一条没有烤的死鱼丢在了秋身边，了秋看见那条死鱼倒没有什么过分的反应。

　　“呵，了秋也不是很讨厌鱼的样子。”南境故意道。

　　华盛看了南境一眼，“怎么能和师祖这么说话。”

　　南境一脸无辜摊手道：“他是你师祖，可不是我师祖。”

　　南华山向来如此，只要不是一门的人从来都谈不上很亲昵。不像青丘苑，一整个门派都像一家人一样。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没有被嫌弃。

　　“哼。”华盛表现出不满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南华山的人闹得不开心，了秋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你们，诶。”华盛已经走远了，了秋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南境道：“他向来如此，在整个南华山就没有他在乎和忌惮的人。”他早就习惯了华盛这幅样子。

　　因为方才的一阵吵闹，丘成突然觉得手中的鱼不香了，他吧唧吧唧嘴也没有咬下一口，只有一旁的长风像是没事人一样吃的很快乐。

　　“你为什么总想偷你们长老养的鸡？”淮洆问丘成。

　　“因为长老们养的鸡，肉更嫩些。”丘成答。那是一日丘成在后院练剑，平日里这个时候后院根本不会有人来，但那日突然来了两个人。丘成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总是偷偷练剑，便躲在假山的后面，没想到偷听到这两个人竟然是来偷长老们养的鸡的。

　　淮洆又问：“你有吃过吗？你怎么知道更嫩些？”

　　丘成道：“我听到的。”

　　然后他就讲了自己在后山遇到的事情，丘寒忙说：“我知道后来那件事怎么样了，那两个人偷的不巧，撞上了我父亲。我父亲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养在后山的鸡，因为上次他的鸡和其他长老的掐架还赢了，父亲还格外得意。”

　　“再后来呢？”丘成坐直了身子问。

　　丘寒一耸肩，“你也知道我父亲那个人，只要是他在乎的东西，别人敢动一下他就恨不得和别人拼命。后来那两个人被父亲罚在后山喂鸡喂了三年，中途有一日大雨他们没去喂，父亲更生气了，竟然又加上了五年。到了现在都没有喂完。”

　　这也只是丘寒知道的。

　　众人大笑，皆问丘成还要不要去偷鸡。丘成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等我们回去后，长老们一定会很开心，到时候他们若是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定说想要后山的那些鸡。”

　　虽说来此一程丘成不仅仅是为了这个，但想到这里还是觉得很有面子。

　　了秋听到一半就走了，他蹲在河边无比难受，仲池抱着剑站在他身后，“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哎呀，你怎么又来问了，你就非要知道对不对？”了秋一转身子，脚下不稳还差点掉进河里。

　　“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才能护着你。”仲池说。

　　“你没事吧青渊？你们青丘苑的人你还护不住还想护着我？再说了，我这么厉害还需要你来保护？”了秋连问。

　　“哦。”仲池无比冷漠道。

　　了秋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了，但仲池为何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我不想欠别人的。”了秋说。

　　仲池笑了一下，“那就巧了，我也不想欠别人的。”

　　了秋有些恼火，“可你又不欠我的。”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又问：“是不是鬼魅告诉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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