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琉

　　17

　　萧涵吃了疼，本能的一脚把人踢出好几米远，摸了摸枕头，好像少了点什么，又朦朦胧胧的座起来，眼睛闭着，手臂伸长，往床下来回摸。
　　风琉顾不得疼，连滚带爬的推开门就跑，一个没有意识的武林高手是多么的危险，稍有不慎他今晚的贞操可保不住。他自己倒是其次，被强也不会死，但他绝对有把握，萧大侠醒来发现自己强了个男的，十有八九是抹脖子自尽，还有极小的可能，是杀了他毁尸灭迹。
　　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回自己屋子躲一晚，但风琉前脚迈出门槛，后脚硬生生停住。
　　门外走廊的竖杆子，正倚着个人，提着一壶酒，冲着他笑。那人半边脸围着纱巾，鼻子以下被尽数遮掩，但那双精致幽深的桃花眼，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回头，萧大侠依旧在梦游状态。
　　风琉拽紧衣角，压抑住自己的恐惧，扯出个笑脸，“我刚看过黄历，今天阳气鼎盛，阴气衰弱，宜乔迁嫁娶，忌杀人放火……杀我是小事，克着您就不好了……要不……您换一天再来？”
　　那人摇摇头，把提着的酒举高摇晃了一下。
　　“要我陪你喝酒？”风琉微微观察，试探道，“你不杀我了？”

　　那人还是摇摇头，“欠着，有心情再杀。今晚你陪我喝酒，我心情不好，懒得理你。”
　　陪酒？
　　现在的杀手，也太嚣张了点！光明正大的招摇在公共场所，汉镇的官府里养的都是死兵吗？
　　想是这么想，但不死万岁，风琉麻利的跟着小美人屁颠屁颠的拐进了西边的客房。

　　风琉决定利用好这次陪酒的机会，喋喋不休的劝说杀手放弃，“大侠，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这人记性很差的，刚刚惊鸿一瞥连您是男是女也没分清楚。大侠您是个好人，之前您还施舍给我一个馒头呢，您还给汉城的小乞丐匕首玩呢，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
　　那人接过风琉敬过来的酒，“回答我三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风琉连忙点头，别说三个，十个他也回答。
　　“你真是大麟太子？”

　　风琉点头，之前他命垂一线时大喊出来，这位应该是听见了。
　　“你在躲着宋氏亲卫军，是因为你不想回皇宫？”
　　风琉继续点头，身份都暴露了，这个更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想帮萧涵找到杀害叶七掌门的人是谁？”

　　“恩……”风琉说完就反悔了，“不不不……我不找……”
　　那人把酒杯放回桌子上，风琉直觉碰上鬼了，刚刚自己倒满的一杯酒，什么时候变成空杯子？关键这位一直没有摘下过面纱。
　　“我要跟你们一路。查案似乎很有意思，而且，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查……案？”

　　“咱们俩的事儿，其实这是个误会。应该是这样，我在山间走路，遇上某个面目可憎的土匪，凶神恶煞，冲出来就胡言乱语，一看就不像好人。我怕他觊觎我眉美貌，轻薄欺负我，所以先下手为强，哪里知道这土匪那么怂，就起了乐子想逗一逗他，结果他真实身份可不一般。我开始还不信，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来问一问你。”

　　风琉有点站不稳，什么东西会闲着没事黑飘飘的晃荡在山林之间，只听那人接着说，“你一定想问我，为何大白天穿黑衣在山间行走？今天是师父的忌日，师父葬在苍茫山，我来苍茫山扫墓，匆忙之间，没来得及换。”
　　的确，大麟的白事，亲近之人必须着黑衣，表示追念与尊重。
　　风琉见那人把酒填满，起身做拜，“百花楼主花禾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胸怀宽广，自然不会斤斤计较在下这个无聊的玩笑。”
　　风琉直接对上了那个曾经找人调查过好几年的神秘江湖组织，这个大麟京都里美貌排在他之前的花里凰仙，竟然就在他的眼前。

　　“花禾玉？”
　　“花某可助太子殿下查案，也可帮太子殿下隐蔽身份。但花某有一事相求。”花禾玉摘下面纱，把手边的酒水一饮而尽，“我自拜入师门起，见外人时就带着面纱，师父让我以父母在天之灵发誓，将来必须迎娶第一次见我容貌之人……”
　　“不是……我吧……”那时候，他好像不小心扯掉了什么蒙面用的东西……
　　花禾玉说，“自然不是。”

　　风琉有大难说来又没来的暗暗窃喜，顿时如释重负，轻松自如。
　　“八岁那年，有个与我同岁的男孩，第一次揭开我的面纱。”
　　“那个……你确定……是男孩？看见你容貌的人，就算是男的……也要娶吗？”
　　花禾玉点头，丝毫没有觉得男孩有什么不对。

