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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是泪
“俞贵妃?”洛馨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俞贵妃笑着收回了手,“只是觉得皇后娘娘若是圆润些,会比现在更加好看的。太后娘娘赐了我不少东西,平日里也用不着,明日我让人也送去凤朝殿吧。”
“别。”洛馨紧张地摆了摆手,“太后赐给你的东西,你可不能乱给别人。”
“皇后怎是别人呢?”俞贵妃远远地瞧见梅香回来了,她便站起身来,轻柔道,“我今日才回宫,宫里琐事颇多,等过几日得闲,必上凤朝殿找皇后娘娘说说话。”
说罢,俞贵妃便将身上的香囊给解了下来,递到了洛馨的手里,“这便是那香粉做的香囊,皇后娘娘先拿着。眼下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梅香回到洛馨身边的时候,俞贵妃恰巧转身离去。她瞧了一眼俞贵妃的背影,略感奇怪道,“她与娘娘说什么了?”
洛馨捏着手里的香囊,道,“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梅香将手里灌满酒的酒壶放到了桌上,忽见洛馨手中拿着一个香囊,便好奇道,“这香囊是俞贵妃给的?”
“嗯。”
“她……这么好心?”梅香拿过那香囊闻了闻,“味道有些新奇,不过很好闻。”
“是呢,我也这么觉得。”洛馨伸出手,刚准备从梅香的手里将那香囊拿回来,却见秦艺正快步朝着她这里走来。
“你当真还未走。”本还一脸愁容的秦艺,瞧见洛馨之后,便立刻换上了一幅温柔的模样。
梅香道,“皇后娘娘可一直在这等着长公主呢。”
听到这话,秦艺顿时目光柔和地看向了洛馨,却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香囊,遂问道,“这是什么?”
梅香答道,“是俞贵妃给的香囊。”
秦艺看着洛馨,洛馨点了点头,佐证了梅香的话。
看着那个香囊,秦艺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拿起来闻了闻。
“陈国的愉悦果?”秦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了吗?”洛馨很是不解地拿过香囊又闻了闻,“原来这是愉悦果的味道吗?”
这愉悦果乃是东陈国所特有,因为极难种植,所以这么多年来已然快在这四方土地之上绝种了。而且此果树开花结果也并非易事,常人道这愉悦树的果子便如同这男女之情一般,相遇极难,相守更难。
为此,愉悦果多半被那些贵胄用于与心爱之人表达情意,也不知这俞贵妃此番行径,是作何之意。
“你和俞贵妃素无交往,她今日怎会送你这香囊?”秦艺的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这些年,秦艺来往于秦天放身边,自然是对这个俞贵妃多有耳闻。
当年,俞侍郎深得太后器重,这才会让俞贵妃成为了秦天放的太子妃,只是这俞侍郎的长子俞承泽贪图财物,公然违背圣意,与他人公然做出买卖官职一事,惹怒了秦天放。为此,俞家在朝堂之上沉寂多年,而俞贵妃更是因此错失了皇后之位。
俞贵妃深得太后恩宠,在太后眼里俞贵妃素来都是一个温柔善良,品行端正之人。可秦艺却听闻此人暗地里极为阴毒,曾因宫婢打翻了她的胭脂,她便令人将那宫婢双手砍去的事情。
这样的人,忽然寻上洛馨,莫不是因为洛馨回了凤朝殿,让她觉得再次错失后位,所以要多洛馨下手?
想来想去,秦艺还是从洛馨的手里将那香囊拿了过去,“这愉悦果性热,你体虚怕是闻不得太多,本宫便帮你好生收着。”
洛馨微微拧了拧眉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俞贵妃也真是奇怪。”回去的路上,洛馨忍不住道,“这些年,我与她素无瓜葛,今日她竟主动与我攀谈。而且来庆阳宫的路上,她还说为我带了些许云隐寺那的特产,让梅香过去取呢。”
听到洛馨的话,秦艺的神情越发凝重。
俞贵妃能够独得太后恩宠,而且还在俞承泽犯下滔天大罪之后,她在太后面前为俞承泽讨了一条生路,想来此人的手段也并不寻常。
当初让洛馨回到凤朝殿的时候,秦艺与秦天放便已然料想到俞贵妃会生出事端。
只是让秦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俞贵妃这才回宫一天,便已然主动找上了洛馨。
“俞贵妃那,你让梅香去应付便可。”到了凤朝殿,秦艺忧心忡忡地嘱咐道,“俞贵妃忽然来寻你,也不知是否存有他意,还是小心为上。”
“嗯。”洛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便准备带着梅香回屋。可刚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遂停下来,转身看向了还未离开的秦艺,“那个……长姐。”
“嗯?”
