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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好奇
茫茫的湖面上,画舫孤单单的飘荡在薄雾间。
钟意之眺望着远处的湖岸,需尽快上岸,董以衡的病情不能再耽搁。她又环视着所在的画舫,画舫如是一张拔步床的大小,木料讲究。
瞧了瞧病虚昏睡的董以衡,钟意之眸色坚定,迅速取出青丝带,将随身之物放在画舫里,褪去了外衣,身着里衣跃进了湖中。
湖水冰凉,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忽略突如其来的不适,轻快的将手中青丝带紧缠住画舫栏杆,一边向岸边游着,一边拖动画舫。
画舫比想象中的重,她凭着水性,拉着画舫缓慢移向岸边。这是唯一的办法,她毫不犹豫的付诸于行动。
距离湖岸较远,湖水凉渗入体,她不辞辛劳的挪移,亦不畏辛苦,她只想尽快到达岸边、回到客栈,为他煮药。
浸泡在凉凉的湖水里,她目光冷静,坚强的坚持着,心中充满信念,如同每一次在战场上的满腔孤勇,无所畏惧,毫不停歇的游向岸边。
拖着画舫,她足足游了半个时辰,终于游到岸边。她回到画舫里,顾不得休息,简单的拧去湿衣的水,迅速穿上外衣。带齐随身之物,扶起昏睡中的董以衡,架着他的胳膊走出了画舫。
她的体力本就消耗许多,董以衡毕竟是挺拔而健壮的男子,她颇为艰难的架着他一步步的挪移,清寒的面色下尽是坚定。
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进了城中,街上行人稀少。路过一间药铺时,她带着他入内,大夫诊出他患了风寒,为他抓了几味药。
回到客栈,钟意之强撑着将他扶放在床上,向伙计借了火炉和药壶,为他煮药时,她的精神才得以松懈,疲惫不堪的坐在地上。
她只是休息片刻,便勉强站起,换身衣裳,尽快先为董以衡找来一碗温水。她立在床边,唤道:“太子殿下,喝水。”
连唤数声,董以衡精神萎靡的睁开眼帘。
钟意之上前扶他坐起,将碗贴近他唇边喂他喝水,道:“喝水。”
董以衡昏昏沉沉,喝着唇边的水,呼吸她淡淡的幽香,他情不自禁的一笑,靠近她的臂弯,脑袋依靠向她怀里。
钟意之一怔,见他已经有些清醒,便闪开了他。
董以衡未能贴近到她,一时惆怅,有气无力的靠在床栏望着她。
钟意之不与他对视,搁下碗,就去为他盛药。药汤太热,她端到窗边搅拌着吹凉。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董以衡好奇的问:“小娘们儿,我们是怎么从湖上回来的?”
钟意之轻描淡写的道:“走回来的。”
“你背着我走回来的?”董以衡吃惊她的体力,见自己衣裳干燥,不似她背着游到岸边,又好奇问:“你是怎么让画舫靠岸?”
钟意之不想多言,亦觉得不需要多言,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要宣扬。
瞧她默默吹凉着药汤,董以衡慢慢打量她的身形,她安然无恙,温言道:“小娘们儿,你比我体力好,比我体格强健,武功了得,能轻而易举的带我化险为夷,有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太放心了。”
钟意之微怔了怔,语气冷淡的更正道:“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是禁军统领的职责。”
董以衡好整以暇的问:“你想当禁军统领?”
“不想。”钟意之不假思索,她只想要当大将军。用汤勺搅着药汤,她轻轻尝了一口,待温度适宜时,端到他面前,道:“喝药。”
她面色清寒,有着无欲无求的漠然,董以衡笑了笑,张嘴贴向她掌中的药碗,乖乖的喝了一口。药太苦了,苦得他眉头一皱,难以再喝,苦兮兮的道:“太难喝了。”
钟意之不语,倔强的端着碗贴向他的嘴,让他继续喝。
董以衡的眼神温存,知她不会好言相劝,知她善意的骨气,便温顺的俯首饮尽苦药,轻舔去唇边的药汤汁,由衷的道:“小娘们儿,你待我真好。”
钟意之不予理会,将空药碗放在一旁,让他躺下歇息。
董以衡顺着她的意,平躺在床,抿嘴笑道:“小娘们儿,如果不娶了你,我还能怎么报答你?”
钟意之身心一震,蹙眉冷道:“何出此言?”
董以衡温言道:“你要求我取消婚约,不娶你姐姐,难道不是因为你也会取消和陆麟的婚约,你想让我们成婚?”
