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女骑士(上)

　　“我答应。”林珞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勒内看着林珞菲，眼里已有了一丝惊讶：“你不想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吗？”

　　林珞菲笑了：“无论是什么，只要能救比希，就是要我的性命都可以。”

　　勒内半眯起眼睛，漂亮话人人都会说，这点他比谁都清楚：“拿你的命换他的，一样是有一个人死去，又有什么益处？”

　　林珞菲并没有觉察到勒内这话的真意，只当他是认真在问，便也实心实意地回答：“可是，佐亚是他的国家，在这里，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他有使命，还有朋友、亲人，如果他走了，会有很多人伤心。而我，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对佐亚而言，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我也没有亲人了……”想到如今已和她相隔千百年的父母，泪已不自禁地润湿了她的眼睛，“如果能用我的命，换比希的命，换奥古的快乐……我愿意。”

　　勒内突然感到一阵燥热，好像他精心调制的药对他自己起了作用，他心烦意乱地在屋子里踱了好几步，身上却越发热了。勒内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从心田涌出的暖流，他下意识地排斥、抗拒，可是，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一丝模糊的欣悦，这是长久以来被他封存在心底的回忆，原来，他还没有忘记……

　　“我不要你的命！但是，我要你——”勒内凶狠地伸手指着林珞菲，尽管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可他瘦削粗糙的手和尖利锋锐的指甲仍然让人惧怕，“从现在起，你每个月必须到这里来一次，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要顺从！”

　　“好。”林珞菲垂下头，当她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她想到了窗前的黑窗帘、门上的血、房子里的黑暗……还有刚才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闷热……但她还是笑了。她抬起头，纯净无暇的笑靥迎向勒内发青的脸，“谢谢你。”

　　勒内没有再说什么，他快步冲出了屋子，连灯都没有拿。他见过鲜血、见过尸骸……面对人们的憎恨和咒骂，都没有后退一步，可今天，他却在一个微笑的少女面前落荒而逃。

　　丽娜，我一定是疯了……还是，在你走的那天，就已经疯了？……

　　林珞菲拿着勒内给的瓶瓶罐罐，一路疾驰，冲回夏宫，还没有走进寝宫，就听到奥古斯都的怒吼声：

　　“闭嘴！上帝不会要他死的！就是和魔鬼做交易，你们也要把他给救回来！！”

　　林珞菲不觉蹙起了眉，奥古斯都的暴躁和毫无节制的怒火从来都让她感到厌恶，可是在这种时候，谁又能苛责他呢？林珞菲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好几个太医躬身站着，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直起身体。波尔那太医年纪大了，这么长时间地站着，额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他手里捏着一块手帕，却连擦一擦额上的汗都不敢。

　　奥古斯都坐在椅子里，刚刚发过火，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虚空，就连林珞菲走进来他也像是全没有注意似的，一动都不动。

　　林珞菲一直走到奥古斯都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就像一个卫队的卫士应该做的那样：“殿下。”

　　奥古斯都仍然没有反应，但林珞菲却知道他是听到了，因为她看到他的手动了动，挡住了他的眼睛。

　　“殿下，请让太医们退下。”林珞菲轻声道。太医的队伍中起了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已有好几双眼睛悄悄向林珞菲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奥古斯都没有答话，挡在眼前的手胡乱挥了挥，又颓然垂下。

　　太医们正巴不得这一个手势，一个个闷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林珞菲、奥古斯都和躺在床上的比希。奥古斯都仍坐在椅子上发呆，林珞菲却已不再理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比希的床前，拿出一个连着两根软管的小瓶，把它架在一个酒精灯上，又把软管固定在比希的鼻下，这才点着了酒精灯。小瓶里的液体被酒精灯的热量一激，氲化成了白色的蒸汽，由软管导引着，让比希吸了进去。

　　“笨蛋！药吃不下去就不给他吃了吗？这些太医都是猪脑子吗？吃不进去，可以吸进去啊！”勒内把这一套器具交给林珞菲的时候，曾这样说。

　　林珞菲又拿出了一个药罐，拧开盖子，罐子里装的是一种半透明的膏状物体，这是要直接涂抹在伤口上的。林珞菲掀开了盖在比希身上的丝被，可是，当她看到比希身上轻薄的丝衣时，她还是迟疑了，红着脸，手里捏着丝被，却迟迟没有去拉那件丝衣。丝衣下隐隐约约地透出男子的□□，这让林珞菲禁不住地感到羞涩。

　　林珞菲并没有注意到，奥古斯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她，此时，他忽然站起身，几步走过来，一下推开了林珞菲，亲自替比希脱下了上衣：

　　“把药给我！”奥古斯都头也不回，只向林珞菲伸出了一只手。

　　林珞菲脸上的红晕仍没有褪去，低着头用一根圆头金针，挑了药膏，递给奥古斯都。奥古斯都的身体恰巧挡住了她的视线，尽管她知道奥古斯都不可能这样体贴，有意替她遮挡，她还是很感激他，免了她的这一番尴尬。

