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晨雾草唱歌的女人

　　10

　　回到宿舍，我看着门前有两个很熟悉的身影，上前一看，却看到秦恩与许天站在那里等我，看着我回来，他们连忙走上前，秦恩说：“绾儿，你去哪儿了？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吗？”
　　我看着她涨红了的脸蛋，努力挤出微笑说：“我没有事，只不过迷了路而已。”
　　“都叫你不要找了。”秦恩呶着嘴说。
　　“你能留下来就真的太好了。”许天说：“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能留下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看着许天说：“留下来我也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感到很空洞，所有的人知道又如何？可是云飞却不知道。

　　“以后你都不要走了，我就喜欢你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老。”秦恩孩子气的说着。
　　“我父母怎么办？”我眨眨眼说。
　　“让他们也跟着来这里。”
　　许天说：“秦恩你凭多废话。”
　　“哦，你叫我不要说话我就不说话。”秦恩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许天不理她，转过来问我：“找到满意的房子吗？”
　　我心里一阵低落，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呢。明天再找好了。”
　　“哪还用找啊，你看看这几天的天气？不中暑才怪。”秦恩气呼呼说。
　　“但也要找的啊。”我说。
　　“都别说了，现在也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先去‘勿忘我’吃完饭再说吧。”许天看着我们不耐烦说。我看他一听我提起找房子他就觉得烦。
　　“太好了，我真的很怀念那里的‘鱼肉让尖椒’哦。”秦恩欢呼地说着。
　　许天在她的头上轻手地敲了一个爆粟说：“不许你吃辣椒，你胃不好。”
　　秦恩苦着脸看着他嘀咕着说：“你又打我的头。我偏要吃。”
　　“不准，如果你吃我以后也不要理你。”许天板着脸说。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吃。”秦恩掘强地说，为了捍卫自己爱的吃物，她宁死不屈。
　　“行，以后你可不要跟着我。”许天臭着脸。
　　秦恩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姐姐，你一定要主持公道。”
　　我笑着说：“我可不要管你们，反正我先去‘勿忘我’坐着等你们，你们在这里先讨论完吃与不吃的问题后再来找我。”说完，走向‘勿忘我’的方向。

　　坐下来，喝着柠檬水，我整天委屈酸痛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秦恩与许天，不觉想笑。
　　其实许天虽然整天的摆酷给秦恩，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宠着她。
　　许天板着脸不说话，秦恩像做错事的小孩子看着许天。
　　“许天……。”她小心地叫着他的名字。
　　许天看着手中的柠檬水，没有说话，没有看她。
　　“许天，我真的不吃了，好了吧，你可以理我了吧？”秦恩说。
　　许天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你真的不理我？”
　　“不理。”
　　“我都说不吃了，你就理下我嘛。”
　　“说过不理就不理。谁叫你刚才那么大声跟我说话。”许天终于看向她说。
　　秦恩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她高兴地说：“还说不理我，哼哼，骗人的，刚才你不是一直在理我？我说一句你回答一句呢。”
　　许天看着她得意的脸，为之气结，他生气地说：“以后再也不跟你说话。”
　　他看向我说：“都是绾儿比较好些，这才是女孩子的风范。”
　　我不好意思地笑说：“许天你少来，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不好相与的。”
　　“原来姐姐也会谦虚的。”秦恩嘻嘻地笑。
　　“我说大小姐，难道我就不会谦虚了？莫非以前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很嚣张的人了？”我慢悠悠地看着她说，眼里的笑意更深。
　　“也不是的，反正姐姐给人的感觉还是不说谦虚的话好。”她理所当然地说。
　　许天问她：“为什么？”
　　“因为让人觉得假嘛。”她冲着我灿烂地笑。
　　我作势要打她，佯装生气说：“臭恩恩，取笑我，不理你了。”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姐姐，人家说的是真话啦，反正我就喜欢坦然的你。”
　　“不同你这丫头说，年纪跟我相近，可是却不会长大的。”我没好气的说。

　　“听到没有？绾儿说你没有女人味。”许天一边对秦恩说一边看着菜牌。
　　“我可不是这一种意思。”我连忙澄清说。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这一种意思的。”秦恩抿着嘴笑。
　　“不说了，快叫菜，肚子饿坏了。”我的肚子真的唱着空城计，今天专心找房子，也没有好好的吃过。
　　“好吧好吧，我知道绾儿姐姐最辛苦的。”秦恩卖口乖的时候绝对是最可爱的。

　　11

　　许天没有说话，他举起修长的手叫来侍应。
　　他问我：“你要吃些什么？西红柿加糖醋鱼拌饭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随便。”
　　“这里可是没有随便吃的哦。”秦恩装着一本正经的说。
　　许天看着她没好气说：“就你最会说话，快说你要吃什么。”
　　“绾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懒得去想。”秦恩甜蜜地看着许天。照我看只要让她粘着许天，喝开水也是天下的美味。
　　许天不理她，转头对服务员叫了三个拌饭，然后叫多了一客鱼肉让尖椒。

