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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魏钦德做了个梦。
梦里他冷冷地看着赵邚，欢欢喜喜站在阿沅身边，替他笼笼衣袖，又是叮嘱了什么，阿沅低下头在她耳边回应，她脸就红了，两人又是笑了。他就一直这么看着。
“殿下。”侍从在床幔后叫他。
他疑惑地坐起，又听侍从说：“傅小姐……”
魏钦德有些听不清，可却发出他不大熟悉的语调：“既然如此，朕自然要成人之美。”他看着手串滑动，摘下来丢给侍从，“送去给前二皇子妃，天下虽大但她的容身之所只怕只有一处。”
“殿下！”曹金的声音。
魏钦德睁开眼，嗯？刚才所有都是在做梦么。他低低问：“什么事？”
曹金这才放松下来：“白公公来报，说殿下梦魇，叫不醒。”
魏钦德呼了口气，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细汗：“我现在却有些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他伸手掀开床幔，“或是屋里的炭烧得太旺，有些气闷罢。”
他抬眼就瞧见曹金应该是来得匆匆忙忙，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是胡乱披着。白泉躬着身，站在一边，瞧着也很是担忧。
“刚才是叫了我很久了么？”
白泉立即上前禀告：“是是，殿下，老奴一直叫不醒您。您翻来覆去，又是笑又是……”他低头有些难言，“老奴怕有事，才去叫了曹大人。”
魏钦德摆手：“嗯，你也是有心的。曹金，你先去睡吧。白泉，备水。”
曹金应了声，忽然又开口：“二殿下还未回来。”
“他任性惯了，不用管他。”魏钦德一脚踏在脚踏上，手搁在膝盖盯着空落落的手腕，有些愣神。
曹金沉默片刻：“殿下。”
魏钦德突然烦躁起来，而他不愿意将情绪变化显露出来，就算是面对心腹也是不行的。他勉强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阿沅不懂事，你应该相信，三公主是聪明人。”
等曹金退下后，白泉才将手中冷热刚好的茶递了过去。魏钦德浅浅喝了一口，自觉毫无睡意。他站起身，拖沓着鞋子走到窗边。窗外夜风叫嚣，冷月无边。他转过头看向白泉：“我是不是也应该进宫？”
白泉低下头，轻声说道：“殿下刚也说了，三公主是聪明人。”
是啊，魏钦德勾起嘴角，她既然戴上了他送的手串，自然是明白，出尔反尔会有什么后果。
因为醉酒而被送回宫的赵邚，正睡得踏实。她不晓得，小玉这次还是照样倒在地上。唯一不同的，是丁华这回懂事的把小玉给拖到了第二道门那边。内室中，只留了她和魏夕沅。
她倒是没做过往的梦，她只记得之前在仙阁里唱的调子，是同魏夕沅出游的时候听来的。觉得有趣，特意寻了人给了词。要是说出来，怕没人不会说一句天道循环罢。如今种种魏夕沅想要作弄她的，都用之前魏夕沅教她的或是一起寻来的给抵挡回去。
她在睡梦中有些得意，嘴角翘起，却突然有种潮湿的感觉，周遭的气息也逐渐熟悉起来。她疑惑地眨眨眼，困惑地睁开眼时，对上的，就是那位再次发病的魏夕沅。
大脸靠得很近，感觉下一秒就要贴上脸颊。赵邚想挣扎，手腕已经被固定在身体周围。而身体呢，被他压住，根本动弹不能。
“你到底是谁？”魏夕沅开口。
赵邚盯着他，这人看上去很不开心。她笑了笑道：“二皇子是忘了现在还在西夜么？”她见魏夕沅不答，肃了神情，“二皇子，请自重。”魏夕沅哈了声，手下却越发用力。赵邚只觉得手腕被握得快要断掉似得，疼得她眉头蹙起：“放开我。”
魏夕沅挑了挑眉毛：“你告诉我实话，我就放过你。不然，你说，我能大摇大摆得进来，能不能做点什么，再大摇大摆得出去呢。”他眼神落到手腕的手串，“睡觉还不忘摘下来呀，你这出戏也演得有些真情实感了。不过罢，我这人，最恨别人骗我手足了。”
他手下用力，赵邚仿佛能听到左手腕骨头发出碎裂的声音。她疼得眼睛都眯起，也顾不得别的了，大喊：“夏炎，夏炎！”
“你若是叫得是那侍卫，你叫得越着急呢，那侍卫怕是越容易死。”魏夕沅说得轻描淡写。他撇了眼赵邚，她现在痛苦的神情理应让他痛快，可不知道为何，却有些说不出得烦恼。
魏夕沅趁夜色再次拜访，是因为今日酒席上赵邚唱的小调，不是一个养在深宫的西夜公主会晓得的。那么无非有两点，一是公主是假的，二是公主身边人有古怪。
彻查了小玉。乡下丫头，生出来就插草卖给个京中老婆子。长到七八岁，宫中用人采买，又被老婆子用一个银锭给卖给了户事部。唯一的古怪是，突然得了公主青眼，从粗使丫头变成了贴身大宫女。
而赵邚的信息就更加简单。乐善好施，心慈手软，没有背景母妃的三公主，突然有一天一觉醒来，换了个人似的，把偷奸耍滑的身边人换了一波。唯一亲近的，只有小玉和徐嬷嬷。这么推算下来，值得推敲的地方，就是那天为何赵邚醒来性情大变。
魏夕沅为了这点疑惑来了，他觉得赵邚是被掉包了。而且，掉包的原因是针对他。那么是谁，是不是皇兄，或是西夜为了应付和亲换掉了真正的三公主呢？
