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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17.
是种既尴尬又傻逼的体验。
男儿有泪不轻弹，楚杭却是天生情感发达的人，女主外婆的死看得实在揪心，像有一把无形的手拽着他的心，他立刻鼻头发酸眼眶湿润，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既然都落泪了，还忍不住的那种，他就只能无声地哭着，谁能想到周羽钦还特意转头来看他，还特意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周羽钦去茶几上给掏了几张纸巾，递给了他。
楚杭默默地接过了纸，在脸上随意抹了几下，问他：“你不难过吗？”
楚杭的眼头深邃，眼尾微微上翘，此刻湿润地含着盈盈泪水，眼圈又泛着淡红，像是被沾了露水的桃花花瓣，连长长的睫毛都黏上了泪水，跟平日里风骚张扬的形象一时差得太远，竟是少见的惹人怜爱。
“难过。”周羽钦伸出手，在他眼角轻点了下，摁住一点即将落下的泪珠，“但我泪腺不像楚少这么发达。”
“那我不去当演员是不是可惜了？”楚杭问道。
周羽钦点头：“是，很多演员演戏还要滴眼药水呢，楚少不当演员是演艺界一大损失。”
一句客套玩笑话楚杭还真给继续往下说了：“不止，我的脸没当偶像也是偶像圈一大损失。”
周羽钦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是的，楚少说得太对了。”
看完电影已是傍晚，走出私人电影院，伴随着服务员送他们离去的“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楚杭才如梦初醒地想道，电影院里他之前想占周羽钦的便宜竟是一个都没占！自己全他妈在认真看电影和哗啦啦哭成狗了！
什么事啊这是！
周羽钦在走出影院后已经带好了鸭舌帽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把自己包得像个僵尸，反倒更显奇怪。
经过一家运动品牌店铺的时候，门口正好就是周羽钦穿着运动服的代言照，他故意一指，声音不算小地嚷道：“你诶！”
周羽钦：“……”
周羽钦：“快走！”
楚杭知道周羽钦很怕被认出来，更害怕被传出与同性友人亲密出游这种作死绯闻，平日经纪人又唠叨得紧，因此很谨慎，所以也就只是逗逗他。
“你说我们要是被拍到会怎么样？”楚杭心情很好地问道。
他们现在正在坐电梯去往商场底下的停车场取车吃饭。
周羽钦看他一眼：“不会怎么样，我可以说你是我哥，我朋友，我同学，一起出来买个东西，不正常吗？难道别人看世界皆基佬吗？”
楚杭的关注点显然落在了奇怪的地方：“你同学？你是夸我长得年轻吗？看上去像是你的同辈人？”
周羽钦：“……”
他很想像那个表情包捏鸭子嘴一样地把楚杭的嘴给捏上，求求他别说话了。
吃饭的地点是在金茂大厦的半露天式旋转餐厅，一家标志性的餐厅，建在距离地面210米的高空，准备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精美食材。
楚杭提前订好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跟周羽钦落了座。
“尝个印度菜吧，再来个欧洲风味的，日式料理我也想点一个。”楚杭翻阅着菜单，“宝贝儿，你觉得呢？”
边上的侍应生小哥面色如常，在这种地方工作，什么客人都见多了，并不因两个男人间叫宝贝儿而感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周羽钦还是有点无奈地看了眼楚杭，道：“楚少喜欢就好，我什么都可以。”
“怎么这么虚伪。”楚杭摇了摇头，“有忌口的吗？”
“没有。”
楚杭按照他自己想吃的意愿，点了世界各国杂烩大拼盘。
他口味多变，没有定数，今天能吃全世界最顶尖昂贵的美食，明天也能把外卖的垃圾食品吃出心满意足。
杂烩大拼盘中有印度式烤海鲜，菌汁煎牛肉，三文鱼寿司等等，花式花样凑了一大桌，数量的庞大让周羽钦怀疑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有人来。
“怎么可能？”楚杭果断地摇头，“当然没有！这可是我们俩第一次正式约会，我很重视的好不好。”
周羽钦慢条斯理地切着牛肉往嘴里送去，漫不经心地一抬眼：“楚少有心了。”
“还行还行。”
“我有个问题，但问出来又觉得不太礼貌。”周羽钦道。
楚杭乐了：“你是不是有讲礼貌强迫症，这说话就我们两个人听得到，别装了行不行？”
周羽钦：“……”
周羽钦：“楚少以前对你喜欢的男孩子，也是这么上心的吗？”
“这得分两种情况。”楚杭放下刀叉，撑着下巴，“一种是我想追的，另一种是想追我的，你属于第一种，肯定会比较上心。”
“那追到手后呢，被您包养？”
“嗯。”楚杭点点头，“我给他们资源，给他们金钱，给他们人脉，你也是知道的，我很大方，我这种金主，还不够好吗？”说完，给了一个让周羽钦自己体会的眼神。
周羽钦微微一笑：“所以楚少你并不会跟他们谈恋爱。”
楚杭被他说得肯定句愣了下。
包养和谈恋爱，在有些时候的确可以是同时存在的关系，但肯定是不一样的。
包养归包养，但谈恋爱归谈恋爱啊！楚杭眉头一皱，他觉得起码包养是不平等的，而谈恋爱是平等的。
他之前喜欢的小男孩，会跟他甜言蜜语，可没有跟他说过“我想跟楚少谈恋爱”这种奇怪的话。
楚杭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抵触被包养，觉得不耻，我理解的。”
