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黄家村内。
　　前赴后继赶来的银家死士发出惨叫，倒在地上气息全无。雾气同样飞速消退，赵纬带残部拖着重伤之躯折回村内。
　　闻鹿支撑身子起来，但见一个身披白袍的男子站在满地尸体之中。
　　赵纬见状神色一惊，立即跑到那男子面前下跪行礼：“末将参见国师大人，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
　　国师？
　　闻鹿看着月盛君，心中有了计较。
　　“月姑娘。”闻鹿扶起月盛君，拿出一瓶伤药敷在她的伤口。
　　谁料月盛君却说：“这是咒术反噬之伤，你别整这些了，要是有点良心就放我走，我可不想死在这老头子手里。”
　　“你快走吧。”闻鹿把剩下的药塞给他。
　　洛尘并未在意月盛君的离去，淡言：“今日晨起占卜，算出我弟子所在，便想着收个徒弟，没想到赶上这一出。”
　　一道白光闪过，赵纬发现自己居然浑身的伤好了大半。洛尘扶起赵纬：“此次辛苦赵统领了，快快请起吧。”
　　洛尘走向李氏医馆那帮医师面前，对华盈盈说：“我观你资质出众，有祭司血脉，今日便认你为弟子，可否愿意同我一道回京都？”
　　华盈盈看到自己手上的燎泡忽然就好了，身后的李源赶紧拉她跪下。
　　“能遇见国师大人吾妹三生有幸，能跟随国师大人学习治国安邦之法更是她的福分，盈盈她自然是愿意的。”
　　华盈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懵，便呆呆地问了一句：“当祭司也是治病救人吗？”
　　“能救更多的人。”
　　“这样、这样的话，我愿意去。”
　　华盈盈偷偷看了洛尘一眼，传闻他已经年过半百，不过声音却不显老态，一张脸完完全全隐藏在冰冷的面具之后，看不出他的容貌。

　　闻鹿看着月盛君离开，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
　　洛尘走过来说：“为何放了她？”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救了我。”闻鹿转念一想，这般说，“我师父说过，切不可恩将仇报。”
　　“你师父？”谁知跟洛尘并没有攀上关系，“她一向不知轻重。”
　　闻鹿觉得他师父和洛尘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不过还是坚持：“魔族血毒引发瘟疫为祸四方，还请国师出手相助。”
　　“瘟疫？”洛尘说，“可我不是医师，不如你留下来，自己研究吧。”
　　洛尘带着华盈盈消失在原地。其他医师还没回过神来，李源便心生悔意，京都山高水远，她一个弱女子又该怎么生活。
　　“闻大人，你不去京都吗？”李源问。
　　“等瘟疫消停。”
　　“闻大人，我想求你一件事。”李源恳求道，“我妹妹天真无邪，日后到了京都难免遭人欺负，还求大人日后照拂一二。”
　　闻鹿答应下。

　　城主府内，闫顾如坐针毡。
　　周熙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赵纬没给他好脸色看，闫顾隐隐觉得两人不对付。只听赵纬说：“周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实在是摄政王殿下不放心闻大人的安危，所以派我来保护，怎么我一到这儿，就发生了这种事，居然有人敢假扮禁军统领，真是胆大包天。”
　　赵纬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才问闫顾：“听闻闫城主见到过那宵小之徒，可有记得他的样貌？还望闫城主不要隐瞒。”
　　“老臣、老臣忘了，那人生得极其普通，老臣没放心上。”
　　“是吗？”赵纬冷笑一声，“那闫城主还真是老眼昏花。”
　　闫顾擦了擦额头的话题，立即转移话题。“三四月间正是花开时节，旅客商贾络绎不绝，若是再按照您说的封闭城门，恐怕整座城市的百姓都要入不敷出。”
　　周熙说：“那便开仓放粮，总之此次瘟疫不能继续下去，否则——可不是闫城主你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而是脑袋保不保得住了。”
　　听厅内吵嚷，闻鹿坐在院子里煎药，面色仍然不太好。每日都会有不少病人从城内送进来，也每日都有人死去。
　　李正信说：“闻大人，你这身子撑不住的，还是去休息几日吧。”
　　“李大夫，若是这药方子早一日出来，就能多救不少人命。”闻鹿说，“京城里的祭司赶到还要写时日。”
　　李源跑过来说：“闻大人，爹，昨天那个小姑娘她的病好了。”
　　“用的什么方子？”
　　“灶心土那张。”
　　“灶心土、灶心土……”闻鹿惊喜万分，念叨了一会便喊道，“对了，药引应该是这个，快去给其他人煎上！”
　　起身得有些猛，闻鹿一个踉跄晕倒在地，吓得李正信父子连忙把人送进房间。

　　闻鹿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吱呀。”安逐辛穿着下人的服饰，端着一碗药走进门。
　　闻鹿认出他来，起身靠在床头问他：“你怎么这副打扮？”
　　没料到闻鹿会醒，安逐辛把药放到床头，手触到腰间匕首，咬牙说：“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若不是爷好心，都没有管你，你不就治个病嘛，干嘛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闻鹿闭上眼睛说：“我的血可以解疫病。”
　　此时的闻鹿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安逐辛告诉自己，只要用匕首划开他的脖子，后者便会立即毙命，甚至不用受多少苦楚。
　　“对了！”闻鹿看着他说，“五天前，你在黄家村对吧？”
　　安逐辛一个激灵，没拔出刀，作为掩饰，低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有人出手救了李源的妹妹，我问过别人都不是，肯定只有你了。”闻鹿说，“多谢你救她，否则李源那小子铁定要伤心死了。”
　　安逐辛嘲讽他：“你还替别人道谢。”
　　“谁让你神出鬼没的。”闻鹿伸手端起碗里的药，一饮而下。
　　苦药入喉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闻鹿紧皱这眉头，脸色比纸都白。安逐辛的手颤抖了许久，仍然没有下定决定。
　　“你倒是没良心。”闻鹿放下碗，“你受伤的时候，药还是我一勺一勺喂的。”
　　安逐辛总觉得他意有所指，难道自己的阴谋被看穿了？可恩将仇报向来不是他的风格，如果再不杀他，等他在祭司们的护送之下返京，那可就真正沦为神使走狗。
　　“我说笑的，你这是什么表情。”闻鹿调侃道。
　　“你还有脸说。”安逐辛转过身去，“当初是谁把我丢入城主府不闻不问的？”
　　“生气了？”闻鹿笑着说。
　　几句话的时间，安逐辛下定决心说，“我呢就想告诉你，做人不要太善良，否则肯定会吃亏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似的。”
　　“确实没几个人脸皮如你厚。”闻鹿评价。
　　安逐辛起身说：“行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待会让侍女给你送些糕点，满意不？”
　　“这不得你亲手做才显得有诚意？”闻鹿似乎好转了很多，都有心思在这儿跟他扯皮，“就青团吧，应时节。”
　　“做梦！”安逐辛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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