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皇太子日记（又名：魏氏姐妹附凤记）

　　（18）

　　尔晴进来禀报说贵妃娘娘来了的时候，容音正刚刚给永琏的额前换上一块新的湿布。

　　听到禀报，倒是让容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昭玥也出了什么事。但又转念一想，若是昭玥出事了，贵妃应该是派人过来通报才对，怎么可能自己跑过来。想来应该是来看望永琏的吧。

　　高宁馨风风火火地扶着芝兰的手进来，给容音行了礼，却看起来不像是仅仅来探望的。因为她行了礼以后便皱着眉，一脸“你太多余了”的表情盯着在旁边帮忙的苏静好，显然是有话要说，又不想被旁的人听见的模样。

　　苏静好当然看出来了高宁馨的意思，但她一贯和皇后娘娘同气连枝，就算高宁馨比她高一个等级，也是半点不怕的，只要皇后娘娘没开口，她就装傻充愣。

　　最后还是容音打破了僵持：“纯妃，你帮本宫去侧间瞧瞧，给永琏的药可是煎好了。”

　　“是。”苏静好蹲了蹲身子，这才出去了。

　　屋里头除了烧得不省人事的永琏外，就只剩下容音和高宁馨，还有她们各自的大宫女了。

　　“贵妃，有事要说？”

　　高宁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便和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叶天士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叶天士”的名字，容音也才想起好像永琏也和她说过这个人。她这几天是急坏了，便完全没记起这回事。若传言非虚，请进宫来试一试自然是好的。

　　高宁馨说完，见容音沉默着没回答，以为她是怀疑自己的用心，又皱着眉道：“皇后娘娘，永琏现在这个样子，臣妾也看着十分不忍，既然太医院那些人治不好，又何妨让叶天士来瞧瞧？臣妾怎么说也不会害了永琏的。”

　　见这位耿直的贵妃想岔了，容音露出一点点笑意安抚道：“本宫自然不会怀疑贵妃，否则也不会将昭玥托付给你。贵妃有心了。”说完转头吩咐尔晴，“一会儿陆一带了人来，便立刻请进来。”

　　见皇后同意了她的提议，高宁馨心里头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刚刚一个字没提起阿满，只说叶天士是她自个儿想起来查到的。若是这叶天士医术不行，总有她在前头顶着，总归人是她请进来的，也不会追究到阿满头上去。若是叶天士得用，再替阿满向皇后讨个赏也不迟。

　　陆一的速度很快，看着跟着陆一进来的人大冷天却出了一头汗，模样还颇为狼狈，显然是被陆一拽着一路跑过来的。

　　高宁馨倒是事先听璎宁说过叶天士年纪不太大，不过刚刚却是忘了和容音说这件事了，以至于容音和苏静好本都以为会看见一位长须泛白，目光炯炯的老大夫，不想这竟是个长相还颇为不错的俊美青年，乍一看倒不像个大夫，反倒像个戏子呢。这人看起来好似喝了酒，目色有些迷离地望着上头坐着的三人，直到陆一在旁边踢了他一脚，他才好像大梦初醒，跪在地上道：“草民见过三位娘娘。”

　　“请你来的目的想来你也清楚了，就请你给二阿哥瞧一瞧病症吧。”容音语气倒是客气，人来都来了，总要让他看看的。

　　“是。”叶天士应了，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床边。

　　虽然瞧着年纪轻轻不太可靠的模样，和众人想象中“神医”的身份不太相符，语言举止也颇为轻浮没规矩，但一进入医者的状态，叶天士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发生了变化，目光里的迷离顷刻间全部散去，变得清亮起来。

　　他认认真真地给永琏把了脉，越把脉神情就越严肃，看得旁边几人都心里头直打鼓。

　　把完了脉，叶天士也没立刻下结论，而是恭恭敬敬地请求查看给二阿哥服用的方子、汤药以及药渣。

　　由于刚刚乾东五所的侧间里才煎了药，苏静好在知道请了叶天士后，就多长了个心眼直接将刚才煎的药同药渣一同带了过来，正好一并给了叶天士查看。

　　只见叶天士细细地看过药方，又端起刚刚煎好的药闻了闻，最后搓起一些药渣放进嘴里尝了尝，这才开始向容音回禀：“皇后娘娘，太医开的药方就是最常见的治疗风寒的方子，并无不妥。只是，给二阿哥服用的汤剂里，却多了一味生马钱子。这马钱子原本也是治疗伤寒热病的药材，但均得通过炮制后才可入药，否则会带有不小的毒性。汤剂里的生马钱子用量不多，再加上里头的甘草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毒性，所以毒性效果并不明显，但长此以往，二阿哥的病怕是只会越来越重。”

　　这一番话让屋里的三位主子听得脸色煞白——叶天士的意思分明是，永琏这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宫里头有人要害永琏啊！

　　容音嘴唇颤抖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高宁馨咬着牙问：“你既然查出来了，可有救治之法？”

　　叶天士叩首：“回贵妃娘娘的话，好在用的生马钱子并不多，二阿哥身子骨也壮实，草民有法子可以救治。”