洛馨瞧着秦艺,眸中一片平静,她道,“德妃有孕一事,你可早已知道?”
听闻此话,秦艺眼神一暗,默默摇了摇头,“此事突然,本宫与皇上也今晚才得知。”
得到如此答案,洛馨会意地点了点头,“那……皇上他,他很开心吧。”
虽然在晚宴上,秦天放的表情多有怪异。可德妃有孕,到底是喜事一件,秦天放应该还是高兴吧。
看着洛馨脸上那抹很是勉强笑,秦艺欲言又止,最终她抓起洛馨的手,二话没说便将洛馨拉到房中,反手便将门关了起来。
“长姐……”洛馨有些害怕地瞪大了眼睛。
秦艺瞧着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说道,“皇后,本宫与皇上都清楚,你心有恨意,这也是理所应当。而我二人并无所求,但求你能平安一世。眼下德妃一事当真出乎所有人意料,你可切莫多想,枉费我二人为你的筹谋。”
“长……长姐……”洛馨当真是被秦艺的话给吓着了。
可秦艺依旧紧握着洛馨的手,情真意切道,“本宫与皇上从未想过要讨个原谅,只求你能像以前一样轻松快乐。这后宫的事,你莫要担心,本宫与皇上自会为你安排一切。你且看在我二人真心为你的份上,你莫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秦艺如此一说,洛馨便再没有开口。她痴痴地瞧着秦艺,眼眶已然微微泛红。
“德妃有孕,皇上并不欢喜。今日他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在说,担心你知道了此事会伤心难过。”秦艺摸了摸洛馨的头,道,“皇上从未予你虚情,只是本宫与他皆身处无奈之境,并非事事都能如我们所想。”
秦艺无数次与秦天放说,洛馨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棋子。可是她清楚,秦天放也清楚,有些人其实早就已经铭刻在他们的生命里了,怎可能如所说的那般如同棋子一样,轻易抛弃呢?
可是,堂堂帝王,很多时候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是天下让他弃子,他岂有不弃之理。
秦艺便是怕秦天放越陷越深,最后中落得一个肝肠寸断的地步。
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年秦天放面对众朝臣举荐,欲赐洛馨一杯毒酒,她明知秦天放是不愿洛馨再陷纷争,却还是执意拼死保下了洛馨一命。
她不能像秦天放那样绝情,她做不到看着洛馨去死!
秦艺摸了摸洛馨的头,“你放心,只要本宫与皇上在一日,便定护你周全。你恨也罢,怨也罢,只要对自己好些,便没什么了。”
话音落下,洛馨便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从静思宫回到凤朝殿这般时日里,她每日假装不在乎,看似已然忘却了仇恨,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从未放下过。
她恨,她当真是恨。
可是她除了恨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让她替洛氏一门报仇,杀了秦天放吗?
这事洛馨也曾想过,可她既不会武功,又不懂攻心之术,拿什么去报仇……
有时候,洛馨恨自己无能,比恨秦天放还要多一些。
她能做的便是与他疏远,不再理会,借此不再想起往事,假装自己放下了。
眼下,洛馨听闻秦艺一番话,郁结心中的情绪终是纾解开来。可她还是哭着道,“长姐,比起今日你与他此番为我筹谋,倒不如让我独自一人在那清冷的静思宫里孤苦死去。至少,那样我还心安些。”
看着洛馨痛苦流泪的模样,秦艺的心里十分不好过。
当日她奉命去请杜旭回宫,料定杜旭不会同意,便故意以让洛馨恢复皇后之位,重回凤朝殿为条件,换得了杜旭归来。
秦天放一直以为此事乃杜旭所提,却不知,这全然是秦艺的安排。
以此条件换取杜旭回京不假,但个中缘由自然是因为秦艺存了私心,是她不愿洛馨再在静思宫里受苦罢了。
可洛馨此番言论,却是全盘否定了秦艺所为,让她十分的焦心。
“此事,要怪也只能怪本宫。”是她私心太重,以为让洛馨离开了静思宫便是对她好,却不料反倒是让洛馨变得更加痛苦了。
可此事已成定局,改变不得。
而且眼下,杜旭回京,朝堂格局已变,许多事已然经不起再折腾了。
想到这里,秦艺只能叹息道,“洛馨,你若愿生,我便护你一世周全。你若盼死,我便亲手结束你此生,再与你一同去忘川河畔饮那孟婆之汤。可好?”
反正这皇族的纷纷扰扰,她早已厌烦。若能一死摆脱,于她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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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满脸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