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朕的男后想篡位？

　　第二天一早上朝，凤云舒便觉小腹有些不舒服。

　　不过不严重，所以她也没当回事，穿戴好朝服就去上朝了。

　　朝臣们自从祭天祈雨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她天命所归的神话，反正最近即便心里腹诽她，也腹诽的安静了许多，当然这其中除了项氏一党。

　　看着垂着眼做贤者状的项篡位，凤云舒总觉得他心中肯定预谋了什么险恶的计划。不过项篡位从来没在心里腹诽过，所以这个计划她也不得而知。

　　带着些许不安，凤云舒开始上朝。

　　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如何安置流民和未来的粮产情况。

　　之前上过奏折的大臣再次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有建议她尽快安排粮食安顿灾民的，有报告给她现有存粮情况的，也有人建议她整顿防务，以□□民聚众闹事的。

　　凤云舒一边装作不在意的听着，一边纠结于自己的小腹疼痛加剧。那种疼丝丝缕缕不算严重，却带着些酸胀，让人心烦意乱。

　　眼看着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凤云舒也不想在朝堂上耽搁时间，听众位大臣各抒己见之后，便装作不耐烦的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朕昨夜夜半梦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揪着朕的耳朵叮嘱朕，岭南大片土地荒芜，一定要好好开荒种田，否则他为朕降下甘霖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朕今早起来想了想，觉得老头子的话很对，赈灾粮可以发，但不能白发，吃了朕的就的给朕干相应的活，让这群流民到岭南开荒去就不错。”

　　“至于岭南开荒种田的事，”凤云舒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为难的道：“就让工部王侍郎主理吧。”

　　工部右侍郎王辰飞，圆滑通透，善于变通，去岭南开荒是个不错的选择。

　　被叫到名字的王辰飞愣了一下才领旨，他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女帝竟然会交给他，而不是工部主官邢土木。

　　其实凤云舒之所以没把这个任务交给尚书邢土木，也有她的考量。

　　工部尚书邢土木，非常具有工匠精神，喜欢精益求精。他掌管下的各项工程、屯田、水利、交通等，就没有不进度缓慢、花费甚巨的。让他修个宫殿、水利工程还行，像岭南这种需要抢时间少花费的工程项目根本不适合他，所以凤云舒才有此安排。

　　安排好了安置流民和开荒种田的事，凤云舒正准备大手一挥退朝时，左丞相姚博宇却施施然的站出来道：“臣有本要奏。”

　　“说。”凤云舒咬牙道，要不是知道他要说春闱舞弊之事，她真想甩袖子走人。

　　“启奏陛下，臣本想查阅本次春闱试卷的存档，却不想存档在臣查阅前一天晚上竟然被火损毁了。无法，臣只得调查中榜之人的风评，看他们的成绩是否与平日相符。这是臣这几日所查，一共查出有三十四人的成绩存疑，这是名单，还请陛下过目。”

　　凤云舒微一颔首，张宝便立马下去把姚博宇呈阅的清单捧了上来。

　　凤云舒素手翻开，入目便见前三甲的名字赫然在列，其他几十人成绩亦是名列前茅。若这份名单是真，对大娱国未来的危害会非常大。而且还不知营私舞弊之事在大娱国存在了多少年，之前又有多少作假之人流入官场。

　　凤云舒面色不虞的重重点了点头，震怒道：“将此次春闱涉及的官员全部收押，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谁都别想出来。另外着刑部把保管存档不利的人给朕好好审，看是不是有幕后主使。”

　　凤云舒话音刚落，便有声音响起：“陛下，臣兢兢业业为大娱国选拔贤良，不曾有一丝私心，所选之人皆是栋梁之才。您不能听信姚左相的一面之词，就抹杀臣的一片拳拳之心啊。”说话的正是吏部尚书郝文岳。

　　只见他满脸凄怆委屈，匍匐跪地声音苍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

　　随着他的跪拜，又有几个与春闱之事有关的大臣古跪倒在地，声音悲怆，意思到与郝文岳一致，皆是自己身家清白，叫她别冤枉自己。

　　到最后，项篡位亦开口说话：“陛下，此事还未查清，焉知不是哪里有错漏，切不可寒了众臣工的心啊。”

　　“哦？那项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理？”凤云舒不动声色的问。

　　“臣以为，要不就让各位涉事大臣在自己府上收押吧。等事情查清楚，再依法查办也不迟。”

　　凤云舒想了想点头：“就按项爱卿说的办。”

　　这时候把人看的太死也不好，不利于某些人暗中搞小动作，毕竟她等的就是这帮人狗急跳墙。

　　此时的她腹痛渐渐加重，额头上不知不觉也起了一层虚汗。

　　实在忍不得，凤云舒一坐上銮驾便挥手叫张宝道：“回紫宸宫，再去给朕叫太医。”