　　听到这里，容音才仿佛重新获得了力量：“好，那就全权拜托叶大夫了。尔晴，马全，你们俩一起配合叶大夫，从抓药到煎药，都要亲自去盯着。另外，侧间里按照太医的方子继续煎药，不要打草惊蛇。马全你派人盯紧了，本宫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了永琏。”

　　便是她富察容音脾气再好，也绝不是会任由别人害了她的孩子也不会还手的人。

　　不管是谁做下的事，她都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19）

　　弘皙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成想半路里杀出一个叶天士，打破了他的计划。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自以为自己做得十分成功呢，一点都不知道加了生马钱子的汤药一滴都没有再灌进永琏的嘴里。而马全这边也很快锁定了掺入生马钱子的负责煎药的小太监，细细一查下去，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禀报给了容音。

　　“那小太监出身辛者库贱籍，小时候有一回差点被打死了，被路过的御药房的老太监救了下来，收为干儿子。那个老太监姓郑，奴才查过了，他虽是一直在御药房干活儿，为人也十分低调，却有个亲兄长是过去毓庆宫的旧人，最后陪着那位……死在了咸安宫。”

　　容音倒是没料到这事竟会牵扯到理亲王那一支，她管着后宫却不能伸手去管前朝，只能将这事告诉了弘历。

　　弘历目光阴沉，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握着容音的手道：“皇后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朕吧，必定要让他们给你，给永琏一个交代！”

　　皇帝既然放了话，容音也就暂且抛开了这件事，专心致志地照顾永琏。

　　叶天士的医术确实精湛，几副药下去，永琏便已经开始渐渐好转起来。

　　永琏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期间一直迷迷糊糊的，他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很累，好像身体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什么都控制不了，只似乎听到很多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却什么都听不清。

　　他看到了许多混杂的画面，有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大厦，也有红墙绿瓦的紫禁城，有飞驰而过的汽车，也有蹬着蹄子的骏马。前生今世糅合在一起，让永琏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倒是，有点儿像据说人临死前都会有的记忆闪回呢。

　　永琏忍不住苦笑，难道他最终还是改不了命吗？天意不可违，哪怕他做了再多的努力，也仍旧活不过九岁？可他不甘心啊！他要是死了，皇额娘和高母妃该有多难过，昭玥也会哭成个小泪包吧。他不想死，明明发誓了要孝顺额娘还有母妃一辈子的，他还想要做许多许多事情，他怎么能死？

　　画面定格在他从山崖上坠落的那一瞬间。

　　重温上辈子死掉的感觉可不太好，永琏怔怔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岩石，直到忽然出现的失重感让他的身体本能地起了自救的反应。

　　——等等……他能动了？！

　　坠落的画面消失了，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其他的感官却开始渐渐地清晰了起来。他可以感觉到额前的清凉，还有空气中那股子淡淡的茉莉花清香，让他感觉到十分安逸和温暖。有人轻轻握着他的手，接着耳边传来似乎是尔晴的声音。

　　“娘娘，您已经一整宿都没合眼了，二阿哥要是知道您因为他累坏了身子，也会觉得难过的。”
　　一个轻柔的声音回答道：“叶大夫说永琏今天就会醒，本宫想陪着他。”

　　这是……皇额娘的声音？

　　永琏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由浑浊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眼前还是他熟悉的木雕床顶。

　　“永琏？！”床上躺着的小人儿的动静，自然第一时间就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容音发现了。

　　永琏偏了偏脑袋，看见了他的额娘，比他记忆中苍白而且憔悴了许多的脸，还有红肿的眼睛都让他眼眶发热：“额娘……”许久不说话，他声音都有些哑了。

　　“永琏！我的永琏……”容音伸手抚上儿子的脸，永琏可以感受到她手掌的温暖和颤抖。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容音想笑，可眼角却止不住滑下泪来。她是真的吓坏了，这些天来，她真的好怕，好怕再也看不到她的永琏了，再也听不到他叫自己“额娘”了。

　　“额娘。”永琏颤颤悠悠地伸手去帮容音抹眼泪，“额娘，您别哭……”

　　容音握住儿子的小手，一边说“好，额娘不哭”一边却又泣不成声。

　　看见这场景，旁边的苏静好、尔晴还有玉壶也忍不住抹眼泪。

　　于是，当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高宁馨一跨进屋里，看到的就是一屋子人红着眼睛的模样。

　　“我说，永琏醒了不是好事儿吗？你们干嘛都哭成这个样子？”高宁馨一脸嫌弃，其实自己连给皇后行礼都忘了，急急忙忙地就往床边凑，看见永琏也是眼眶红了一圈，又责备道，“你们看看，永琏才刚醒，你们就把他弄哭了，哪有这么做长辈的！”

　　“母妃。”

　　这位美丽明艳的高母妃总有一种让气氛变得快乐起来的能力，永琏摆出一个乖乖巧巧的笑容唤道，还露出了几颗小白牙，瞧得高宁馨心都软软的。

　　看着很“凶狠”地点了点永琏的额头：“一点都不听话，知道这些天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都是永琏不好，让额娘和母妃，还有纯妃娘娘担心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这样的关心你，爱护你，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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