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神]始まり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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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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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司下午三点会来。」

　　神尾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很久慢慢念了一句，然后伸手去边上摸索着找到手表，两点多了，已经。

　　他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被送来的。可能像他们说的之前自己还全部都记得但现在已经忘记了，提醒他的唯一记号，是手掌心应该由深司写下的黑色的字。

　　安静下来躺在那里看向窗外，似乎阳光很不错的样子。

　　门被小心地推开，细小的嘎吱的声音让神尾将头别回来然后在看见伊武的瞬间挂上了微笑。

　　「午安，深司。」

　　「午安。」

　　和神尾讨论是否要住院治疗的时候得到了自己决定就可以的答案，伊武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在迹部的帮助下联系到了一家医院。当日神尾一脸莫名地说为什么我要住院治疗，而看见伊武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表情之后则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了？无辜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心酸，连同迹部也微微摇了摇头摸摸他的脑袋说笨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被忘记的事情开始一天一天多起来，伊武替神尾去学校办病假的时候有过干脆自己一起休学的冲动，如果不能多一点时间呆在他身边，他非常担心哪一天自己过去的时候他会对着自己看很久然后说对不起但是我忘记了，你是谁？

　　每一天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的瞬间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今天好么？」

　　「嗯。」

　　乖巧地送上一个笑容，神尾将手掌送到他面前让他看上面的字，因为不停地打开又握住的动作而已经变得有些模糊，清晰可见的是他的名字。

　　那是神尾不停描写上去的。

　　「是这样的吧？」

　　伊武点点头，去边上取了条湿毛巾帮他把手上的字擦掉，然后吻了一下手心抬头对他微笑了。

　　「明天我中午就会过来，所以现在替你写在手上，不要胡思乱想的，乖乖等我过来知道了么？要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要是我过来听说你没有好好吃药的话我会生气的。」

　　一边念一边伸手从边上拿了笔写了起来，因为有些痒所以神尾缩了下，嘴里咯咯地笑起来。

　　「别乱动。」

　　因为对方手上用了力所以无处可逃，神尾干脆就放弃了挣扎，盯着伊武垂着头认真写字的样子看起来。

　　总觉得，好可爱呐。要是这种话让深司听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深司会不会生气地拍拍他的额头说不许这么说？

　　「写好了。」

　　「谢谢。」

　　将手收回来，神尾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笔迹又是一阵呆愣，很长时间之后才突然又抬起头对着伊武笑了起来。

　　「我会乖乖听话的，但是，是不是一定要等到病好了才能回家呢？我觉得在这里等深司很吓人。」

　　「有什么吓人的？」

　　坐到床沿上，让神尾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伊武有些不明了地看看他。

　　「因为在家里等的话，会觉得这里是我们两个的家，然后深司一定会要回来的。但是这里不是，深司可以不用回来的。所以。。」

　　「笨蛋。你在哪里我回哪里，和到底是什么地方根本没有关系吧？」

　　「嗯，是呢。」

　　那只手在空中抓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伊武平放在床上的手，握住。

　　「想不想到草地上散步？」

　　「嗯。」

　　神尾想了一下才点点头的状况让伊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头，无论怎么假装镇定，都抵不过这个人无意识的一张笑脸，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粉碎，希望什么的，已经太奢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皮肤已经苍白到透明，贴在病服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偏偏头发暗淡下来的深红又常常不合时宜地在眼里跳跃，更是一种伊武承受力的极大考验。

　　真的很想逃走。但对方好像有了什么预感似的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他，伸出双手乞讨一个拥抱。半蹲着抱住了坐在轮椅上似乎很迷糊的人。

　　「冷么？」

　　「深司抱就不冷。」

　　「要上去了么？」

　　「让我再抱一会会，好不好？」

　　很重要么，我们都是男生这件事情。伊武回家之后神尾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突然这么问了送药来的护士，对方稍微愣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这么问呢？

　　「突然想问了。」

　　具体是为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个问题他一定是一直都很想问的，因为他还没有忘记。就好像他一定是一直很喜欢深司所以深司的名字他还没有忘记。

　　次日看见自己父母有些微皱眉不算和善地将伊武叫了出去，姐姐又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叹息着的样子他疑惑了很久，最后听见了如果你是女生的话就好了的说法的时候，神尾忽然就不明白起来。

