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老师

　　“不，我不要。”润子直截了当地拒绝。

　　“……诶？”五条悟也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好不容易露出的一副沉稳模样立刻就要碎掉了。

　　“你想泡温泉的话，请便吧。”茶现在她也不想喝了，女人语气冷淡的说，站起身来打算就这样和他擦肩而过，“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我就不打扰了。”

　　作势就要向屋内走去，留他一个人在庭院里。

　　他“啪”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这已经是短短的时间里第三次对她做出这种动作了，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想要就这样溜走。

　　可现在的五条悟早就不是十年前的五条悟了，那个时候……仅仅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下愣在原地，他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还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现在浅井润子又回到了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她走掉？

　　猛地将人扯回自己面前，也顾不上这样的动作有多粗暴，白发男人几乎是咬着牙说：“不要每次都躲着我。”

　　得知她复活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兴奋，想要见到她，马上、立刻就见到她，可同时又对见面有着深深的恐惧。万一……万一她是假的怎么办？只是一个幻象，一个敌人的攻击手段，一个上面针对他的新方法？

　　然而一看到那个身影，他就知道，是他的润子回来了。

　　可她的第一句话却是不认识他。

　　追的这么紧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觉得恼怒。况且，他原本也不是性格多好的人，先不说咒术师是不是都是疯子，一开始他就是唯我独尊的性格，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如此耐心。

　　现在，他的耐心磨光了。

　　两步就将女人逼得后辈贴在纸门上，五条悟一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抵在她耳边处，完全将人圈在怀里，高大的身影挡住洒下的月光，现在她一抬头只能看到那双蓝得让人心慌的眸子。

　　他确实应该戴墨镜或者眼罩的，润子突兀地想到，有多少人能被这样的双眼直视而不心跳加快呢？

　　“五条悟，你——”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男人的声音打断。

　　“叫我悟！”吼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五条悟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声音弱下来，“……叫我悟。”

　　后面这一句包含了太多感情，让润子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哪怕是高专时期也从来没见到过他露出脆弱的神色，而此时却逆着月光模糊的看到了，像是撒娇又带着委屈的一样，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明明以前……润子老师也是这样叫我的。”

　　现在就变成了生疏的全名。

　　“难道我们之间不能好好谈一谈吗？”抵在女人耳边的门上那只手松开，改为虚虚沿着她下颌的线条滑下，想要真的触碰到她，但又怕碰到了之后就会消失。

　　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映入润子眼里，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缩。

　　“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解决、一起面对。”五条悟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垂眸盯着她，拇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老师，我已经长大了。现在……你可以依靠我了。”

　　明明他才洗过澡，没有好好擦干又到了室外，身上应该是冰凉的，可他越是靠近，润子越感觉到一股根本摆脱不了的热度。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明明……敌人之间不应该靠得这样近的，然而在五条悟低下头时，她也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

　　男人的嘴唇比她想象的还要柔软。

　　十年前五条悟刚刚毕业时，他作为一个毕业生早就没有了学校里分配的宿舍，一旦回来的话就会赖在润子的宿舍里不走，那次她在做甜品熬糖浆的时候，用指尖沾了些刚想要放进嘴里，却被别人吮走了。

　　能够时候，她模糊地感知过那种柔软，而现在浅井润子彻底了解了。

　　五条悟的另一只手不知不觉地松开她的手腕，情难自抑更加靠近她，□□地胸膛和腹肌几乎全部贴在她身上，白发男人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双手捧住心爱的女人的双颊，连牙齿都微微用了上力。

　　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样，这十年的思念都融入到这个吻里。

　　然而女人只是浅浅地回应着，完全不像双眼紧闭的男人一样投入，她的两眼微整，露出的只有一片冷光。她的手就快要环在一起抱在他的腰上了，可是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触电般抖了一下，最后缓缓落在身体两侧。

