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后他成了二十四孝好攻

　　安柏没说话。

　　霍九韶就摇着他：“好不好嘛，小月亮？”

　　安柏烦不胜烦，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一直没说话。

　　于是霍九韶又当他默认了，很开心的叫他：“小月亮，小月亮。”

　　知道了老板的名字，定下了爱称，又赶在王子严睡着之前要了安柏的联系方式，并催促着安柏通过了好友申请。

　　做完这一切，霍九韶看了看时间，告诉安柏：“我去跑步，你接着躺着，等一会儿六点半会有阿姨过来做饭。你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

　　安柏不说话。

　　霍九韶坐起来，睡衣都脱一半了，看安柏不说话，就又把睡衣穿好，伸手晃安柏的肩膀：“说话啊？吃什么？”

　　安柏告诉霍九韶：“我要回家了。”

　　霍九韶只当没听见，接着晃他：“吃什么？”

　　安柏看着霍九韶，霍九韶和他对视：“你回家了吃什么？那天早上我在你家，吃了你的半包速冻水饺，今天我请你吃早饭。这总可以了吧？”

　　安柏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少了半包速冻水饺。

　　霍九韶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就这样，我吃了你的早饭，今天你在我家吃早饭，你吃什么？”

　　安柏说：“都可以。”

　　霍九韶略一挑眉：“都可以？吃什么？”

　　安柏觉得他真的很吵，明明只是一个人，却比每天晚上十一点的孟婆渡都要吵。他伸手捂住耳朵，往被窝里缩了缩。

　　霍九韶看他这样，有些好笑，接着晃他，一定要他回答：“馄饨可以吗？再加上虾饺、蟹黄包、烧麦……或者吃燕麦粥？豆浆？”

　　如果自己不回答，他好像可以一直说下去。

　　于是安柏胡乱点头：“好。可以。”

　　霍九韶这才停止晃他：“好，我告诉阿姨。”

　　又拍了拍他的背，换了衣服，离开了卧室。

　　咔的一声，锁舌卡上，门被关上了。

　　这个声音之后，房间没有任何声音了。

　　安柏翻身，平躺着，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整个房间都是灰色调的，天花板也是灰蓝色，很有质感的一个颜色。

　　安柏喜欢这个颜色。
　　这会让他想到暴雨来临前的天空，或者夜晚风嚣浪高的大海，又或者是无休止下沉的噩梦。
　　这些都不是什么会让人喜欢的景色，但这意味着并不会有人会在这些场景里逗留。

　　很安静，只有自己一个人。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安柏又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但是这次，他是放松的。

　　霍九韶慢跑了一小时，并用这个时间，听了今天的新闻。

　　七点，他推开房间的门，打算洗澡。

　　然后发现，安柏还躺在床上。
　　他的姿势很板正，躺得很平整，被子盖得也很平整，并且，一动不动，正在看天花板。

　　霍九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安柏并没有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他好像孤立了整个世界，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在乎。

　　霍九韶想到安柏名字背后的寥寥两句话，心里一沉。
　　也算不上沉。霍九韶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更像是看到一朵雪花，以为会是结拜干净轻飘飘、永远都会在冬天的夜里无忧无虑的飘着，像童话故事里的雪花一样，永远都会是小孩子笑脸的样子。可是这朵雪花越来越近，成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落在心口。

　　运动了这么久，霍九韶呼吸有些沉重。他站了一会儿，突然叫安柏：“小月亮，今天儿童节。”

　　那个很吵很吵的人又来了。

　　安柏不想和他有交流。
　　可是自己不接话的话，他会一直说下去的。

　　于是安柏看向他。

　　房间的窗帘还是紧闭的，只有刚刚霍九韶打开的小夜灯，灯光属实算不上明亮。安柏盖着被子，脸埋在被子底下。

　　但霍九韶就是从被子的起伏里猜测出他刚刚动了。

　　这已经算是回应了。

　　霍九韶接着说：“我们去玩吧。”

　　在霍九韶知道的那些套路里，安柏会反驳两句，比如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过儿童节。
　　如果安柏这样说的话，霍九韶就可以很俗气的跟他说情话，类似于“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宝贝儿，你永远三岁半，我愿意永远宠你”之类的没有营养、因为是霍九韶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也不可信的、完全可以当笑话听的废话。

