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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年华]
看到这个场景,大家的脸上难免动容。
吴静看着墙上的黑白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微红。
“静姐?你没事吧?”惟妙担心地问她。
她回过神,勉强地笑了笑,“没事。”
“客厅你们也看到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王菁走过去,站在照片下面,抬手用指尖轻轻擦拭边框,“这就是我的姐姐,王婉,上个月的时候,在家附近出车祸死了,她突然冲出马路,司机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低下头,眼泪从指缝溢出,沿着颤抖的双唇滑落到下巴上。
温泽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眼眶漫上一层哀伤的红。
王菁背对着他们,独自哭了一会儿,转身抹了把脸,“我们去卧室里聊吧,我不想让姐姐再听到这些。”
于是,她领着他们进了卧室,这房子总共就只有两个房间,一间给了小志妈妈,另一间王菁一家三口挤着,房间内物品凌乱地堆砌着,显得昏暗又逼仄。
180cm的惟肖只能缩在墙角,被身前185cm的秦筝挤得五官都变形了。
“家里地方太小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们随意啊。”王菁站在房间门口,神情局促地说。
温泽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的边角上,陆予珩斜靠在墙上,站在他身后。吴静和惟妙找了个电视机和衣橱的夹角,两个人挺胸收腹,恨不得头连着脚叠在一起。
陆予珩沿用自己一贯的风格,开门见山地问,“你姐姐的孩子,是怎么失踪的?”
王菁正蹲在床头柜前给他们倒水,闻言抓着水壶的手一抖。
她隔着双人床,一人递给他们一杯水,“不好意思,家里没有茶叶了。”
“谢谢。”温泽双手接过。
陆予珩端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喝了一口,氤氲的水雾缠绕在他浓黑的眼睫上,让他的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温泽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一瞬的恍惚,随即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王菁在他们对面的矮柜上拘谨地坐下,将脸颊边的碎发绕到耳后,神色间满是忧伤和惋惜,“我姐姐的孩子叫许志文,小名小志,算一算,如果…”
王菁叹口气,“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也应该十岁了。”
秦筝皱着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菁回忆了一下,“差不多五年前。”
五年前,那和陆予珩的判断基本吻合——小志死在距离现在不超过六年的时间。
秦筝点点头,下意识地看了眼陆予珩。他的杯子已经被摆在旁边的架子上,双手环胸,状似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说话。
温泽抿抿嘴唇,实在开不了口,告诉她小志已经死了,只是有些艰难地问道,“你们没有找过他吗?”
“我们报警了,但是五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也看到了,这地方这么乱,刚好那几年附近丢了好几个孩子,所以我们都猜他是被拐.卖了。”王菁说。
拐卖了?
温泽捏着下巴,这么看来,她似乎并不觉得小志的失踪和钱昊杰有关?
惟肖张了张嘴要说话,秦筝面不改色地往后靠,将他死死封印在了角落里。
似乎是为了安慰自己,王菁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们当然是更愿意相信他被拐了,那样至少还活着,是不是?”
她苦笑一声,“说句难听的,万一被卖到什么好人家,过得还比在这里好呢,对不对?就是我姐她一直放不下,所以这几年为了找小志,我们也没少费功夫,也算是给她一点希望。”
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地板,用力摩擦掌心,“我老公嫌找人花钱多,为了这件事,我俩也没少吵架。”
夹在老公和姐姐之间,想来这些年她也不好过。
温泽将脑袋一歪,“你老公?”