“我这个人吧，没什么耐心。”他单手握住赵邚的手腕，另一手缓缓往下，五指张开卡住她的脖颈。纤细脆弱，手指能感受到赵邚的呼吸急迫地想要冲破禁锢。“说吧。”
“我，我是赵邚。”赵邚呼吸受限，嗓音也嘶哑起来。被魏夕沅几次问道是谁，脑中已经明了，想必是洛安小调让他怀疑。“我确实是赵邚。”她想起自己的胎记，“左肩上有块红色胎记。”
手放松了脖颈，见她急吼吼喘气，魏夕沅笑了笑：“好，给我看看。”放松了她一只手，挑眉盯着她快速扯下衣领，露出白皙锁骨。眼神扫了过去，见到左肩下有块拇指大小的红色印记。当然，这个不过吸引了魏夕沅片刻，他的目光瞬间便落到露出来边角的银白肚兜上。
魏夕沅突然觉得，不管掉包不掉包，眼前这个女人身份是三公主就行了。如果要害他，呵，就凭她。何况，他也不得不承认，除非用的是欲擒故纵，要不然干嘛总是盯着皇兄。他眼睛盯着那露出的边角，思绪开始有些停滞。
忽然见她手指抓着衣领往上一提，“看够了吗？”就听赵邚冷笑，“二皇子殿下，你深夜到我寝宫，到底意欲何为！这回，我就算拼的名声不要，也要将此事禀告父皇。”
睡觉的衣服是遮盖不住白嫩皮肤上，被他手指卡出的红印的。何况，看到了那一角银白就印在了脑海里，衣服又做不了什么。魏夕沅放松了赵邚，可见她皱了皱眉头，左手似乎动不了。
魏夕沅犹豫了一下，伸手碰触她的左手腕。赵邚本能想躲开却动弹不了，嘴唇微微颤动压抑地呼疼。魏夕沅皱了皱眉头：“你也太弱了一些吧。”看样子，像是脱臼了。
“关你什么事，你问清楚就快滚吧。要是夏炎，小玉又被你害死，你等着，你等着。”赵邚挣扎地拖着手腕想让开，疼得话说得飞快。就算露出凶巴巴得模样，可疼痛却让她眼睛蒙上一层湿雾。
奇怪，魏夕沅皱了皱眉，什么叫又被我害死，是口误还是别的。毕竟没有经历过死去重生的事情，魏夕沅猜测不了赵邚的意思。想了想先将疑惑放在心底。
露出笑眯眯的表情，将赵邚的手拉扯去过。快速一抖一摇，就听赵邚惨白着脸叫了声，他笑道：“我救了你的手腕，大恩不用谢。但是我要等你报答。这样吧，这手串呢，我不想再见你戴在手上。若是下次再看到呢，手出了问题，我可不救你了。”
赵邚歪在床上，虽然手腕的痛楚终于消散了，但对魏夕沅的恐惧却开始加深。有一种急迫想要力量对抗的心情，占据了上风。她心想，她原本要徐徐图之的事情，怕是等不及。不知道哪天魏夕沅就会冲进来，像以前那样，打碎了她的膝盖，让她再也站不起来。
“你不担心大皇子么？”赵邚白着脸问道。
“哈哈哈，皇兄啊。皇兄为了在父皇面前做出兄友弟恭的模样，我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就算你做我皇嫂又如何，我想要的，必定能得到。”魏夕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至于向你们洛安陛下告状嘛，你觉得会如何。”
父皇会息事宁人，恨不得让她快点嫁给欺辱她的魏夕沅，两国联姻消除丑闻。赵邚用力闭了闭眼：“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要我嫁给你，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罢。”
魏夕沅神情变得温柔起来，语气也显得体贴：“哎，我之前说过，公主让我等，我就等，等到你愿意那天。我们不用急。”他突然停下话语，歪头听了听，“下回再来陪你。”
丁华在内室门外急着转圈子。他听到惨叫，呼疼，还有怒喝，还有各种声音。脑补了激烈场景，觉得二殿下实在是急色。不过一见三公主就动了心，两人说不定就是缘分来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见殿下唰打开门大摇大摆出来。
丁华跳到他身边：“殿下快走快走。”他想探头看看内室场景，又飞快压抑了会掉脑袋的好奇心。却见殿下满脸愁容，似乎有烦心事，忍不住问：“殿下是怎么了？”怎么还不爽嘛。
殿下叹息着，突然手一伸，丁华本能想躲，却硬生生忍住，果然被殿下抓住了手腕。丁华内心颤栗，不好，被殿下看上了。转瞬间，一股疼痛传来，殿下居然用了力气，不过好在不是很大。
“你手腕没事吧。”
“没事，没事。”丁华转转手，表达他未伤丝毫。
“那怎么会那么弱呢。手受伤了。”
“哦。”丁华耐不住快速回头看了眼落在身后的宫殿。三公主受伤？殿下可真是急色啊。“哦哦，有些人比较纤细，比较弱。就像女人，对，女人都是如此，要轻手轻脚对她们。”
“哎，你之前怎么没对我说过这些。你怎么辅佐我的。”
丁华看着前头气冲冲的二皇子，张口结舌：“哦哦，是，是微臣没有思虑得当。”
“哦？”丁华看着二皇子缓缓回头瞥了他一眼，神态颇有些让他改过自新的宽大，“那你知道要怎么深思熟虑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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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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