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还揣着你的崽

　　017.

　　午餐后，下午要开始训练的事实很快便血淋淋地摆在众人眼前。

　　全息实战模式在大家就读于联盟学院时早已熟悉，连接在每个人身上的定位仪和追踪器会严格记录他们的表现，在通关后给出相应的分数。

　　众人开启机甲后便可以走入训练仓，等一切终端连接完毕后，他们就连人带机甲一起被投放进设置好的场景模式中，一训练就是两个小时，中途退赛或被异形兽杀死的直接被系统判定为“未完成”，需要重新开始。

　　这边被分到第五指挥部的人苦不堪言，那边封以文正吆五喝六地招呼大家打牌，等到临近下午的时候，他甚至还叫了骆瑾瑜过来一起凑热闹。

　　“我们指挥官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对方从实验室出来，身上的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平时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应酬的。”

　　“这不多亏了你吗，”封以文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在，“看五部训练那么苦，我他妈心里就舒坦。”

　　骆瑾瑜顿时了然，“二部和五部alpha最多，我看过这次的训练内容，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封以文嘴唇勾笑，“据说上来直接开全息，其他部这会儿也就是人员之间互相熟悉熟悉，混到晚饭时间就可以散会了。”

　　对方点点头，“一般这样才是正常操作。”

　　“当年他那么讨厌上实训课，连开全息的时候都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偷懒，仗着那会儿老子跟他……”说到这里时封以文的话语有片刻停顿，随后让服务生给自己添杯酒，话锋一转又继续道：“联盟中的实战训练可他妈不像在学院那么轻松，这回有他好受的。”

　　旁边有人听见了，过来搭讪，“这是谁又惹着我们指挥官了？”

　　封以文哈哈一笑，“以前认识的同学，没想到在研讨会遇上了。”

　　几个人听出那人语气中的不善，纷纷道：“那不正好吗，四十天研讨会呢，还能‘亏待’他不成？”
　　“来联盟交流就要守联盟的规矩，行程单都在那儿摆着，他还想逮着机会偷懒？”
　　“以文哥，您就一句话，告诉我们是谁，咱立刻让那家训练强度再上几个level——”

　　这里面的人不乏有会看眼色的，见封以文和骆瑾瑜面对面想必在说私事，立刻上来解围轰人，“我说你们这儿一个个都操心什么呢？在座的人脉有几个强得过咱们骆哥，这种动动嘴皮子的事，还用得着麻烦别人么，谁能比骆哥办得漂亮？”

　　于是一帮人又连连点头，扔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又去顾牌桌上的牌了。

　　见大家散了，骆瑾瑜喝口面前的清茶，“来参会的人都会佩戴追踪器，以免在这里生出什么是非，每位指挥官都有权限登陆个人终端查看，程序还会同步到各自通讯器，实时定位查询。”

　　封以文眉毛一挑，“他们二十四小时都戴着？”

　　“理论上是，在他们踏进联盟的那一瞬间，定位程序已经自动植入他们的手环中，当然只是暂时的。”对面的人微微笑道：“联盟中的摄像头星罗棋布，即便哪个人不戴着手环，摄像头也会记录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平时我们自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每一位工作人员，所以一旦发现情况……就看所属部的指挥官愿不愿意追究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能再过明显，封以文半天没说话，脸上的表情难以揣测。

　　见那人这个表情，骆瑾瑜不由问道：“你如果这么想见他，为什么不直接去他的宿舍？不是早就给他安排了单人间么。”

　　“谁说老子想看见他了？”对方目光一凛，下意识开口反驳，语气生硬，“一见面还不够动手的，他有精力没处使，老子就给他发配到五部去释放释放，省得他在我面前还他妈那么爱蹦跶。”

　　骆瑾瑜对他这副样子习以为常，自顾自地点点头，“也是，五部训练强度大，那位从训练仓出来后自然是没什么力气跟你吵了，没准儿连走回去都很困难。”

　　“你少来，”封以文不轻不重地斥道：“咱们训练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别人都行就他不行？”

