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养鬼王

　　范小舟连忙躬身去查，果真看到白色衬衣一角卡在开着的裤子拉链处，这之前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再一次当众出丑，让范小舟颇为羞愤，他侧身快速整理好拉链，疾步走到秦牧野身前，眼神不善。

　　他正要指着秦牧野鼻子说些狠话，走廊一角遥遥出现保卫室大周的身影。

　　大周正换了休来吃饭，看几个小孩聚在一起，尤其高三七班几个小刺头都在，他连忙敲了下饭盒盖子，扬声喊：“干嘛呢？大中午在这瞎胡闹是不是？”

　　自从高一军训，亲眼目睹大周赤手空拳把教官干趴下之后，学生们都知道了他以前在部队当兵的时候拿过擒拿格斗大赛总冠军，所以对他都有点怕。

　　范小舟当场就蔫了，手指伸出去立马拐了个方向落在秦牧野的肩膀上，侧身笑着回：“哈哈，周叔，没闹，玩呢。”

　　说着他就紧了紧秦牧野的肩膀，把人往外面带。

　　然而凡人看不到的是，他的手并没有直接放在秦牧野的肩膀上，而是正端端压在一脸厌恶的某阴间大佬的手背上。

　　于是，刚走出餐厅，范小舟就觉得手掌一股刺骨寒凉，紧跟着半边手臂都僵麻了。他严重怀疑之前当众摔的那一跤摔出内伤，到现在才爆发出来。

　　“大哥，你怎么了？”有人看出范小舟眼神不对，连忙问他。

　　范小舟龇牙咧嘴从秦牧野肩头取下手，这才发现整只手臂都成了铁青，摸上去还硬邦邦的。

　　太诡异了！

　　“这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小弟说话都不利索了，“刚……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范小舟顾不得他们，也顾不得继续纠缠秦牧野，冷汗一茬接一茬：“快！快送我去医务室！”

　　范小舟那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走了，秦牧野站在原地冲仓羿抿嘴一笑，暗暗抱了下拳：“谢了。”

　　仓羿无所谓地撇了下嘴，召来一团雾气洗洗手，问秦牧野：“他为什么总缠着你？”

　　“缠？不算吧，”秦牧野捉摸了一下，耳朵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语调也变得支支吾吾，“我和他之间大概有点误会。”

　　“误会？”仓羿看秦牧野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抱臂盯着人看的姿势好似有些不悦。

　　“外面的雨停了！”两人一起走到楼下，秦牧野欣喜地回看仓羿。

　　仓羿突然冷起一张脸，让秦牧野不由反思自己哪里出错。想来想去都闹不明白。肉也给了，糖也喂了，谢谢也说了，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合鬼王心意？

　　仓羿一摆衣袖迈步向前，“啪嗒”一声踩进了水坑。当然，鬼王的鞋底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就算踩进了坑也如履平地，且鞋子一点都没脏。

　　“你去哪？”秦牧野追上去问。

　　仓羿回身，眼神有种说不清楚的古怪。

　　这眼神让秦牧野莫名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回黑匣子里躺着。”仓羿冷冷地说。

　　秦牧野抿了会儿唇，提醒他：“手机现在和那个……黄色标签，胖小孩抱着鲤鱼的……酱菜……”

　　仓羿连忙捂住了嘴，明显已经忘了这一茬。

　　“那你就去把黑匣子取出来！”仓羿的口气强硬，不容置喙。

　　“行吧……”比起老徐，秦牧野明显更怕这个鬼王突然抽风，转方向，向教学楼走去。

　　教工办公室里，老徐正吃了午餐摆弄收音机，看到秦牧野来了招手让他进来。

　　秦牧野低头支支吾吾：“老师，上课玩手机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您可以把它先还给我吗？下午数学老师纠错，我还想拿它录音回去消化消化。”

　　老徐唇角动了动，没想到孩子们带手机还有这个用途，琢磨了片刻拉开最上面的抽屉。

　　果真一股浓重的酱菜味冒了出来，秦牧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徐老师取出手机放桌面上，语重心长：“老师知道手机挺方便的，但这毕竟是学校。”

　　秦牧野连忙乖巧认错：“知道了老师，以后我尽量不带。”

　　“拿去吧。”老徐示意秦牧野取走手机，转而从另一个抽屉里摸出一份表格来。

　　“你们都高三了，学习压力大老师们也能理解，这不，学校为了加强你们的身体素质，每周五下午专门抽出一节课来自由活动。”