　　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才舍得放开她。原本是没打算有这么快的进展的，他想要再多接触一些、正式地确定关系之后才……可当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仰头望着自己，眼里只有他的倒影时，五条悟却发现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我们……重新回到十年前，继续那个时候没能完成的事情吧。”他捧着她的双颊，认真来回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双眼，第一次无不坚定地说道。

　　什么不信任、不知道她的目的、不知道如何复活的、身份上难以跨越的鸿沟……在这个瞬间，这些事情他一件也不想再去考虑了。

　　她不会做出坏事的，心里下意识这样说道，每一次重复之后都会更加笃定。她当了三年咒术高专的班主任，祓除了那么多诅咒，拯救了那么多人的姓名，即使是十年前最后的时刻，她也没有夺走任何人的性命。

　　上面的那帮老头子为什么就不能懂呢？浅井润子就仅仅是浅井润子而已啊。

　　身份根本不能决定一个人的行为，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十年前，因为在“润子的真实身份”是特级咒灵这件事上犹豫了那么一瞬，他已经付出过代价了，这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翻同样的错误、也更不会再放手了。

　　沉默了半天，润子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只是淡淡地推开了男人的肩膀：“你头发上的水……滴在我衣服上了。”

　　五条悟：……

　　真是能破坏气氛啊，还在逃避这个话题吗？没关系，她总有一天需要正视的，他还不想把她逼得太紧，手中握住的沙子要是握力太大反而会一点点跑掉。

　　“今晚我能住在这里吗？”望着女人的背影，五条悟轻快地说，在女人刚要开口回绝时重复她刚才的话，“刚才润子有说‘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哦~”

　　回答他的是润子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套被褥。

　　温泉旅店温泉旅店，当然是最正宗的睡在榻榻米上，而一个套房本来也可以不止一个人住，就像中也和芥川那一间就和她这间同一个规格、但是两个人住一样，五条悟想要住在这里当然完全没问题。

　　趁润子去洗澡的时候，白发男人随意把头发擦得办干、穿上润子买给他的浴衣，主动把两床被褥全都铺好了。

　　当然不敢明目张胆铺的完全挨在一起，但要说亲密无间也差不多了，总之绝对不会是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中间空得那么远的那种距离。

　　而等润子都洗漱好，五条悟再刷牙出来时，一床在房间这头、一床在房间那头，其中一个被子已经鼓鼓囊囊，润子早就躺下了。

　　白发男人无奈地摇摇头，真是那她一点都没办法，也没有做“靠得更近一点吧”这样的无用功——那只会适得其反，他躺下之后听着清浅的呼吸，带着点笑意闭上了双眼。

　　另一边，浅井润子的眼睛则大大地睁着。

　　不要紧，就当做是高专的时候带着他们出门游学、一起住在乡下客栈打地铺的大屋子就好。

　　*

　　第二天早上，五条悟早早就走了，他毕竟不是闲人，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还有娃要带，在试图索取一个早安吻不成功之后故意一副心情低落的态度走了。

　　而按照集合的点一起退房的□□出差三人组，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一路沉默地回了东京。

　　三个人都是高层，报告任务也是分开的，润子当然不可能把有关五条悟的事情一同上报，说的时候自然完全略过了这个人，可在门外等候的两个人不一样。

　　“中也先生，您打算提到……那个男人吗？”芥川没有表情地问，如果是同僚的感情问题，当然没有人在乎，可特殊就在于五条悟的身份不一般。

　　“嘛……这件事嘛，”中也摸了摸鼻子，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首领没有主动问起，就先不说了吧。”

　　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算是不错的，中也报告完毕之后还等了芥川一会儿，两个人一起下楼的时候便听到了手下中小小的骚动。

　　“喂喂，楼下到底是什么人啊都？”

　　“额，看起来气氛很紧张的样子。”

　　“总部门口……不会又要被炸吧？”

　　不明所以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把头向窗外看去，良好的视力一下子就捕捉到两个身影。

　　嚯，好家伙，今天两个人来接润子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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