　　“好了。”奥古斯都替比希上好了药，重新替他盖好了被子，却没有走开，只站在床边看着他。鼻间插了两根软管的比希，好像很安详，他的脸本来因为高烧，红得吓人，现在那红却好像淡了些。尽管他的鼻尖和额头还是布满细密的汗珠，可他的呼吸却像是比刚才平稳了，就连牙关都不再痛苦地紧咬着了，他甚至微微张开嘴，看上去放松了许多。

　　林珞菲有些害怕奥古斯都会问她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她知道勒内的名字是夏宫的禁忌，她今天只是在马伕们面前问了一句，他们的脸色就都变了。

　　然而，奥古斯都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比希，许久，一句话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就连维多利亚王后，都从来没有听过唯一的儿子用这样轻柔温存的语调说话：

　　“我的朋友，你会好起来的……”

　　正如奥古斯都所言，比希确实开始好起来了，尽管他仍然昏昏沉沉的，可他的烧却褪了好些，伤口呈现可喜的粉红色，这是新生和愈合的好兆头。波尔那太医啧啧称奇，说这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恢复。

　　奥古斯都的喜色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出的，可是，此时的夏宫却笼罩在一片愁云中。

　　艾菲特罗亲王失算了，他本来指望能利用这次事件，激起民众对普鲁士人的仇恨，从而挑起新的战争。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禁军没有搜捕到一个普鲁士人。说夏宫的袭击是普鲁士人发动的，可又没能抓到一个嫌疑犯，亲王无法自圆其说，泽兰的百姓却因为连日的搜捕行动怨声载道。与此同时，普鲁士国王哈布斯堡二世又因为国内事务封锁了海上和陆路的边境线，别说佐亚的战书是不是能送到普鲁士，就连夏宫遭袭的消息能不能传到普鲁士也很值得质疑。

　　亲王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弄得焦头烂额，国王越来越明显的不满又让他胆战心惊。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当一个身着佐亚骑兵制服的骑手飞驰入夏宫的大门时，许多人还没有意识到，所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是在人们认为事情已不能更糟时出现。

　　军队暴动！

　　这个消息像炸雷一样震动了整个夏宫。刚刚结束战斗的军队听说夏宫有意再次挑起战争，士兵和将领都忍无可忍了。先是卡尔上校的轻骑兵，接着是南赛中校的步兵、罗伦斯上校的重剑骑兵团、法鲁上校的火炮营……军队接二连三地宣布拒绝参战，甚至已有人开始提议，要联名声讨艾菲特罗亲王，叫他自己尝尝战争的苦处。

　　国王大发雷霆，夏宫的御前会议上，往常能言善道的廷臣们，此刻却像斗败了的公鸡，蔫得没了声息。

　　国王的怒火越来越猛烈，随时都有延烧到自己的危险。议事厅里，廷臣们人人自危，于是，当内侍进来禀报斐迪南公爵正在宫外求见时，就连艾菲特罗亲王，都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他！”尤利艾斯三世从不是一个肯承认错误的君主，即使错了，也要固执地一错到底。

　　艾菲特罗亲王却不顾国王喷火的眼睛，拦住了正要退出去的内侍。

　　“陛下，”他走过来，凑在国王的耳边，就像一般喜欢害人，却又没有勇气当面陷害的人一样，悄声道，“您不认为公爵来得正好吗？他一贯主和，葡萄牙和普鲁士的两次和谈都是他促成的。既然军队的暴动是因为不愿打仗，平定暴乱，安抚军队，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亲王的一番话让国王冷静了下来，他沉思着，目光仔细审视着艾菲特罗亲王。亲王堆了一脸的笑，轻松地看着他的国王，尽管他的后背还有尚未干透的冷汗。

　　“让他进来。”国王终于道。

　　林珞菲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说斐迪南公爵来到夏宫的消息的，王子的卫士们三三两两地谈论着公爵的到来和国王的接见。

　　“公爵可真会挑时候来啊，”一个卫士大声道，“军队暴乱，正要个人去接这烂摊子，公爵就出现了。”

　　“公爵肯定还不知道军队暴乱的事，要不然，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到夏宫来。”另一个卫士不无同情。

　　林珞菲没有再听下去，她早已急匆匆地冲出了王子寝宫。她知道御前会议在哪里召开，便径直跑向了小议事厅。斐迪南公爵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不受控制的军队有多危险，不用说，也没有人会不清楚。这个烂摊子就算有人要接，也该是艾菲特罗亲王，而不应该是斐迪南公爵。

　　然而，林珞菲跑得再快，还是晚了一步。她没能在议事厅外截住公爵，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议事厅的门时，正好听到公爵平静，但却异常坚定的话语：

　　“陛下，请让我到边境去，暴乱必须制止，军队不该违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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