　　秦牧野歪头往表格上看，没想到第一行就写着“男篮对决，本周五高三三班vs高三七班。”

　　七班那是范小舟他们班啊，上次篮球赛，秦牧野他们班险胜一分，七班非说他们犯规。两个班差点为这事打起来。

　　这次倒好，一开局就是两班对战。

　　*

　　仓羿目睹秦牧野上了教学楼，独自在校园里晃悠，突然听到有尖锐刺耳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便走过去瞧瞧。

　　只见那个招惹秦牧野的小子正耷拉着半边肩膀，衬衣袖子都脱下来了，对面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一边唏嘘他这么大个小伙子还怕疼，另一边两只手飞快地在他胳膊上按捏。

　　“你这明显是淤血了，得用热毛巾敷敷。”医生说着，手下拿着大块毛巾给范小舟热敷。

　　其实她这么说也没错，活人的体温常年维持在36℃—37℃，突然被千年鬼王的寒潭体质给冰了一下，血液自然无法顺畅运行，青紫色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范小舟对此并不知情，脑海里全都是武侠小说中世外高人快要气绝时浑身青紫的模样。

　　他不住发出哀嚎，惹得在一旁守护他的小弟们眼眶都湿润润的。

　　仓羿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和秦牧野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他也毕竟只是个普通少年。鬼王突发善心，捏出个诀就想弹过去帮他。

　　恰在此刻，医生出去换热毛巾，范小舟身侧的一个小弟开了口。

　　“都怪秦牧野，要不是他，大哥能当众平地摔吗？大哥要是不摔胳膊能成这样吗？”

　　另外两个小弟听了纷纷附和：“是啊，都怪秦牧野那小子。”

　　“哎，”范小舟抹去额间汗水，深深叹出口气，“此仇不报非君子。”

　　仓羿准备弹出去的诀又暗暗收了回来。

　　*

　　秦牧野刚回到教室，就听杜斐和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嘻嘻哈哈。

　　看来大家也从别的途径知道了要打篮球的事。

　　杜斐起身给秦牧野让座：“你听说了吗？周五篮球赛？”

　　秦牧野轻点了下头。

　　“那咱们就说好了啊，这次还是上次那个阵容，你、我、小野……”

　　其实，由于体质的原因秦牧野从小不怎么接触体育运动。上次参加篮球赛，还是因为班上一位主力球员受伤崴到了脚，实在没人才找他替补。

　　更多的时候，秦牧野都是一个人抱着篮球在社区球场里练投篮。

　　能和大家一起打球秦牧野还挺开心的，听到杜斐还把自己算进了首发更是得意地抿起了唇。

　　不一会儿，午休结束，数学老师夹着上周的试卷进来，面色肃穆。

　　可一转眼，就有一只面色更冷更阴沉的家伙走了进来。

　　秦牧野趁老师发试卷的功夫朝门口招了招手，示意鬼王往这边看。

　　仓羿捻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摘下来的草，一边甩着一边朝他走来，不慌不忙。

　　“咱们班这次还是秦牧野同学得了第一，后面大题全对，只有开头的一道选择做错了。小野，下次一定要细心一些，这种题不应该错的。”

　　仓羿刚好走到老师身侧，便歪着头往秦牧野的试卷上看。只见那卷纸跟地府里的生死簿似的，上面用朱笔错落有致地划了好些勾，不觉唇角勾了勾。

　　秦牧野上台拿试卷，顺手拽住了仓羿的手腕，硬生生忍着寒气把人从讲台拽到自己座位。

　　“跑哪儿去了？”秦牧野压低声音，侧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仓羿看，“你快进去吧！”

　　秦牧野很怕这个鬼王，在学校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示意仓羿快点回去休息。

　　仓羿还是那副不高兴的样子，主子与他人有了误会却不愿向自己坦白，让做小鬼的鬼王心里头觉得不被重视。

　　他轻轻“哼”了声，化作一丛金光钻进了秦牧野的手机。

　　秦牧野吸取上午的经验教训，不敢再把手机拿出来，两只手悄悄在桌仓里摸索着往记事本上打字。

　　“你要无聊的话，可以看小说，我之前下载过好几个应用软件的。”

　　打完字秦牧野又怕鬼王不理解，一个字一个字摸索着删除。

　　然而秦牧野这提示正和鬼王心意，牛头、马面近日因为沉迷玄幻小说常常魂不守舍，当领导的鬼王早就想研究一下这个什么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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