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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庭远搀着她到太师椅上坐,喊了门外的吴嬷嬷进来,自己端着油灯,站在穆朝颜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嬷嬷听说穆朝颜脚伤了,脸上满是急切之色,穆朝颜握着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大惊小怪。
吴嬷嬷却将穆朝颜的伤归咎到聂庭远身上,搀穆朝颜出门时,看聂庭远的眼神带着几分敌意。
聂庭远脸色倒是很平静,端着油灯不紧不慢地走在了穆朝颜主仆的前面,领着两人去了西次间。
他从多宝架上拿了瓶伤药递给吴嬷嬷,吴嬷嬷接过来,却朝聂庭远躬了躬身:“奴婢要给小姐上药,还请舅爷回避一下。”
两人有一层舅甥关系在,且方才在书房他已经看到了,穆朝颜觉得也没什么好回避的,就扯了扯吴嬷嬷的衣袖,轻轻地摇头。
吴嬷嬷却固执地屈身不动,非要聂庭远回避。
穆朝颜抬头望向聂庭远,聂庭远仅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门去了。
吴嬷嬷慢慢将穆朝颜的裤管卷起来,露出磕伤的膝盖,有鸡蛋一般大的地方都变成了青紫色,吴嬷嬷顿时有些气不过,“舅爷怎么能这么对您!你好歹也是夫人捧在手心的人,却在他这受了这样的委屈……奴婢待会就去告诉夫人去!”
就算他是首辅之子,也不能这般欺负人,就算闹到聂首辅跟前,她家小姐也是占理的!
吴嬷嬷摆明是误会她伤成这样,是聂庭远做的手脚。
穆朝颜顿时失笑,以她这种性子,哪里像是任人欺凌而不叫喊的,吴嬷嬷未免也太高估她的忍耐力了……
朝颜淡笑着跟她解释:“是我自己从木凳上摔下来的,与庭远舅舅无关。”
吴嬷嬷用棉团蘸了药酒擦到她膝盖上,用力地往下刮,朝颜疼得嘶了几声,却还是咬牙忍着。
吴嬷嬷这时候说她:“您既知道疼就不该替他辩解。书房就您和舅爷两个人,您的伤就算不是他弄得,那也与他脱不开干系。奴婢早便叫您回去,您偏偏不肯,如今倒好,伤成这样,奴婢待会都不知该如何跟夫人说,回去又如何跟老太太、老爷交代……”
穆朝颜听到这话,倒也不敢再说了……事实上,吴嬷嬷也确实没有说错。
若不是聂庭远叫她自己去找书,她也不至于从上面摔下来……只是朝颜觉得,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跟他借书在先,又怎能怪他刻意为难。
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过来搀她一把,还拿伤药给她,就已经尽了舅舅之责了。
“嬷嬷不必担心,庭远舅舅给的伤药定然是极好的,等我回府,估计这伤就好了。”让她不用想怎么跟穆老太太和穆靖林交代的意思。
吴嬷嬷知道穆朝颜是在安慰她,但看到她伤得这么严重,还是忍不住叹息:“您往后还是别来这儿了。”也免得什么时候再伤了,不好交代。
老爷毕竟是聂首辅的学生,而聂庭远又是聂首辅最得意的儿子,若是真为了小姐的事闹起来,恐怕最后吃亏的还会是老爷。
穆朝颜瞧吴嬷嬷一脸忿忿,顿时有些无奈,面上顺着她的话点头,心里却想,她恐怕要让吴嬷嬷失望了,往后来这儿的日子还多着呢。
上完药之后,聂庭远才再次走了进来,穆朝颜正由吴嬷嬷扶着,试着下地走几步路,幸好只是伤了膝盖,只要步子放轻些,还是能走的。
她看到聂庭远手里多了本书,就笑说:“谢谢庭远舅舅。”
书还在聂庭远手中,聂庭远往她脚下瞥了一眼,她重心落在左脚,右脚微微抬起,膝盖上的伤应该还是挺疼的,不过她脸上却没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反而像得了糖的孩子,笑得十分明媚。
他还没把书给她呢,她却先道了谢,倒是一点也不怕他出尔反尔……
聂庭远指了指她对面的太师椅:“坐吧。”
穆朝颜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小厮奉了热茶上来,穆朝颜端着正想喝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聂庭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没用晚膳?”
她来的时候天才将将黑透,时辰还算早,没用晚膳倒也不奇怪。
穆朝颜红着脸摇头,她只是吃的不多罢了……其实她都没觉得饿,是胃里没东西,它自己叫了。
她不想麻烦聂庭远,忙说:“待会回去吃点点心就好。”为掩饰自己的窘迫,端了茶使劲地往嘴里灌。
喝多几杯茶应该就不会了……她默默地想。
聂庭远却叫了小厮进来,吩咐他:“端些吃食过来。”
小厮应声而去,聂庭远将手里的《诸蕃志》推到穆朝颜面前,“你要的书。”
由于是孤本,封皮已经很旧了,穆朝颜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书页保存的很好,连个边角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注释……很像是压根没翻看过的。
穆朝颜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是很喜欢这本书吗?怎么会连半点折痕都没有?
穆朝颜想到她一开始说到这本书,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锋利,就问他:“庭远舅舅很珍视这本书?”
聂庭远没答话,视线落到临窗的书案上,那儿的景泰蓝莲梅瓶里插着几枝带苞的梨花枝桠。
很少有人会在房间里摆梨花的,梨,离也……寓意就是不好的。
但记忆中的那人却总把梨花挂嘴边,说它冷艳欺雪、冰姿玉骨、刚柔并进,赞的天上地下仅有。
他原先也是不喜的,只是自从那人过世之后,也习惯往屋里摆梨花了……大抵是耳濡目染吧。
穆朝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虽然光线很暗,但她还是看清了,那莲梅瓶里插的是几枝含苞待放的梨花,她有些愣住:“……您喜欢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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