　　但是安柏没有说话，安柏又看了他一眼。

　　霍九韶去洗了澡。

　　出来的时候发现安柏不在床上了。

　　霍九韶第一反应就是安柏离开了。

　　但是等到他去餐厅才发现，安柏正坐在餐桌上，面无表情的对着一桌子的早饭发呆。

　　他还穿着自己的睡衣，袖口和裤腿都挽起来，头发有些乱，鬓边的刘海翘了起来。现在坐在餐桌那里，头顶就是明亮的大灯，像个众星捧月、吃不到糖所以生闷气的小孩。

　　但他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霍九韶这样想着，坐到安柏身边，把勺子递给他：“吃饭吧。”

　　安柏不接勺子。

　　霍九韶把勺子放到了他手边。

　　安柏这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馄饨。

　　白瓷的小碗、白瓷的勺子，再加上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因为太白了，捏起勺子的时候，因为太瘦，本就突出的骨节凸起，上面细小的青紫色血管肉眼可见，像开在瓷器上的花朵。

　　霍九韶被这片白晃了眼，恍惚间把勺子里的馄饨吞下去，被呛到了。

　　把勺子放下，捂住嘴咳了几声，等到缓过来一点，霍九韶抬眼。身边安柏还在波澜不惊的吃馄饨。别说是给自己倒一杯水问一句怎么了，甚至还微微拧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

　　这个人不是众星捧月的小王子，也不是瓷器。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霍九韶百思不得其解。

　　安柏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馄饨。
　　他把勺子放下，接着对着一桌子的早饭发呆。

　　他好像没有再吃的意思了。

　　霍九韶看着那不到自己一只手大的碗，还有碗里一大半的汤水，觉得馄饨最多也就是十只。

　　他吃饱了？

　　霍九韶想到自己吃掉的半包速冻水饺。

　　其实一包水饺也就三十只水饺，他还剩下了半包……
　　所以这么瘦吗？

　　霍九韶想着，给安柏夹了一只蟹黄包。

　　直到最后，安柏都没动这个蟹黄包一口。

　　霍九韶快速吃完了饭，给助理打电话请了假，然后看向安柏，半是询问，半是提议：“我们去游乐场？”

　　安柏扯了扯睡衣的领子：“我的衣服。”

　　霍九韶把他的衣服找出来给他。

　　安柏换上自己的衣服，终于摆脱了霍九韶那身过大的睡衣。他摸了摸衣兜。

　　霍九韶在他询问之前，告诉他：“放在洗衣房外面的柜子上了。”

　　安柏顺着霍九韶指的方向，去洗衣房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夏天的衣服，兜也不是很大，装不了什么东西。

　　纸巾、口罩、耳机。

　　安柏把这些全部扫进兜里，拿出耳机，戴上。

　　霍九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安柏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带着耳机。

　　霍九韶原本想说话的，但是看安柏带着耳机冷若冰霜的样子，就把话咽下去，带安柏出去了。

　　虽然是儿童节，但也是工作日，现在外面的人不是很多。

　　霍九韶带安柏去坐地铁：“地铁快一点。”

　　他这么解释了一句，然后发现自己的解释好像有些多余。因为安柏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地铁站人也不是很多。

　　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座位。霍九韶紧挨着安柏坐下。

　　这一路上安柏都没说话，霍九韶着实有些好奇，他戳了戳安柏：“你在听什么歌？”

　　安柏没说话。

　　霍九韶大着狗胆拿出了安柏的一只耳机，带到自己的耳朵上。

　　耳机里是一片安静。

　　或许是正在切歌，所以中间有一段缓冲的时间。

　　也不知道小月亮会听什么歌呢。

　　霍九韶耐心等了两分钟，什么也没听到。
　　他确认，就是一片安静。
　　可是安柏很认真在听歌的样子。霍九韶把耳机取下来，地铁嘈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他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安柏，小声问：“是坏掉了吗？”

　　安柏没说话。

　　他接着说：“听不到声音，我以为我聋了。”

　　安柏撇了他一眼，告诉他：“没有播。”

　　霍九韶看着安柏。

　　安柏没说话，伸手把他手里的耳机拿过来，塞到自己耳朵里，又是一副醉心于音乐的样子。

　　于是霍九韶就明白了。

　　只是嫌吵，只是不想和人说话。

　　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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