周羽钦好歹之前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又是学习师范这么神圣的教师职业，接受过正统知识的教育和正确价值观的洗礼，讲文明懂礼貌，而包养代表着金钱、资源和□□，周羽钦觉得瞧不上，羞耻，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显然楚杭误会了周羽钦的意思，周羽钦看楚杭沉默思考，就知道这人肯定心里又在乱脑补他自己的心理活动。
什么高材生为了星途梦的堕落和纠结，为了前途资源委屈于他人身下的不甘和屈辱。
他显然没有这一层面的想法，因为前提条件都没有成立。
他并没有被楚杭包养的打算，问出这个问题只是纯属他自己好奇，像楚杭这种家境长大的男孩子，从小众星捧月，绕在他身边有目的接近的花花蝴蝶能凑成一个大公园，纯情简单的爱情早已磨灭消失，追求他人也是出于自己审美的契合和生理的需要，充满了利益的权衡和交换。说是这么说，但楚杭这人又相当例外。
因为他心思足够简单，有爱说爱有恨说恨，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太好，长到这个年纪没经过大风大浪，似乎又……
周羽钦没能琢磨出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就当做公平的交换。”楚杭见他没说话，自己说了起来，“你给我带来快乐的时光，我用资源和金钱回报你，公平公正，互不亏欠。再说了，跟着我不好吗，我的优点两个手都数不过来，你看，大方，年轻，跟你有话题聊，品味好，有生活情调——”
他说了半天，发现周羽钦根本没在听，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背后，门口的方向。
他也回头看来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周羽钦看向了他，脸色有些阴沉。
楚杭慌了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奇了怪了，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怎么反倒变成好像他是要被包养的了。
刚刚进来的是老爸老妈，还有姐姐和她未婚夫，这倒是个措手不及的意外。
周羽钦一下没了继续品尝满桌美食的兴致了。
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从他弃学不管不顾地跑去当明星，跟他爸天崩地裂大吵一架继而被赶出家门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期间他没有回过家，没有跟父亲联系过一句话，问候过一句祝福，关系僵到不能再僵，只是可怜了他老妈，总是夹在他们俩中间，左右为难。
而他父亲又是十足的大男子主义者，恶化期直男癌患者，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老妈心疼儿子，只能偷偷来看他，时不时熬些营养的汤水送来。
“吃饱了？”楚杭诧异道，“你又不胖，至于吗？”
他们的位置偏僻，周羽钦家人倒是没有往这注意。
“嗯。”周羽钦往椅背后面一靠，“经纪人哥哥之前跟我说了，我胖了一公斤，要控制饮食。”
“经纪人哥哥？”楚杭眼睛一眨，“这个称呼好听，你以后也这么叫我。”
周羽钦怀疑自己的耳朵：“叫你经纪人哥哥？”
这他妈是什么情趣！
楚杭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不是！我是说，以后别叫我楚少了，生分，叫我楚杭哥哥！哥哥！”
周羽钦欲言又止，脸色微妙，莫名其妙了半天，应了声：“哎。”
楚杭：“……”
楚杭觉得对话太困难了：“我是说叫我哥哥！楚杭哥哥！不是我叫你哥哥！”
吼完后才发现周羽钦很淡定，嘴角还轻轻噙着一抹笑，无声并且嘲讽地看着自己。
……妈的。
楚杭戳着蓝莓奶酪蛋糕，也不吃，就戳，戳戳戳。
周羽钦发现楚杭这人是不是有当谐星的天赋，自己明明偶遇老爸老妈不好的心情，在看着他几秒加上口头逗了他之后，毫无预兆地就明媚了起来。
“生气了吗，楚少？”周羽钦明知故问。
楚杭面无表情：“没有。”
“那你干嘛板着脸？”周羽钦憋着笑，看着他。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楚杭理直气壮地回道，“别看我！”
他把蛋糕盘子举到自己脸前，不让周羽钦看自己，可能也顺便展示一下自己的脸很小蛋糕都能挡得住。
“好。”周羽钦拉长了语调，“我不看楚少了，楚少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楚杭把盘子放下，刚刚没注意，他的鼻子精致挺拔，正好有一小抹奶油沾在了他的鼻头，整个人顿时像个小花猫。
偏偏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周羽钦强行压下自己勾起的太明显的嘴角，掏出手机，打开前面的摄像头，举到楚杭面前：“楚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楚杭狐疑，却赫然看到手机屏幕前自己的脸，和鼻尖上的奶油。
他连忙尴尬地拿纸巾擦去，放下纸巾后，眉梢一挑：“你刚刚给我看的东西，其实是你喜欢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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