　　我微笑说：“不是说不准吃吗？”
　　许天不好意思说：“我是叫来自己吃的，可没有预某某人的份。”
　　“是吗？”我看着他笑着追问一句。
　　“绾儿你好像不相信我呢，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了。”许天涨红着脸辩说。
　　“没有没有，我只是奇怪，原来你也喜欢吃辣椒而已。”我意味深长地说：“我还以为只有恩恩喜欢吃呢。”
　　秦恩笑脸如花说：“我可不管谁叫谁吃的，菜上了我肯定第一个夹进碗里。”
　　“你只能吃三块，其他的让我和绾儿吃。”许天正经地说。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秦恩不服说。
　　“笨就是笨，都说你胃不好了，不听话，行，以后别找我。”许天不理她。
　　“不找就不找。”秦恩满脸的委屈。可是我却觉得她很幸福，有一个如此为她着想的男人。

　　饭菜上来的时候，秦恩自动的吃了三块让尖椒，神情透着委屈，可是心底里还是盛满了幸福。
　　许天不承认他喜欢秦恩没有关系，至少秦恩在他的凶相面前从来没有退缩过。而我呢，在希媛与云飞面前，我会退缩吗？
　　不禁像吃着了黄莲般，满唇都是苦涩的味道。

　　12

　　早上九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很灿烂了，天气还是很闷热。真的希望能下场雨，让闷热的天气清爽些。
　　我起来看了看时钟，觉得很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想继续去找房子，可是腿却很痛。不禁沮丧起来，觉得自己很无用。
　　手机响了起来，我看看来电显示，是秦恩打来的。
　　我说：“你倒是很早哦。”
　　“还早？我说绾儿，你是不是累晕头了？现在九点多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课室了。”这丫头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叫嚷着。
　　我说：“现在毕业了就算早了嘛。是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是想问你……。”我还没有解释完，她便在电话里抢着说：“你是想问我今天该做什么是吗？”
　　秦恩嘻嘻地笑着说：“你现在快起来，我要带你去看房子，是我爸爸帮我找到的，租金也便宜。”
　　“现在？”我不确定地说。
　　“是啊，定金也下了。”她在笑着说。
　　“那好吧，你等我，我很快就行了。”
　　“别急别急，你先找地方吃完早餐，然后就等我去接你。”
　　“我吃不吃没有所谓，反正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也常常没有吃的。”
　　“那时候我还没有同你同系，所以不知道，难怪你那么瘦着，反正以后一定得吃，如果不是生病了怎么办？”她说。
　　我感到心里暖暖的，原来有人关心是如此幸福的。我说：“我听你的话。”
　　“嗯嗯，早就应该听了，我爸爸一听到我要学独立，他开心得跳起来。”
　　“我晕，你找房子也叫他找，还说独自？”如果她这样还算独立，那我算什么？
　　“我跟他说了啦，帮我找好房子后，以后的一切我都要自己来做。”她一定对着空气瞪眼。
　　“行，我知道你坚强了。”我说：“那酒店呢？”
　　“酒店？那是我父母的，关我什么事啊？”她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他们还很年轻，我也很年轻，我希望在外面工作了，就不要再提起家里的事，那样会让我觉得好像我只有依附着父母才能生存一样，菟丝花才要依附方能生存的。”她淡淡地说着。
　　我不由想起秀心，她的家比秦恩的家更富裕，更希望秀心一毕业便继承家业，然后浪迹于商场与政场。可是秀心是那么的不开心，对着父母的祈盼是那样的讨厌，而秦恩也希望自己可以不依附家族而独立生存。她们的思想很相近，可是父母的教育是那么的南辕北辙。

　　原来有钱人家自有钱人家的烦恼，而平常人亦有平常人的幸福。至少在家族中，我们没有压逼成才的无奈。

　　13

　　房子在环市中路，往左楼下不远处便是公车站牌，往右边不远处是很大间的“好又多”超市。房子在四楼，两房一厅，不算很大，但是两个人住也不算很狭窄，只是大些的家具怕是放不下的。