　　断袖这毛病，得从娃娃抓起！风琉终于明白，这个世上的师父类，都或多或少的拥有奇葩精神。
　　“我想找到他，这么多年，我找遍了整个大麟，除了一个地方。”花禾玉说。
　　“皇宫？”风琉心下了然，“你想进宫打探那个人的下落？”
　　“没错，是皇宫。可我只是个伶人，身份地位，无法进那守卫森严之地。”

　　不会那么凑巧吧？被当成太监送宫里来了？一直生活在皇宫里的男性，除了他风家亲戚，就只剩下太监……
　　风琉说只能尽力而为，半年后带他进宫转几圈，能不能找到全部尽人事听天命。
　　“好吧，我尽力，不过我半年后才能回宫，你确定要跟着我们放餐露宿吗？”
　　花禾玉把酒推向风琉，“多谢太子殿下。”
　　……
　　萧大侠醒了，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果然醉酒的人不可理喻，他一定要遵守叶七师父的优良传统，坚决没收萧涵的所有酒类。

　　房间多出来个人，风琉咳嗽几声，把花禾玉介绍给萧大侠，最后说，“总之误会除了，咱们住两天，等打听到苍茫山欧阳遮的事儿，再继续赶路？”
　　“你们怀疑欧阳遮，是杀害叶七掌门的凶手？”花禾玉换了身寻常衣服，但平凡的布料似乎变得奢侈昂贵，不愧是排位在自己之上的百花楼主，带着面纱出门原来是为了避免踩踏事故。
　　“萧涵曾亲眼所见，一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欧阳遮与叶七吵过架。”风琉说道，“而且欧阳遮为人孤僻，这样的人，很容易积压怨恨生出杀人的意念。”

　　花禾玉手里拿个扇子，扇子上是他自己写的诗，见风琉在看，他刷的一下收起扇子，“可根据我百花楼的情报，十年前，叶七掌门曾经送给欧阳遮一瓶鹤冲天，救了欧阳遮非常重要的亲人。如此大恩，理应结草衔环，欧阳遮应该感激叶七才是，怎么会因为吵架这样的小事杀人呢？”
　　百花楼表面上是风花雪月的伶人之所，背地里却大麟京都有名的情报枢纽。除了皇宫情报其他各处的情报都汇集于此，公开贩卖。百花楼主日进万金，靠的就是提供倒卖情报的绝佳掩护——嫖c娼。

　　依着花禾玉所言，欧阳遮的确不该杀人。
　　风琉正思索着其中关键，忽然听见门口特别热闹，他推窗向外看，竟然摆起来高台，“这是要干嘛？”

　　花禾玉回说，“决斗。”
　　风琉兴致冲冲的准备看打架。
　　萧涵靠近窗台，只见擂台两边摆了两张长桌，两个小童两边搬上来各四八椅子，桌子上摆上笔、墨、纸、砚。
　　风琉从道具中，想象到即将到来的打斗场面，两大阵营一左一右，一边扔笔另一边扔墨，砚台两边一起扔，最后把纸团成纸花互相扔……这哪门子打架斗殴啊！小孩子过家家还知道扔石子呢！
　　他转脸看见萧涵的眼神与他一样……这决斗有点儿……匪夷所思。

　　花禾玉在桌前品茶，对风萧二人，投来一个鄙视无知者的微笑，用他磁性温厚的嗓音说，“武者决斗论输赢，在乎兵刃之胜，力气之高，拳脚之重，而文人之间，若遇有不能容忍的时候，也可以向对方提出决斗的要求。比如现在，左边的桌子笔尖向外，代表攻取方，也就是提出决定要求的一方，而右边桌子的笔尖向外，代表接受方。等会儿，两方阵营将通过辩论的方法，一决胜负。”
　　果然，两边走上来很多人。周围不少百姓吃着西瓜，围着看热闹。
　　只见一边上来三个书生，穿着打扮集显富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而另一边相对寒碜，破布衣服上还有补丁存在，妥妥的丐帮兄弟无疑。

　　“孟兄，久仰久仰。”
　　“赵兄，久仰久仰。”
　　“马兄，久仰久仰。”
　　辩论前的废话略多……
　　萧涵本来就不懂文人的东西，他自幼长在山里，连字也不认识几个。他想退后回位置上陪花禾玉喝茶，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不知何时蹲下的风琉拿来蒙脸。

　　“琉兄弟……”萧涵总觉得阿琉过分亲密，想了半天找了另一个称呼取代。
　　风琉看见孟云了，好死不死又遇上他，丐帮书生阵营里，站在最前的那个。孟云的身后，还有那个在当铺见过的要当掉玉佩的青年。
　　“青天白日，你蒙脸做什么？”花禾玉好奇。

　　“我怕晒黑。”风琉依旧捉着萧涵的衣袖挡住脸，漏出眼睛观察下面的辩论情况。
　　他还在吃西瓜的人群中，发现了当铺里那位马小姐。
　　听孟云说，“赵折，你当赌得起，不可返悔，如果你输了，你必须跪下向我认错。”
　　那个叫赵折的说，“好！你也记好了，孟云，你们要是输了，就滚回山沟，这辈子不许进都城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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