　　骆瑾瑜心想你这不废话吗，人家可是omega，受的法律保护还比咱们多一层。他清清嗓子，在离开前轻飘飘地甩下一句话：
　　“五部就他一个omega，我哪知道行不行，反正其他alpha肯定是行。”

　　·

　　一排排训练仓再度开启，代表各人训练时间结束。

　　众人的头像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厅外的屏幕上，旁边还标着各自的等级。

　　方寒在断开机甲与终端的链接后，将机甲重新收纳为手环佩戴在手腕上。两个小时的全息训练令众人皆是大汗淋漓，他们要在这两个小时内斩杀所有向自己而来的异形兽，拿到尽可能高的分数。
　　全息训练内场景多样且随机，方寒抽到的是带有瀑布的密林，成功躲开了难度成倍叠加的荒漠或者雪山。

　　而现在他看着屏幕上自己对应的“A”，继而暗暗松口气，庆幸晚上不用再加训了。

　　戚凛给他找的人位于第四指挥部的医务处，方寒可以在下训后直接去医务处刷脸开假条。联盟总部中的地图还是要让人适应上一阵子，他拿着平板一路找着，终于发现了四部医务处的位置。

　　它位于一栋不起眼的四层小楼内，厅外都是一排一排的货架，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药，站在玻璃台后面的工作人员见方寒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满面笑容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唔……我想找一下岑修，岑医生。”他低头看了看戚凛发的信息，告知对方医生的姓名。

　　“找岑老师是吗，请跟我来。”对方笑着将方寒领入货架后面的屋子，随手敲敲门后唤道：“岑老师，有人找。”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过于学术考究的打扮让人看不出她的属性，方寒只能靠着第一印象猜测那人应该是位beta。

　　基地中的医生一般都由beta来担任，特别是这种有omega出没的大型基地，则更需要女beta的关心和爱护。

　　许是一眼看出方寒的属性，岑修的态度十分友好。

　　“岑医生您好，是戚凛戚总让我过来找您的。”

　　“哦，那个假条的事情是吧？”岑修微笑着问他，随后打开桌上的终端，笑盈盈地往里面输入着什么，口中还念念叨叨，“被分到哪个指挥部了？”

　　闻此，方寒如实答道：“第五指挥部。”

　　此话一出，不仅是岑修，连旁边那个小助理都一脸诧异。岑修推了推眼镜，再三打量他，“没看错的话……你是omega吧？”

　　方寒不明其意，乖顺地点点头，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联盟安排名单的时候不看清楚吗，”岑修敲击键盘的力道重上几分，语气也染上不悦，“怎么会把一个omega放到第五指挥部？”

　　方寒看看她和小助理，挤出一个笑容，试探性地问道：“呃……是有什么不妥吗？”

　　“第五指挥部训练强度很高的，里面还都是alpha。”方才领他进来的工作人员抢先回答，“因为和二部直属军队，所以连beta的数量都很少，除非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否则这两个部门是绝不会招omega进来的——就算是这种研讨会也不行，怕有风险。”

　　“但……我就是被分到第五指挥部了。”方寒甚至打开平板确认了自己的课表，“下午我们还开了两个小时的全息……”

　　小助理夸张地打断他，“你参加全息！？”

　　“是啊，我成绩还是A。”方寒不明所以，微微皱起眉，“全息这种训练模式在学院就很常见，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那可能是因为你身体素质确实过硬吧……”对方犹犹豫豫地猜测着，而后摇摇头，“不过把omega派过来真是太少见、太少见了——你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哈哈哈哈哈……”

　　岑修不满地看她一眼，“别乱讲话。”

　　那个小助理立刻闭嘴，吐吐舌头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先给你开五天的临时通行。”岑修又转向方寒，在摁下确认键后，屋子一角的机器已然唰唰地运作起来，“等它失效后你找我来拿新的，出入直接刷门卫旁边的那个机器就可以，有请假卡他们不会不放行的。”

　　“谢谢您。”

　　“嗨，这有什么。”岑修笑道：“谁能在这里呆那么久呢，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有家室的omega，小孩子那个年龄正是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反倒是联盟不该强制要求有家室的人来参加这种研讨会。”