　　不是说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我们不能在一起么？」

　　微微眯着眼睛神尾觉得自己很想哭，可是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因为自己不是女生，还是因为自己要和深司被迫分开，只是眼前朦胧间就开始发困，但睡着前看见了，深司微笑着说没关系的。

　　神尾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变小，慢慢的变成只需要伊武深司一个人就足够了的大小。并不是很糟糕的变化，因为他记不太清楚在变小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只是想要是真的父母都说他们不能在一起他该怎么办，却不知道因为这样的他，再多的反对最后也仅仅是变成一句「一切都拜托你了」的哽咽嘱托。

　　没有人可以让神尾アキラ幸福，除了伊武深司。

　　不多久就只剩下两个人的白色空间，一个人沉沉地睡着好像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而另一个只是坐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他，不时会抬手抚摸那张脸。细碎的发丝披散在死白色的枕头上，某种意义上其实很合伊武的审美观。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明明可以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

　　「醒了？」

　　看见神尾睁开了眼睛，伊武平静了心情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嗯。。。」

　　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神尾下意识地理理头发往被子里缩了缩。

　　「还困？」

　　「嗯，好像是。」

　　「那你继续睡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是假期，我早上就会来的。不写了好不好？」

　　「要写的。」

　　伸手抓住伊武的手腕，神尾轻皱的眉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很不安。伊武抿抿唇点了头之后拉着他摊开的手掌。

　　「深司今天早上就会来。这样可以了么？」

　　「嗯。」

　　缩回手，神尾盯着掌心看着看着就又笑起来了。伊武追问下终于说出是觉得深司的字也有些歪斜所以觉得很好笑，对这种回答伊武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地将他的手放进被子然后又帮他掖掖被角。

　　「睡一觉我就已经来了，不要胡闹，要乖乖地。。」

　　「听医生话是吧？我都知道了。」

　　「笨蛋，有时间去记这些还不如去记我什么时候来呢。」

　　神尾偷笑着眨眨眼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试试看的，实在记不起来的时候再看手上写的东西。

　　他其实有很努力地去记，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写在手心来得安稳。而且，现在每天早上看看手心已经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就算哪天忘记了深司是什么人也没关系，因为醒过来的瞬间他就会把手抬到眼前看上好一阵子。

　　深司今天，什么时候会来呢？

　　每天像是期盼着什么节日似的期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偶尔也会虔诚地吻吻手心上的字感受另一个人的温度。

　　迟早有一天，我会忘记这个人是谁的。有了这种自觉的神尾不能不珍惜每一秒还记得伊武深司是谁的时间，在他到来之前期待门的打开，微笑。在他离开之后思念，并且期待另一天的到来。

　　即使这样单调地生活着也觉得，真是很幸福呐。

　　「深司。」

　　神尾突然叫停了已经打开门要走出去的人，看他回过头就单纯地笑了一下说今天几号了呐？

　　「唔——十一月三十。怎么了？」

　　「圣诞节，深司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是还有很长时间么，不用现在急着决定的呐~不过总是要带你出去玩一次的，那种日子呆在医院里想想也真的是太无聊了。。好吧，那就圣诞夜好了，带你出去。」

　　听见伊武答应神尾很高兴地撑坐起来伸长手去够边上的台历。

　　「你要干什么？！」

　　快步走过来抚住有一半悬空的身体，伊武用力将他挡回了床上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神尾很无辜地看着他说我要拿台历记下来。

　　「不然深司反悔了我也不知道。」

　　「我就那么没信用么？」

　　「可是我会忘。。。」

　　噘着嘴，神尾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让伊武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好好说说他，替他拿了台历过来。

　　「喏。」

　　不是一点点的困难，连好好握笔都开始变得有些不可能，光是写几个字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让伊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替你写？」

　　「不要！」

　　神尾猛烈地摇了头，继续在那里很努力地写着。

　　最终在神尾睡着的时候伊武终于是取下了他手上的笔和台历，上面用有些扭曲的笔画写着「深司」「出去」和「圣诞夜」几个不成句子的词。闭着眼睛站在原地深呼吸一下才能再睁开眼睛平静地将东西放到边上，抱着神尾往下躺进了被子。

　　俯身吻过之后小声地退了出去。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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