王菁神色有些不自然,“哦,他昨天晚班,还没回来呢。”
“哦。”温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能不能再冒昧问一句,你姐姐的先生,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王菁脸色一白,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声音干涩,“我姐夫…原来你们连这都知道了…”
“我姐夫叫许成良。”
王菁撑着大腿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柜子前蹲下,从最底下翻出一本相册。相册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这些年,怕刺激到姐姐,她把这些都藏得很深。
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灰,王菁走回去坐下,翻了几页递给对面的温泽。
一旁的惟肖和秦筝探头看过去。
这是一张结婚照,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新人。
“这就是我姐姐和姐夫。”王菁看着泛黄的照片,一时间感慨万千,潸然泪下。
那个时候地王婉还很年轻,也很漂亮,长长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到耳后,和遗照上的样子判若两人,许成良模样清俊,笑起来很腼腆。
两个人看着镜头,两对眼睛弯成月牙,眉宇间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王菁回忆道,“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当时都住在横沙区那一片的棚户区里,那时候大家家里都很穷,所以我姐姐初中毕业以后就不读了,和姐夫一起去了别的城市打工,几年后,两个人回家领了证,就没再离开,再后来,就有了小志。”
温泽将相册递给陆予珩,他拿过去,垂眸扫了一眼,又递给吴静和惟妙。
说到这里,王菁的神色突然变了,露出了和刚才同样憎恨厌恶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八年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有人在传,说市政府要在江城启动旧城改造项目,棚户区就在规划地段之内,不久之后,突然有一天,一群人过来,凶神恶煞的,说棚户区的地已经被他们老板收了,叫我们尽快搬走。”
王菁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中,想起那时的场景,消瘦的肩膀开始颤抖,“大家都在那里住了几十年,再乱,但好歹也是个家,怎么能说让搬就搬呢?所有人都傻了,也不愿意,他们就带了人过来,抡锤子就砸。”
温泽问道,“你们没有和他们沟通过吗?”
“沟通过,但他们给的条件,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王菁眼眶通红地看向他,“每个人头补偿一万块,几万块就要抢走我们的家,我们如果拿了那些钱,家里还有孩子和老人,我们能去哪儿?”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真的不是我们贪心,他们就是当我们是阴沟里的臭虫和老鼠,赶走就行了。后来一直谈不拢,钱昊杰那家伙也来了,他当着我们的面,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人话!”
“他说像我们这种人,就不配活着,居然还有脸生孩子,老鼠臭虫都比我们活的像样,说老鼠还有砖瓦遮头呢。”王菁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太欺负人了。”惟肖捏紧拳头。
“当时大家都哭了,还有人和他们打了起来,棚户区那种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管,那段时间就更乱了,整天人心惶惶的,我姐夫,就是在那时候出事的。”
王菁失神地看着他们,“那天应该是周五,我和姐姐很早就出门了,我们当时在附近的菜场打工,早上忙完,中午就顺便拣点烂叶子回家。”
“十点多的时候,隔壁的王叔急慌慌地跑过来,叫我姐赶紧回去,说是…说是姐夫出事了。”
王菁又开始抹眼泪,“那天我们走后,附近几个邻居找到没开工的姐夫,说想要吓唬吓唬钱昊杰和他的人,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往死里欺负,我姐夫这人老实,就跟着去了。”
“他们几个拿着煤气罐,原本,真的只是想把那群人吓走而已。”
听到这里,大家已经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温泽的背脊一下子变得紧绷,下意识地攥紧衣角。
王菁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姐姐听到这个立马就哭了,我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往回跑,然后…”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水滚落,“我们就看到街口那里围了好多好多人,那些人看到我们,认出我和我姐姐,都赶紧让到了一边。”
“一个火球,一个火球。”她哭出来,整张脸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变得扭曲,“我的姐夫,变成火球,在人群中打滚。”
“我姐夫拿着的那个煤气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炸了。”
脑袋仿佛被重物撞击,温泽整个人僵愣在原地。
惟妙一把捂住嘴,瞪大的眼睛里泪水摇摇欲坠。吴静和秦筝的脸色难看至极,惟肖低下头,用手背用力蹭了蹭眼角。
痛恨,惋惜,不甘…各种被揉杂在一起的强烈情绪透过王菁声泪俱下的控诉,一点点渗透进他们的皮肤,叫人通体透寒。
一只手突然搭在温泽的肩上。
陆予珩指尖用力,揉了揉他发颤的肩膀。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能够驱赶走恐惧,却抹不去心底的愤怒。
“钱氏那群人呢?他们就站在那里,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明明是他们先挑的事,是他们要拆了我们的家,是他们欺人太甚,为什么最后钱昊杰那个人渣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菁失控地喊道,客厅那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温泽微微阖了阖眼,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陌生,“小志呢?他当时在哪里?”
王菁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呜咽,“他就在旁边看着,三岁多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爸爸,被大火活活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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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章好像太沉重了点?
总之坏人马上就要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