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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是一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
尽管,叙述者的口气平板、沉寂、波澜不兴,干巴巴的内容就像一盘缺盐少醋的酱菜,但其漫长与悲伤却总也无法掩盖——
漫长的,是岁月的沉淀;悲伤的,则是看故事的人。
托比亚•斯内普和艾琳•普林斯,一个是麻瓜世界破产的烂酒鬼,一个是巫师界没落家族的血脉,平凡的乏味主角,老掉牙的单调情节,生活在此撕去重重伪装,展露出最真实一面,贫穷、暴戾、丑陋、连最后一点热情都被时间长河冲刷得点滴不剩,但那就是他们的全部人生……
如此窒息到令人绝望的生活,突然在两天前戛然而止,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大半辈子浑浑噩噩的托比亚终于在酒精的麻痹下仓促地走完了他并不光彩的一生,却给世人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临死前,他狠狠踢了一脚走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孩,却也因此从呼啸而来的车轮下救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人们纷纷猜测,是死亡前的顿悟令托比亚浪子回头,还是他纯粹卑劣到去欺负一个小孩?结果自然不得而知。
而一直静静聆听的雪莉在唏嘘感伤之余,更加好奇的则是,在这场看起来完全是意外的车祸事故中,小斯内普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令他说出自己是“杀人凶手”的这种话呢?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碎!”似乎看出了雪莉眼中的疑惑,斯内普的声量忽然微微提高,一直空白的脸上流露出介于愤恨与憎恶之间的表情,“我想杀他很久了!”
雪莉忍不住蹙起眉。斯内普是认真的。他今年才8岁,而他说想杀自己的父亲很久了,当然,尽管,那个混蛋他该死!
理智告诉她现在绝不是对这个乖戾痛苦的孩子进行思想教育的好时机,所以她很明智地闭嘴,继续保持最高品质的沉默。
“我在他的酒里加了些东西。一些……奇妙的药水。”提到“奇妙”两个字时,斯内普的神情十分古怪,既欣慰又痛楚,两眼定定地停在虚空某个点,呆滞木然,眼底却有名为“疯狂”的火炎在燃烧,“……他死了!知道吗,我每夜每夜诅咒他!……可是,他却真就这么死了……不,我只是,只是想让他倒些霉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沉……最后一句,低得近乎耳语。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转动眼球,直直地对上了雪莉担忧的眼睛,如梦呓般低喃:“……麻瓜,真的很脆弱……”
雪莉心念电转,想问他到底给托比亚喝了什么,想问他艾琳知不知道,想问他那一身伤怎么来的……想问的事情有一大推,脱口而出的话却是:“所以,你要和我绝交?”这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抢在别人转身之前率先离开,是人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
斯内普用力眨了下眼,有些散漫的焦距收缩,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颤了一下,似乎雪莉的话中有什么刺痛了他,紧抿的嘴角流泻出从未有过的苦涩:“你,不需要这么敏锐。”
思考了会儿,斯内普续道,“不过,确切来说,不全是……”他似乎无意多谈,不久便住了嘴,摇摇头,又摇了摇头,有些释然地淡淡道:“已经不重要了。”
雪莉眯起眼睛,不重要?什么意思?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询问,斯内普从衬衣口袋里摸出来的一个褐色小瓶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很普通的玻璃瓶,丢到大街上没有人会多看一眼,但斯内普的小心和郑重还是感染了雪莉,令她不由重视起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霉运剂……”斯内普低头看着手中空了一半的瓶子,拇指轻抚,仿若情人间的温存,“……它很美不是吗?”
他的目光炽热,语调却轻忽,原本苍白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一片绯红,甚至连耳根都泛起不正常的殷红,这让一直过于专注于他的叙述和举动、忽略了他的身体状况的雪莉不由心中一动。
糟糕!
她迅速起身,绕过茶几,走到小斯内普面前,无视他下意识地闪躲,立刻探手抚上他滚烫的额头。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高烧,也许还要加上淋雨后伤口感染。就说,他的表现怎么越发奇怪了,看来是烧得有些迷糊……
雪莉咬牙咂嘴,眉宇间地“川”字越发明显。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上医院,可半夜三更、风急雨劲的,最近的诊所离这也有很远的距离……
见斯内普的头不安的在她手底晃动,她收回手,看向他迷茫的双眼征求意见道:“西弗,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
虽然昏昏沉沉地意识不清,但斯内普显然对这个词很是排斥,他一边摇头,一边捂着雪莉的手刚刚离开的地方,似乎竭力想让自己清醒些。拼命摇头的结果是头晕的症状更剧,他忍不住呻吟一声,摁住隐隐作痛的额角。
“好好,我知道了,不去,我们不去,你别摇了。”雪莉安抚般地按住他的肩膀,等他渐渐平静,连忙直起身,找出一些常备的感冒药和消炎药,想了想,又加了半片安眠药,连同一杯清水递给斯内普,“药一定得吃。”
斯内普这次没有异议,乖乖地吞下药片喝下水,手里握着的魔药瓶还是不肯撒手。雪莉也不硬抢,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了会儿,眼神有些复杂。
等到斯内普忍不住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她才连哄带骗地将本来就神志模糊的他带上楼,干了件她从一开始就很想干的事——撵他上床睡觉。
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早已超过身体极限的斯内普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雪莉还是不太放心,踟蹰了一下,小心地扒开他的上衣,发现他背部的鞭痕狰狞是很狰狞,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虽然被水泡的有些发白,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沿着红印,她细细地上了些药膏,替他拉好衣服后,这才松了口气。
斯内普的呼吸还算平稳,几缕黑发落下来,凑到他的鼻尖,可能有些痒,他微皱了皱鼻子,小脸胡乱地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平日总是郁郁的眉梢眼角微微舒展开,一副正好眠的样子。
雪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今天晚上经历的事情太多,就连成人灵魂的她都觉得累了,更别说这具10岁小女孩的身体。见斯内普睡得如此香甜,更觉得自己的床铺十分诱人。想到常年无人居住的客房里那冰冷冷的被子、硬邦邦的床位……
她叹了口气,一头栽倒在斯内普旁边的空位上……唔,不管了,凑合一晚吧,想必斯内普不会介意的……
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眼印入雪莉渐渐合拢的视线里的是桌上那瓶在月光下泛着不吉之光的褐色小瓶……明天,明天吧,一切等他们睡饱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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