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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
马征征洗澡出来，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好有意思啊，眼前霓虹闪烁，身后一枚帅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似乎触手可及。而父母啊学业啊好似可以统统不管，过去呀未来呀也好似可以统统不思，一颗漂浮不定的心就这样沉静了下来。
当初接到马志国那个破产消息的电话时，那仿佛被人兜头泼一桶冷水般的凉意，就这么几天，好似都被赶跑了。当初满脑子的无路可走无处可去的茫然失措，好似统统都被帅锅李冯的俊朗和阳光覆盖了。
“傻子！你站那儿想变成春天的虫子吗？还是学楼下的猫咪在思考春天？” 马征征刚一回神，就听到李冯在那儿问。春天的虫子？思考春天的猫咪？那是？
马征征回到屋里，把阳台门关好，拉上窗帘，走到李冯面前。
他弯腰低头，凑近李冯，翘起左边嘴角，学着李冯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说：“春天的虫子是两只吧？思春的猫咪得有对象吧？嗯？李冯？”
李冯看着他的帅脸越靠越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咎由自取。明明是说马征征站那儿吹冷风太蠢，为啥要自作聪明比喻春天的虫子？居然还引申出思春的猫咪？真是昏头了吗李冯？
不知怎么的，一向云淡风轻八面玲珑甚至有些长袖善舞的李冯，这一刻不但语塞而且呼吸都凌乱了。他控制不了自己，落败的咽一口口水，身子往后靠。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往左边一侧，差点掉下去。
马征征被李冯的反应成功取悦了，退开点哈哈大笑起来。
“李冯，我觉得你有点像我们小区楼下的猫咪，并且像那天我们见过的那只，小老虎一样的母猫。哈哈哈……”
李冯终于有了反击的行为，他拿起背后的靠枕向马征征扔过去，清清嗓子：“胡说八道！你找揍呢吧马征征？”
马征征一蹦高，接篮球似的双手接住靠枕，抱怀里摇摇，低头一闻，臭不要脸的说：“嗯！抱个馨香满怀，啧啧啧！突然觉得好幸福好美好好有趣！”说完就愣了，定定的看着李冯，发现李冯也呆呆的看着他。
俩人对眼似的对视片刻，李冯从沙发上蹦起来：“神经病，天天撩师父玩，早晚天打雷劈！” 边说边往卧室逃去。
马征征反应极快，一把窜上前，胳膊一拦，就挡住了李冯的遁逃。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拉住李冯的手，笑嘻嘻的说出了这几天一直想说的话：“你那个，那天跟冯书记打电话说的，没有端正的思想，是不是喜欢男的？”
“……” 李冯咬咬牙，看着马征征拉着他手的修长手指，抬起头对他一字一句的说：“在国内，走这条路的人非常艰难。这类人，属于异类，属于异端，属于怪物，属于神经病。我大学时候出柜之前，试着和三个女孩子交往过，实在没办法有感觉。”
“第一个交往了两个星期，是她提出的分手，她说我愿意和她约会，却从来不牵她的手，更别说示爱。第二个第三个，我提出的分手，我发现我可能是喜欢男的。”
“然后我去找那个我喜欢了很久的男生表白，我是偷偷告诉他的。我先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没有。然后我说你会不会反感男生喜欢你，他说不反感。我说那你……我还没说完，他说我不反感男生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男的。我听他这么说我很难过，但是我表示理解，我请求他给我保密。”
“结果……” 李冯说到这儿，自嘲的笑笑，他眨眨眼，挣开被拉了这么久的手，马征征试图再次拉他，他把手揣睡裤兜里。
“结果，他在学校的奇点官博上把我的表白广而告之了，用非常文艺的炫彩的辞藻，高调的帮我出了个柜。那个下午，我终身难忘，犹如在冰窖里行走。四周各种指指点点，各种舆论都还好，我年少轻狂也不太在乎别人的议论和看法。我只是没想到，我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我不是后悔，我只是恨自己太轻浮太浅薄。”
说完这段话，李冯深深的看着马征征刚才拉他的那只手，面无表情的闭上嘴。
马征征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确认了他也是同志而狂喜，还是为当年的李冯而难过。他好像行走在冰火两极的中间，战战兢兢不知身在何处。
这么一会儿功夫，马征征眼珠乱转，神情变幻莫测，渐渐的把脸憋红了。
然后他喃喃道：“李冯，其实我也……”
“别说。我睡觉了，晚安！”李冯抬腿就走，直接把自己砸床上，扯过被子，脸向墙壁，闭眼睡觉。
马征征愣了会儿，又发挥了他厚脸皮的作风，他冲李冯的背部吹个意味深长的口哨，嘻嘻的说：“师父，明早上把旅游团送了机，我陪你去成都走一遭吧？龙潭虎穴，徒弟我陪你闯啊！”
李冯哼一声：“不用！”
“就当去看看富饶的天府之国……”
李冯：“你明天晚上应该要接澳大利亚团，上午你去旅行社把报销做了。我有点别的事，不回成都。”
马征征惊讶： “刘固天啥时候跟你说的？”
李冯：“那天在旅行社说的，你当时在啊，没听到？”
马征征：“师父对徒弟真好，徒弟的事情师父记得真清楚，徒弟我感谢师父，恨不得衔草结环报答一二。”他讲绕口令似的在那儿咬文嚼字，李冯对着墙壁翻个白眼，不想理他。
看李冯半天不说话，马征征摸摸下巴，钻进被窝，心情复杂的睡下了。好一阵，李冯听着旁边的人平稳的呼吸声，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当两车人乌泱乌泱进了首都机场国际出发点，李冯和马征征并排站在登机口，微笑着跟客人们挥手告别。
看着最后一人进去之后，李冯二人往外走。当师父的边走边说：“这两个月外团比较多，咱们比较忙，直到六月底国内团大批量上来，咱们才能闲下来一些。一般兼职什么的都最好安排在夏天。”
“兼职什么的？还有什么？谈恋爱？”马征征又开始开玩笑，他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亲民，不再那么“高冷”。
李冯：“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出去旅行啊，或者做一些喜欢的事情。”
马征征：“师父，我发现你现在只要一本正经的说话，就给我一种，看起来很禁欲很性/感的感觉。还是那个词，很迷人！”
李冯：“……”他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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