钟意之心中一时惊羞,他竟然胡言乱语,低声冷斥道:“荒唐。”
董以衡慢慢说道:“你脸红了,难道不是因为你正有此意?”
钟意之冷瞪了他一眼,他显然是故意误会,故意说出轻率之言。
董以衡笑容温和的道:“这么好看的瞪我,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钟意之骤然转过身背对着他,而他温和的笑容挥之不去,她不想在意他的话,轻快的走出客房,去向客栈老板借了一床被子。
抱着被子回到客房,铺在床边的地上,她平躺着休息,却忽见他伸来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便听他低语说道:“小娘们儿,我热。”
热?钟意之起身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他的额头上冒着细汗,是服下药汤之后正常的退热。她思索片刻,出屋端了一盆温水,默默用温水为他擦拭额头和手心。
有她在旁边照料,董以衡心里美滋滋,也凉爽了许多。发现她颇有些经验,心里忽然又有些不是滋味,在意的问道:“你曾这样照顾过谁?”
钟意之手下一顿,她不曾这样照顾过谁,是曾在军营中见过大夫这样做。已然擦拭了数遍,她收起湿帕,不再为他擦拭,默不作声的继续躺回地铺。
董以衡侧身向她,气虚的道:“热,我很热。”
钟意之闭目道:“睡一觉就好。”
董以衡语声温存的问:“我热得难受,你能不能让我取取凉?”
闻言,钟意之睁眼看向他。
董以衡道:“像让我取暖一样,让我取取凉。”
钟意之见他说得自然而然,心中竟一片恍惚,他怎能会有此念头。
董以衡发现她眸色迷茫,直截了当的道:“让我抱着你睡。”
钟意之冷瞥了他一眼,翻个身背对着他。
董以衡语声低低的道:“我冷时你让我抱着取暖,我热时你让我抱着取凉,有何不妥之处?”
当然不妥,岂能一概而论,钟意之觉得他此话太不稳重,她实在过于疲倦,不想与他辩驳,与不稳重之人辩驳亦没有意义,多言无益,她闭目休息恢复体力。
当她休息一阵,醒来时已是傍晚。她转首去看董以衡,竟和他目光相遇,他好像也刚刚睡醒,她一怔。
他的笑容在她的目光中渐渐绽放,钟意之的目光一垂,忽想起他一天未进食,应已饿了,便起身出去让客栈伙计送来粥和素菜。回到房中,她坐在窗前,为他生火煮药。
夕阳余晖洒在她的脸颊,她安静的望着药壶,容貌清寒,有着令人心惊的美艳。董以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恍然明白了此行的意义,明白了母后如此安排的深意。
钟意之在思索着昨日之事,不知花朵儿何在,不知花朵儿还会使出什么伎俩,她忽而看向董以衡,问道:“昨晚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董以衡被她清冷的眼神瞧得心中一颤,想了想,如实说道:“你中了迷药,意识不清,备受煎熬。花朵儿的侍女来了,道是你中了一种媚|药,需要与男子做合欢图上的事方能缓解痛苦。”
钟意之惊讶,睡梦中的痛苦难耐竟然是真!
董以衡温言道:“我呢,一是守身如玉,二是没有经验,思来想去,见你痛苦但爱莫能助,出手打晕了你。”
钟意之更为惊讶,惊讶于他竟然有持重的一面。
董以衡笑了笑道:“打人颈侧能将人打晕,是我偶然所学,不曾想派上了用处。”
钟意之问道:“花朵儿没有出现?”
“没有。”董以衡想了想,告诉她道:“花朵儿在百花山庄。”
钟意之若有所思,花朵儿派侍女来给她下媚|药,意欲何为?她听闻过媚|药,只知其玄乎,亲身感受之后确实痛苦不堪。
董以衡轻轻问道:“小娘们儿,你对合欢图上的事,好奇吗?”
钟意之冷瞪了他一眼,她不好奇,也没有经历过。
董以衡悠哉的坦言道:“我很好奇。”
钟意之立刻问道:“何时能回京?”
董以衡笑了笑,道:“明日。”
明日他的病情不一定好转,钟意之问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董以衡道:“办完了。”
钟意之是急于回京,却不能不顾他的病情,决定道:“等你病好了回京。”
董以衡心中一喜,她表面冷漠,心中正直,终究是在意他、关心他。
待客栈伙计送来饭菜,钟意之看着他体虚的样子,将粥端到他面前,心无旁骛,尽职尽责的喂他喝粥。
董以衡心中喜悦渐盛,她的体贴出乎意料,开心的享受着她的照顾。于是,他想了想,得寸进尺的试探道:“小娘们儿,帮我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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