　　我看完整间房子，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我喜欢。”最喜欢的是那一个阳台，对着西面，黄昏的时候还可以看日出呢。还有我的晨雾草，也可以安放在阳台上。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但是我还是觉得空间小了些。”
　　“算了，在这一个城市里，有一个容身之所也不错的，虽然并不是真的属于我们。”我觉得很满足了。
　　“我住惯家里嘛，家很大。”她看着我埋怨说：“爸爸说房子很大的，这不是骗我吗？”
　　“那你住回家里好了。”我没好气说。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她细声地嘀咕着。
　　“这一间房子，我们一人一个房间，我是书多，所以我要大房。”我定定地看着她笑着说。
　　“我也不同你争，你比我大，让你住大房是应该的。”她这一句话很合我意。
　　“就知道恩恩大方的。难怪连许天也走不出你掌心。”我羞她。
　　“如果他真的向着我就好了。”她低下头来。
　　“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上次看他那么细心就知道了。”我相信我的直觉。
　　“你是不明白的了，他一直当我是妹妹呢。他经常提醒着我，是我不甘心放他走而已。”她抬起头看我：“姐姐，我是不是很傻？”
　　“那里算傻，我只会佩服你的执着与勇气，倒不像我，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我叹息着说。
　　“姐姐爱上谁了？我认识的吗？”她眼睛闪亮的说。
　　“不跟你说。”我转身走向阳台。
　　“跟我说嘛……。”她跟在我身后。
　　“跟你说也帮不了我，我正在想办法忘记他呢。”我骗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心事，就算是秦恩我也不想。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要哭的时候，一定得要挨到我的肩上。”秦恩正经的说。
　　我让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了，我点着头说：“一定啦，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我们搬进来的那一天，就开一个小晚会，邀请你的朋友还有我的朋友来。”
　　“好啊，到时候我也可以叫秀心，宣玲她们过来看看我的新居了。”我也开心起来说。
　　“不知道我的弟弟会不会来。”她轻声说道。
　　“你还有弟弟的？”我惊奇的问，从来没有听过她还有弟弟的，我一直以为她也是如秀心般，是富贵人家的独生女呢。
　　“嗯，我跟我弟弟的关系是很好的，但是父母跟他的关系不好，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出来流浪了，一直以来他只是在网上给我发邮件，却从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父母逼得他很紧，他喜欢吉他喜欢乐队，但是我父母不喜欢。”她幽幽地说。
　　“你父母不是很开明的吗？”我不解地问。平时听她说的，父母应该是尊重儿女的好父母。
　　“是很开明，但是传统的望子成龙他们还是有的，觉得做乐队没有一点前途啊，前些年弟弟在酒吧里还一直跟人打架，我父母一气这下锁了他的经济，他也就离家出走了，已经两年了呢。”秦恩的眼里有雾。

　　14

　　“别担心，他既然能发邮件给你，一定在一个地方呆着，过得很好的。”我安慰她。
　　她看着我忧郁地笑着：“弟弟他自小便娇生惯养的，而且心术有些不正，老是喜欢打架喝酒，现在的生活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找过他吗？”
　　“有，但是都找不到，我父母是很担心他的。”
　　“总会有一天，他会长大的，长大就必须要经历疼痛，蝴蝶若想美丽，都要经历破蛮而出，更何况是人？”我也是从疼痛中长大的，只有经历过疼痛，人才会学着长大，如果不是，终是在懵懂之中，连爱自己也学不懂，又怎么会懂得去爱人呢？
　　秦恩挨着阳台，第一次我发觉了她的美丽，是如此的忧伤，忧伤得令我心痛。

　　“道理我懂的，只是在担心而已，如果他能够回来父母的身边就好了。”
　　“总会有一天会来的。”我说。
　　“当然会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我一定得扁他一顿，怎么说都两年没有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长帅了。嘻。”秦恩突然轻松地说。
　　“你比他大多少岁啊？”我好奇的问。
　　“不算很大，我们现在二十二岁，他现在十九岁了，我比他大三年。”秦恩数着指尖。
　　“正是叛逆的年龄嘛。”我笑，自小家穷，父母怕养不起，所以自小是没有兄弟姐妹的，觉得挺寂寞的，每当在村子里看着别人姐妹吵闹，我觉得羡慕。
　　“算了，咱们别说他，反正那弟弟我不要也罢了。”秦恩说着气话。
　　我笑笑：“行，你不要他做弟弟，我要好了。反正我也想有一个弟弟。”
　　“你要你就拿去。”秦恩装着大方说。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他回来了，我是他姐姐，你不是。”
　　“行，绾儿小姐，现在找房子的事已经解决了，所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想想该做什么去轻。”
　　“我也想不来，要不咱们逛街好了。”我苦恼地提意说，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步行街，拥挤得像是走难的人们，你碰着我，我贴着你的走。

　　“唉，绾儿姐姐，不要我猜中了，你是想念步行街的食物对不对？”秦恩白了我一眼说。
　　“嘻，我就知道恩恩最聪明了。”一想起那些烤鲜尤还有鱼旦还有烤鸡翅，我就口水直流的。
　　“现在我们就大吃去，明天就搬屋。”秦恩拉着我手便往公车站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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