　　张宝听说要叫太医，豁的抬头，这才发现她脸色不对，也顾不上嘘寒问暖，赶忙叫抬龙辇的小太监快些往紫宸宫去，又叫一个腿脚利索的小太监赶紧跑太医院叫太医。

　　两厢处理完，张宝想了想，又叫了个小太监到钟粹宫送信。好歹男皇后也是中宫皇后，陛下有疾，他理应照顾。

　　这么一通忙活，凤云舒的銮驾到紫宸宫没多久，曹院正和杀败天也就到了。

　　曹院赶忙给凤云舒诊脉，杀败天则站在一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听说女帝身体不适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又是女帝的花招，没想到却是真的。

　　静静的诊了约么半刻钟的时间，曹院正才移开手，略有斟酌的道：“陛下近日可有食用寒凉之物？”

　　寒凉之物？

　　凤云舒和杀败天同时想到了昨天的那碗冰碗，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不过她肚子痛跟冰碗有什么关系？凤云舒略有疑惑的答：“有。”

　　曹院正点了点头，继续斟酌着问：“陛下最近可是到了那日子了？”

　　凤云舒愣了一下，那日子是哪日子？

　　旁边有贴身伺候的大宫女木槿先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应道：“差不多就是这几日。”

　　凤云舒看了看曹院正，又看了看大宫女木槿，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还没等她仔细确认，腰腹间一股暖流涌下。

　　“……”好了，这回她终于知道那日子是哪日子了。

　　只是以前明明都不痛的，怎么这次就这样了呢？

　　另一边，证实了自己猜测的曹院正也不耽搁，赶忙开了一剂方子交给宫人们去熬药，又交代了宫人些注意事项，才离开紫宸宫。

　　等药的间隙，凤云舒忍着不舒服换了衣服和月事带，然后才在木槿的搀扶下回到龙床上躺下。不成想一抬眼，竟发现她的男皇后竟然还在。

　　凤云舒惊讶，忍不住问道：“爱妃是要陪着朕吗？”

　　杀败天看着她苍白脸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性格过分直男，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更何况刚刚曹院正也交代了注意事项，点名女帝腹痛是因为月事前受了寒凉。而那寒凉之物，又正好是他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特意送过去的。

　　所以归根结底，女帝生病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女帝依旧是娇蛮任性的样子，他或许不会这么愧疚，可现在女帝竟然惊讶的问他是不是要陪她，他的愧疚自然无处发散。

　　见他点头，凤云舒心中更加诧异，男皇后竟然愿意给她侍疾？是她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吗？

　　凤云舒忍不住仔细回忆到曹院正问的那两个问题的前因后果，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答案：

　　她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就有太医嘱咐她和身边伺候的人，要保证月事前后不能着凉。宫人们尽心，特殊时期从来不让她受过凉，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来没难受过，是以她自动自发的就把这事给忘了，哪成想多年后竟然中了招。

　　凤云舒忍不住呲牙：真是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不过…

　　凤云舒余光瞟过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冷的杀败天，突然觉得这一刀挨得也不亏。

　　有些人在自己的心中筑起高墙，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用感情之类的外力打动很难。但却不妨碍他自己从心内瓦解自己的堡垒，而愧疚就是一种。

　　由着木槿把她扶到龙床上躺下，盖上明黄色的锦被，凤云舒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除了冠带的头发如墨般铺散开来，更衬的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

　　看着她浅淡的唇色，杀败天蓦的想起昨天见过的淡粉樱唇。若不是确定这是同一个人的唇，杀败天真的不敢相信，明明只过了一天，就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爱妃，朕难受。”凤云舒学着画本子里菟丝花一样的女主，努力装出一丝柔弱。配着墨发病颜，有一股说不出的病弱娇楚。

　　杀败天没想到有一天会看着这样柔弱的女帝，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心里有些不舒服。对比这样病弱娇楚的女帝，他更想看见那个肆意张扬、充满鲜活生机的女帝。

　　“爱妃，朕肚子疼。”见他怔忡没反应，凤云舒咬牙又说了一遍，她这位男皇后到底是不开窍还是装糊涂，连安慰她都不会吗？

　　气恼间，一只温暖的手从被外伸了进来，恰恰好抚在她抽痛的小腹上，那暖暖的温度让她腹间的抽痛都弱了不少。

　　“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杀败天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声音道。

　　感受着腹间的那只属于男皇后的手，以及那暖暖的灼进她心坎里的温度，凤云舒难得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话，索性按杀败天所言闭上眼睛，只嘴角溢出一抹愉悦。

　　这还是男皇后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

　　姨妈痛很耗费精力，凤云舒最终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其间，木槿不知从哪拿了个手炉过来，将杀败天的手替换下来。替换的瞬间，凤云舒似有所感的蹙了蹙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姨妈痛到底折磨的她精疲力尽，蹙眉之后依然沉浸在睡梦里。

　　看着她静静的睡颜，杀败天眸光闪烁，感受着指尖残留的温度，杀败天心中头一次出现了一丝迷惑。

　　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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