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

　　（17）
　　朔怀满面慈悲地又劝说几句，见朔真咬紧牙关不肯再吐露半个字，只能面露悲伤地将朔真交给了天将。鹿溪远远地看到几道电光闪过山神笔直的背影终是没支撑住倒下了。
　　“朔真……朔真……”鹿溪害怕极了，肚子里翻江倒海，剧烈的疼痛绵延不绝，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把孩子生出来，但是他更害怕山神会死。
　　死。
　　要是半年之前鹿溪绝不会把这个字和山神联系在一起，他心目的山神是让他畏惧的，是左右着一个村子命运的强大存在。可现在这个形象轰然倒塌，他是如此脆弱地掌握在那群更加强大的人手中，毫无反抗之力。
　　慌乱之中他想起了联系两人的红线。红线传来危险的气息，模糊的画面中那些人的身影如同大山一般，阴影笼罩着山神，各种鞭挞毫不留情地向他招呼而去，只为让他交出圣灵果。
　　“不要、不要……”鹿溪看着山神伤痕累累却毫无办法，他此刻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能躲得再深一些，不让山神再为他费心。
　　鹿溪拖着艰难的步伐往石洞深处躲藏，不知走了多远，鹿溪突然感到腿间一热，一股热流沿着大腿喷湿了一地。“水……为什么会有水？呜呜呜……朔真……我怎么了……好疼啊，朔真……”鹿溪惊慌失措，扶着石壁无助地低泣。他感觉自己后面被一个硬物顶住，以致他没有办法坐下，只能撑着一块石头跪着。没有山神的帮助他能依靠的只有生存的本能。
　　腹中的胎儿果然是有灵性的，它凭着对出生的渴望自己便已来到了门口，但是狭小的门没有办法让他通过。鹿溪一边哭泣着一边胡乱地向下使劲，他紧紧拽着那一根红线，仿佛牵住了山神的手。
　　肚子里的东西顶在那里不再前进，无论鹿溪怎么努力，除了感到身后被撕裂的痛感没有任何变化。鹿溪精疲力竭地趴在石头上，可是痛楚却没有止歇，他颤抖着手摸向后面，水渍里透着红红的血。
　　他要死了吗？心里满是绝望，鹿溪摸到了怀里的那颗圣灵果。要不要吃呢？疼痛冲击着他的理智，鹿溪握着那个果子眼泪再一次喷涌，若是山神都不在了，他一个人长命百岁有什么意义呢？
　　“朔真……”鹿溪拖着哭腔晃动着红线，奢求着朔真的回应。
　　绝望之中那根红线竟真的有了回应，鹿溪紧张地盯着它，红线开始晃动收缩。
　　“朔真？”鹿溪分出一丝精神去感应，红线的那头鹿溪感看到了一张和朔真非常相似的脸。这张脸很快就出现在他眼前。
　　朔怀领着一小队人马顺着红线走进了山洞，朔真被他们像垃圾一样拎在手中。
　　鹿溪万万没有想到他和朔真的红线竟暴露了这个山洞。
　　“朔真……”鹿溪又喜又怕，喜的是山神还活着，怕的是他们依然不得善终。
　　“二十七弟这是金屋藏娇？”朔怀玩味地打量着灰头土脸的鹿溪。
　　“不许动他！”朔真声音嘶哑到难听。
　　手下败将根本打动不了朔怀，朔怀目光一转便落在了鹿溪的手中：“四处搜寻没有找到，原来藏在这里。”
　　鹿溪吓得紧紧抱住了那颗果实。
　　朔怀露出和善的笑容，循循善诱道：“把圣灵果交给我好吗？你交出圣果便是有功，便可保你……”朔怀又盯住他闹腾不已的肚子，“和你的孩子不死。”
　　鹿溪惊恐万分地摇头，朔怀继续劝道：“你有所不知，朔真这是一错再错，只要你交出果实他便可将功折罪，免了许多皮肉之苦。若你执意想和他一道死不悔改，那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朔怀手一挥，一把亮闪闪的刀便在朔真头顶扬起。
　　他明明可以直接上来抢夺，可却偏偏想看他们凄惨的情状。山神艰难地朝他摇头，用口型告诉他“赶紧吃了”，但鹿溪是万万不可能看着山神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他哭着大喊：“不要杀他，我给你……”
　　鹿溪跪爬着过去把果实交给他，身后托着一串混杂着血迹的水渍。朔怀笑了：“还是你懂事，把他放了。”再一挥手身后的手下便把朔真一把丢到鹿溪身边。
　　“对不起……”鹿溪哭着爬到山神的身边，山神虚弱地对他摇摇头。
　　朔怀不忍此景，对身后一名天将说：“你来宣读天帝旨意吧。”
　　“蛟龙朔真，私盗圣果，屡教不改，斩无赦。”
　　朔怀真心实意地抹了一把泪：“不要太过为难，让他们一道去黄泉府做一对野鸳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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