　　接下来还有思想教育讲座，方寒不便在这里耗费过多的时间，谢过岑修后就离开这里。

　　晚上的讲座在礼堂进行，所有指挥部的人会按区域就坐，方便各自指挥官管理。

　　讲座内容离不开回顾过去、总结现在以及展望未来，没过四十分钟，众人已经是昏昏欲睡，台上指挥官慷慨激昂的演讲全都化成耳旁的催眠曲。

　　过了一小时，方寒实在受不了了，猫着腰起身打算去露台吹吹晚风清醒清醒。

　　晚上的课管得不太严，方寒到露台时那里正聚着几个人在抽烟，他不太愿意闻烟的味道，于是便想站走远一些。

　　“嘿omega。”等他经过那群人时，其中有个alpha忽然唤住他。

　　方寒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望向那个叫住自己的年轻人，眼底有微微的疑惑。

　　“都说五部被分过去个omega，看胸牌应该是你了。”年轻人弹一下烟灰，望着这个在众多alpha中格外显眼的“异类”，笑得一脸灿烂，“你为什么会被分到那边啊，家里没打点好吗？”

　　莫名其妙来的搭讪总是让人一头雾水，方寒无奈地耸耸肩膀，准备强行结束这个话题。

　　“不仅被分到五部，还在下午的全息训练里拿了A，五部向来严苛，那场可没几个人到那个成绩。”旁边有人补充，话锋一转，调侃道：“小omega，要不然你现在开个机甲，咱们在这儿练练？”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好在对面的人毫无恶意，方寒倒也落落大方，“现在是没这个条件了，有机会在训练场碰头再说吧。”

　　年轻人抬手拦了拦那些人，制止了他们的笑声，仍是维持着友善的态度同他聊天，“最后一天下午有竞赛，到时候你参不参加啊？”

　　“您的消息真是灵通，”方寒微笑，“有机会就去的。”

　　对面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模样气质倒像哪家的小公子，对方刚想开口，却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冷喝打断了——
　　“里面讲座还没结束，你们倒是聚在这里聊得起劲儿。”

　　众人闻声望去，见不远处走来三名指挥官，脸色一个比一个黑，严肃地看着这群在露台放风的人。方才他们的笑声是有点大，估计是惊动了正在巡逻的指挥官，方寒即刻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特别是当他看到那三名指挥官中还有个封以文。

　　先前说话的那名指挥官继续冷着脸道：“这么想比赛，用不用现在就回训练场加训？”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名年轻人的眉毛也皱起来，猛地吸上一口烟后，随手将烟屁股摁进垃圾桶，“抱歉长官，下次不会了。”

　　“我看直接每人加训一个小时吧，”封以文在看到方寒后，阴恻恻地开口：“等讲座结束后去全息那边，你们的处理结果我会通知对应的指挥官……诶，老周，我看这个人好像是你们五部的？”

　　被点到名字的指挥官狠狠瞪向方寒，似乎在怪罪那人给五部蒙羞一般。

　　“他就是路过这儿，不是我们这群人里的。”年轻人盯着封以文，脸上毫无惧色，“跟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个被叫做老周的赫然斥道：“训练期间有没有纪律，有没有自觉性！？讲座还没结束，谁他妈允许你们跑出来的？”

　　“老周你他娘的这么激动干什么，”封以文佯装着打圆场，拍拍老周的肩膀，“那你们部的人就交给你了啊，一小时加训，别忘了。”

　　从头至尾方寒自知理亏没说一句话，低着头一直站在旁边，眼看老周按不住火儿，等人都散了后，他才鼓起勇气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指挥官，我刚才有点太困了，这才出来呆会儿。”

　　“下次机灵着点儿。”老周撸着袖子朝他摆摆手，“你回去继续听讲座吧，晚上不用训了。”

　　方寒神色一动，眼中有些许欣喜，“谢谢您。”

　　“别跟别人说啊！”对方又是一瞪，语气唬人，“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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