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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仙2
仙人面相,圆脸白胡,额大嘴宽。
仙人衣着,白衣飘飘,手持浮尘,世外超然。
仙人神情,至万物于浮云,心怀天下苍生。
宛萤萤恭敬地朝那仙人一拜:“大仙这厢有礼了!”小莲花跟在她身后朝着仙人亦行了一个大礼。
白衣仙人敛了敛眉,神色漠然“嗯”了一声,便久久没有下文。
宛萤萤心中点评:道貌岸然,心术不正,名副不其实,装模作样。
白衣仙人道:“小小年纪性子浮躁,看人看表,看心看面,非好姑娘所为。”
“师父,萤萤年幼不懂事,还请师父不要怪罪。”云长天把手放在宛萤萤脑袋上,强迫她点头:“给师父赔罪了。”
宛萤萤没想到住在这破破烂烂的草屋的老头还真有几分本事,居然看得出她在轻视他,而她毕竟身在老头的草屋里,脸色不由得恭敬起来,弯腰赔罪道:“是萤萤不好,请老高人莫要怪罪。”
老高人嘴角抽了抽:“我年岁不过百。”
宛萤萤疑惑地抬起眸子:“所以您是一个老了的高人啊!”
老高人的嘴角继续抽了抽:“唤我摘星道人即可!”
“哦!原来您道号乃是摘星道人,您怎么不早说呢?”宛萤萤把腰板挺直了,笑嘻嘻道:“您下次可要早点儿说,不然小女子我喊您的雅号,您可就不高兴了。”
“哼!”摘星道人看宛萤萤的神色很不善:“多年来,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啊!”
疑惑出现在宛萤萤的眼眸里:“您认识我?”
摘星道人拂袖,冷冷地道:“不认识。”
宛萤萤:“……”
摘星道人坐在主位上,端起一杯茶盏,敛眉道:“小丫头,虽算是初次见面,可依着我的身份,你该给我磕个头!”盯着她的脸,哼道:“你脑子未清明过来,自然不懂我的用意,待你记起时,你也就明白了。”
摘星道人一脸“你跪吧,我受得起”的模样,让宛萤萤有片刻的恍惚。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眼若有萤光,身似弱柳,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是人见不能忘之的美人儿。
她曾说过:“阿月,我拜了一个不靠谱的老头做师父。”
此不靠谱老头此刻正微眯着眸子,见宛萤萤久久不磕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宛萤萤委屈巴巴地看了眼云长天,见他蹙了蹙眉,亦不懂老头用意。她叹息了一声,跪地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碰地后,她站起身时,老头从宽大的流云袖取出一件法器。
如铃似钟,通体金黄,手柄刻有“丧魂”二字。
老头说:“你我既然能再次相聚,也算是缘分,这“丧魂钟”乃是从我手里送出去的,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盯着这丫头傻愣愣的脑袋瓜子,皱眉:“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药罐少年在昏暗的小屋子被关了十几年,宛萤萤十分确定,他们乃是第一次见面。难道这老头曾经听姐姐提起他,便记在心里了。
“萤萤,这……你收下吧!”云长天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是老头正儿八经的徒弟让她收下,宛萤萤定不会有拒绝的道理。光速地抢到手上,笑靥如花:“多谢师父。”
“哼哼!”老头没有拒绝这称呼,冷哼道:“你既然要了我的东西,就该替我做一件事情。”
笑容瞬间垮下,宛萤萤一脸“上当受骗”的神情,让老头心情好了几分。他挥了挥手里的浮尘,一副高人的模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宛萤萤不要脸地道:“我阿爹死后,我在花海无涧吃了几个月的免费午餐。”言外之意是,不是没有免费的午餐吃,只是你抠门!!!
老头凉凉瞥了她一眼:“所以你现在被赶出花海无涧了。”
宛萤萤:“……”
洗尘山虽外表不符合它仙家名山的身份,可这并不妨碍无数修士仰慕洗尘山,更有普通人把洗尘山当做神仙居住的仙山,前来参拜求助的人络绎不绝。
今日清晨便有一名妇女,千里迢迢赶来洗尘山。她浑身泥泞脏乱不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希望洗尘山的神仙人物能救救她远在遮天蔽日的乡里于水火之中。
奸诈如摘星道人,早上刚受了邀,中午便把主意打到宛萤萤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
天杀的混账!
降妖除魔、为民除害这般的事情哪里能找一个不懂修仙的小姑娘去干?
可那道人却说:“你因缘缔结了仙灵,手又有持丧魂钟,岂能是一般愚昧无知的小丫头。”
如此,这般。
宛萤萤握紧手里的丧魂钟,嗷嗷嚎道:“天既要亡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侧目含情脉脉地看着云长天:“能让你家的黑鹿陪我死一死吗?”
云长天道:“我陪你。”
洗尘山的凳子堪堪坐热,宛萤萤便牵着哞兽,准备去当一个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好人。小莲花嘤嘤哭道:“姑娘,你带我一起去吧!小莲花保证好好照顾你,把你当亲娘。”
宛萤萤道:“百年前遮天蔽日曾有一鬼门,号称无敌。因他们杀人无数,且极少吃败仗。修仙者便把鬼门称为“无敌门”。如今那些邪魔歪道虽已被灭了百年,可他们的魂魄依留在这个世间,等待时机,妄想天下正道死了个精光,再次卷土重来。”
“十年前,修仙世家忘川太冥就是受了无敌门的蛊惑,举家迁往遮天蔽日,一心修鬼道。最终全族死了个清光。他们的魂魄也至今仍留在遮天蔽日……”
宛萤萤吹了一口凉气到小莲花的耳畔,把她吓得浑身一抖,继续道:“难道你想像昌平夫人那般,被数把匕首穿体而亡?”
