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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频霖铺
这边京都刚开始的满城风雨,那边白港却是将暗波埋入深处恢复了往日热闹。
深秋时节,即便是午后的阳光下,也是略有些凉意的。枫独自一人坐在二楼沿街处,饮着热茶,暖着身体。前些日子放出去联络月君的文鸟已经飞回,但是依然没有谭亮归来的身影。唐频因为如此便日复一日的更不见人影,而下山寄身在暗影中的玉霖也是少了许多联系。
这时,楼下有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来回走动,不时询问着路过的少年。枫好奇,不禁打听了下,才知这是湖中新起的玄天阁代理阁主。
枫放下茶杯,手不自觉地玩弄起挂在胸前金质枫叶下的流苏。且不说暗影一时在白港的风声水起,一向英雄不问出身的龙脊山庄也定下了入山门槛——能躲过山庄内任意一人的三招才可入庄。
在不能保证那些初入江湖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实意要在江湖打磨一生的情况下,山庄只能是略微设下个小小门槛。雷洛那日这么说着,唯光轩内没有一丝反对的声音。
“可是,那些刚入江湖又根底不稳的人们该何去何从呢?”枫在唯光轩中找书时,这么问向唐频。唐频撇了撇嘴,意外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而仿佛要回答枫的这个疑问,才没过多久,未然湖中某个湖心小岛上起了楼,俯视着白港。这个朴一出现,便四处接纳刚入江湖之人的势力,便是玄天阁。
枫想的入神,一时竟忘了今日自己来茶楼小坐是约了人的。当玉霖上楼来到桌边坐下的时候,枫差点让匕首滑出袖口。两人对望,一想竟是大半月没有联系过了。然后接着,唐频也来了。
枫看了看唐频和玉霖,然后小心的从怀中取出薄纸一张,放到桌当中,眼中一丝得意的说:“看,我把什么弄到手了?”
二人往桌中央一看,那是一份房契——龙脊山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园子。
当年工匠们依了那位大人的想法,用建造山庄多余的材料顺手在山脚下起了一个园子,却不料一直无人去看顾。如今那园子虽是荒废了一半,模样神韵都是还在的。现下盯着房契看的三人,因为这荒废的园子几乎无人踏足,便偶尔会到这里头小聚半天。毕竟,凉亭再好也有不想对唯光轩的时候。
“我只是想让那些想来江湖闯荡的孩子们,有个如家一般的地方。”枫顿了一下,将房契收了起来,接道:“所以我这样对和颐说了,她便答应了。”
“其实小枫你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地方,不受约束吧。”唐频笑笑,滑出这么一句。
“但是,如果只是单单帮助少年们的地方,又是处在龙脊山脚下,这位置怎么看怎么招摇呢。”玉霖用指甲扣击着茶杯盖,这么说道。
“怎么说都行。”枫满不在意的,“我想先将那园子的门面改成一个喝茶休息的地方,然后真正在园子里的东西,外人是看不见的。”
“枫儿这主意好是好,只是……”
“只是,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频姐姐你这是两耳不闻山庄事,玉霖又是已经出了山庄不想回去多交涉的。所以嘛,只好委屈一下我,好好打理了一切事务……”枫说着,摘下自己的枫叶挂件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唐频和玉霖,“你们就安心在那园子中喝茶聊天虚度年华吧!”
玉霖笑着也解下了那镂空质地的挂件,径直往唐频那里看去。唐频没假装严肃多久,便也摘下挂件丢在了桌上。
三枚挂件在阳光的映射下,金光璀璨。枫拿出薄绢,覆在上面,然后又拿出不知名的粉末撒在上面。只是片刻,那个薄绢上便拓下了三枚挂件在一起的样子。
枫一边收起事物,一边笑道:“天海一的东西就是希奇古怪却分外好用。”
唐频撇了撇嘴,不满道:“天知道你怎么跟他套上交情了……京城多少人想求一件他的东西都是万分困难的……”
枫只是笑,拿起自己的挂件后,一边戴上,一边招呼着小二上新茶。她突然觉得,浮云楼下那喧闹往来的人流并不是那么让人腻味了。
“要是这浮云楼能再高一点便是好了。”玉霖看着楼外,不经意地说道。唐频与枫听见后,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的确,浮云楼若是再高一层,便能远远感受到未然湖中的水汽了,这便是再好也不过的喝茶地方了。
这是日后江湖中有名的镂空金质枫叶挂件最后一次被聚在一起。许久以后,江湖中已无人知道那镂空枫叶到底代表着什么,以及为何镂空。
这之后的没半个月的时光,龙脊山的山脚下,那条上山的山道边,出现了一家茶水铺子。在这个江湖风云之地的龙脊山下,出现了这么个茶水铺子,让江湖人好生揣测了一番,却又不了了之。除了收留各种流落江湖的孩子外,除了让过路行人坐下休息解渴外,这间新开的铺子并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铺子名为枫频霖铺。
那日浮云茶楼小聚后,唐频便二话不说张罗了该有的东西。譬如修缮门面,添置事物等。那门面之后的园子,却是枫一早拿到地契时便让人开始休整的。由于原先只是一个小园子,便又请了人依着西南园墙建了一排屋子。
当年那位大人开山立庄时栽下的树,这时也成了荫,开始有些大树的模样了,犹自立在铺子的门前。只是这时节,随着山风飘了满地树叶,多了几份凄凉。
那三个女子,站在树下,看着枫频霖铺的开张,都笑的几分灿烂些了。
玉霖看着那位手脚勤快的小二忙里忙出,不由感叹道:“还是枫儿厉害些,只这些时日,便物色到这么一位小二来。”
枫笑了笑,道:“那还是不频姐姐风风火火地就把这开张前的琐事张罗开来了,我看插不上手,便只好一心一意地找一位能干活的人来,好叫你们知道,我没有偷懒来着的。”
“我是个最没耐性的人,也就头一阵趁着劲张罗些东西罢。”唐频靠在树上,懒懒地回道。
“是是是。”枫再次笑道:“我答应过你们了,一切我来接手呢。”
于是,那间日后在江湖中拥有神秘地位的茶水铺子便这样开张在龙脊山的山脚下了。
而在这半个月之后,当初来白港的牟越,刚刚跨上码头,便被三五个人往手了塞了一叠传单,其中大半是一个名为枫频霖铺子的。他忽略了那些放大了的,诸如招募、教导之类的字眼,只看见了那印在最后的一行小字——若有成者,荐入龙脊山庄无不可矣。牟越百无聊赖地将手中传单尽数丢弃,找了路人打探了龙脊山的方向后,便直奔那儿去了。
这一年,牟越刚刚束发,一眼看去也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样,还无人注意到他那眼底藏着的一份深邃。牟越初上山庄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许多年后,当枫问起为何当时不直接去铺子时,他笑着回答,看着那铺天的传单时,却是冲动着想找上龙脊山庄的管事让他管管。
枫笑了笑,大抵是谁也不能想到,若干年后成为龙脊山庄的冰使,时常一脸正经地开着玩笑的牟越,却也有着鲜为人知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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