小莲花步履不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宛萤萤渐步渐行,眯了眯眼眸:“还是你想死后,被黑色的蠕虫爬满身体,啃噬你的骨头,最终化为白色的粉末飞向……”
“啊啊啊啊啊!”小莲花蹲在地上,嘤嘤哭道:“姑娘不要再说了,我不去就是。”摸了一把伤心泪:“姑娘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小莲花就在这里等着你。”
“这才我的好小莲花。”宛萤萤抚摸她的发髻,笑道:“乖乖地等着你姑娘回来啊。”
***
遮天蔽日乃是一大峡谷,内有山雾瘴气,外有荆棘拦路,道路崎岖不平,想通过并非一件易事。幸好宛萤萤座下哞兽有一双爱踩看不顺心东西的牛蹄子,它遇荆棘便横踏而过,此路途才平坦了许多。而因哞兽这一与众不同的爱好,终于让宛萤萤吐气扬眉了一番,鄙夷的眸光频频落到黑鹿身上。
黑鹿沉默不语,一副大度的样子:无知愚蠢的小丫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跨过天然大屏障“荆棘天道”后,黑鹿放开鹿蹄子在前狂跑,头上那对如黑剑般的鹿角锯断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轰隆隆的尘土飞扬而去,遮挡着从峡谷散发而出的山雾瘴气。
虽近年来,无数人因遮天蔽日地理环境恶劣,已搬迁而出。但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原住民,并非人人都肯舍弃自己的“根”,重新带着子孙后代去未知的峡谷之外寻找一个新窝。
遮天蔽日分“北下”和“南上”两个区域,皆住着许多原住民。因峡谷内有山雾瘴气,生活在遮天蔽日的人大多皮肤蜡黄,尖耳红眼,样子算不得丑陋,但也不会太好看。
每逢初一十五,“北下”“南上”两地便会在两地之间开一条集市,供遮天蔽日原住民在集市内物物交换。今日正好是初一,黑鹿嗅着人味儿,带路来到集市口。
一衣衫褴褛的老者依靠在集市口,冷眼观看路人出没,见一鹿一牛慢悠悠而来,背上年轻男女又不似本地人。眼睛一亮,满怀希翼地拦在他们面前:“两位贵人可是从外地而来?”
老者皮肤肮脏,面色蜡黄,耳尖眼红,咧开的嘴角笑出了一派瘆人的大黄牙。
云长天面不改色,颔首道:“正是。”
老者大喜,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极少有外地人肯来,今儿能遇到两个,纯属运气好。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白的瓷瓶子:“遮天蔽日虽极少有虎豹雄狮等凶物主动袭击人类,可从峡谷内冒出的山雾瘴气对人体的危害却是极大。”献宝般打开小瓷瓶的塞子:“贵人们请看看,这可是遮天蔽日有价无市的化瘴丹。吃一颗便无需再怕瘴气侵袭。”
宛萤萤笑道:“那老头子,那你怎么不吃啊?”
老者仍是笑嘻嘻的:“若是小老儿吃了,跟你旁边这个小哥一样俊俏,这化瘴丹我就不卖了,而是把它们通通都吃到肚子里。可惜啊……”他遗憾道:“我爹妈生我这副模样,别说吃化瘴丹,就是吃易容丹,我小老儿也是这个模样。”
“此地可是有化瘴堂?”云长天神色平淡。
老者满脸愁容:“这位小哥还真是有见识,以前肯定来过这儿。”双眼落寞,怅然道:“这遮天蔽日啊!是一年不如一年咯!当年鬼道猖獗的时候,人人都肯来,无论是投靠鬼道亦或者消灭鬼道,人手放着一瓶化瘴丹,省得自个儿吸了这大峡谷的山雾瘴气,变得跟我们这些原住民一样。”
“而我们这些土包子,虽然一辈子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但也因化瘴丹,开了能挣大钱的化瘴堂。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咯……”
老者把瓷瓶盖上,唉声叹气:“这十年来,我们遮天蔽日的原住民跑出去的不少,可就是极少有外地人肯来我们这鬼地方。那化瘴堂嘛!早就倒闭咯!”摇来了摇手里的瓷瓶:“不瞒二位说,混得如此失败的小老儿我,正是化瘴堂的当家掌柜。”
“你手里的化瘴丹,我们要了。”云长天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他。老者大喜,连连道谢,感激不已:“实不相瞒,小老儿守在这里已经三年了,终于换了一瓶化瘴丹出去咯。”
看着老者欣喜的模样,宛萤萤咂舌:“这老头也挺不容易的。”
云长天把丹药递给她:“女子的皮肤细腻,容易受瘴气侵蚀。”
云长天身穿雪袍,脸色也跟雪一样白。宛萤萤受之有愧:“你还是先吃吧!不然眼睛发红,耳朵长尖,那些爱慕你的世家仙子可要剥我的皮,抽我的筋骨了。”
“不必。”云长天伸着手等宛萤萤来接,她不好意思动,可她坐下哞兽忽然张开一张大牛嘴,把瓷瓶咬来,含着嘴巴嚼了几下,便把瓷瓶吐出。
瓷瓶里还剩下最后一颗雪白的丹药在云长天的手里尤为突兀,哞兽满足地伸了伸脖子,仿佛在说“看貌美如花的我。”
愚蠢的大色牛!宛萤萤痛心疾首地瞪着它。
云长天把手心唯一的一颗丹药放在小姑娘手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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