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的鬼仵作

　　「去睡觉！」

　　「不要！凭什么爹你就能跟娘玩到晚上，我才不要这么早睡觉，我也要去外面玩！」

　　霍霍黑着脸拎起儿子，这臭小子最近越来越能贫嘴了，他怎么没从先辈那听闻去了附灵的娃儿会熊成如此。

　　扭动肥肥身躯想挣脱生父手掌，小虫崽莫名想哭。

　　在宜化县时父亲和父王对自己那么好，偏偏回到阿爹这边后老是叫它要学习法术，不开心。

　　好想谨熙哥哥……

　　瞧一眼蔫蔫的儿子，叹气。

　　「会让你早睡早起以及学习族中法术是有原因，你一出生便是血脉附灵与正常的孩子完全不同，先前请长老帮你剥离后等同寿命短上别人五十年，要不趁现在加紧补足，恐怕连人形都没有就死了。」

　　「唔……」

　　「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早点去休息吧，明日拨时间带你去踏踏青，这样总可以了吧？」拍拍小虫崽大脑袋，说道。

　　「好！不可以食言喔！」

　　见孩子总算乖乖回房间睡觉，栖兰端了碗清粥搁到丈夫面前，她明白男人还是疼孩子的。

　　「瞧了多久？」

　　「没多久，今天没见你吃什么东西，近日天气渐冷你喝点粥暖暖胃，省得晚上难受。」

　　一把喝掉碗里的粥，拉过妻子。

　　「那么，互相取暖如何？」

　　而睡得不醒人事的小虫崽此刻睡得东倒西歪，一个翻身滚到羊毛地毯继续呼呼大睡。

　　忽有一只手推着它，打扰清梦。

　　「……」

　　「允儿醒醒，你再贪睡那么晚点只能吃晚餐不能约会啰！」

　　约会？那是什么？

　　下意识蹭向温暖的手掌，似乎有些谨熙哥哥的感觉，漂亮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

　　「怎么哭啦……不哭，哥哥在呢…」

　　少骗人了，梦里面喊过好多次谨熙哥哥，可是他偏偏老是都没有出现在梦里面，更别提抱着它。

　　咦？

　　眨眨眼，抬头看。

　　「总算清醒了吗？小东西，快去洗潄下好准备出门去吃圣诞大餐。」用指骨轻敲下弟弟额头。

　　剩蛋？？

　　小虫崽怎么前前后前都听不懂，是哥哥吃错药了？一定是它睡迷糊了，对一定。

　　刚要躺回床上低头一看，它傻眼。

　　是、是人的手───

　　动了动十根手指头，阿爹真的没有骗我，我终于能够化成人形！

　　「小心！」

　　发现弟弟差点从床下掉下来，律谨熙飞快移动到床边抱住，这小子……果然还没清醒。

　　「谨熙哥哥！」

　　「我在，怎么啦？」

　　「呜……」

　　「别哭啊，允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然而小虫崽……律允熙只是紧紧抱住律谨熙腰部，不回话。

　　扒开老爱抱着自己的弟弟，律谨熙宠溺的笑。

　　「像个小孩子似的。」

　　「你要是再这么抱着我，我不保证你还有机会能过到圣诞节喔……允儿，我的允熙……」

　　附到律允熙耳边低音性感说道，一对小巧可爱的耳朵瞬间绯红，哥、哥哥说什么胡话啊！

　　「我、我……」

　　律谨熙轻笑，揉揉弟弟的头。

　　「闹你的，昨晚把你折腾成这样再来一次我会心疼的，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我到外面等你。」

　　「好。」

　　虽然不晓得什么状况，怎么会睡了个觉跑到莫名奇妙的世界，无论家里或是外面的环境都好奇怪。

　　但是，谨熙哥哥一样关心我！

　　好开心。

　　可怜小朋友还小不懂成人后的律谨熙说的话里含义，匆匆换身衣物，在哥哥带领下出门过圣诞。

　　二人下车来到餐厅附近的圣诞集市逛街，寒风阵阵有些刺骨，正如近几日气象预报说的。

　　「会冷吗？」

　　「不会！」

　　温度计上写了零下五度，但小虫崽不觉得冷，他家霍霍老爹每次都很喜欢把他扔进地底寒冰池，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贫嘴，来，我的围巾给你。」

　　「喔。」

　　好长的围脖喔，暖暖的，有哥哥的味道，但是……

　　「哥哥你把这个给我，那你呢？」

　　「小傻瓜，我还有你。」

　　「唔……」

　　谨熙哥哥原来长大后这么会说暖心话语，要不要跟他说这样容易会害姑娘家误会啊？

　　律谨熙知道小虫崽又想别处去，转过律允熙的脸，吻上。

　　「嗯！？」

　　为什么哥哥的脸突然放大？熟悉气息盈满鼻间双腿顿时发软，幸好有律谨熙抱住才没有跌坐在地。

　　「允儿今天怎么啦？这么青涩。」舔舔嘴角，不是很满足。

　　「哥、哥哥，我……」

　　怎么办！

　　他面对这样处处散发成熟男性魅力的哥哥完全招架不住，为什么偏偏霍霍老爹不在，在重要时候！

　　尴尬突然窜入两人之间，却也迅速散去，因为……

　　「先生有考虑给买个小礼物吗？我们有各式各样的礼品任君选择，挑一个讨好爱人吧。」

　　穿着圣诞装的服务人员朝两人微笑，适时候解开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化解危机。

　　沈吟了一会，律谨熙挑中一个水晶球八音盒，转开以后当小驯鹿跃动时雪花纷飞，模样甚是可爱。

　　「哥哥？」

　　「帮我包起来。」

　　「二位请稍等下。」

　　目送服务人员离去背后，律允熙望了眼律谨熙，露出好奇眼神猜测哥哥会送他什么礼物。

　　「你啊你啊……好奇心会杀死只猫的，还有些时间等到了餐听我们再一起打开。」

　　「听哥哥的。」

　　这一夜的梦，是小虫崽被带回族里后做过最快乐的梦。

　　即使梦里哥哥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就是律谨熙，他的谨熙哥哥。

　　他们走过广场好多东西，彼此依偎着聆听音乐演凑，一同欣赏街头艺人的演出，二人紧握的双手自始自终都没有放开过，眼底照映对方的身影，彷佛全世界都静止了，他们仍然拥有着彼此。

　　突然有些能够理解父王和父亲、阿爹跟阿娘他们，因为紧紧在一起的两颗心是如此美妙，如此感动。

　　如果能不是梦该有多好，小虫崽不由得想哭。

　　「Cheers！」

　　轻敲弟弟的酒杯，敲响二人独享的圣诞夜。

　　「那是什么意思啊？」

　　「允儿亲我，我就告诉你。」

　　「你怎么……」

　　哥哥又开始不正经，今天比平常还老爱欺负他，不过……律允熙心底甜滋滋就是。

　　知道律允熙酒力不好，暖心为他点了杯现榨果汁，正要换过装有白酒的酒杯时，小虫崽阻止他。

　　「你不太会喝酒，改喝过果汁吧，听话。」

　　「不能喝一点点吗？」

　　「不行。」

　　「哥哥！」

　　再过没多久就要释放烟花了，律谨熙等等可不想抱个小醉鬼一个人看，太可怜了。

　　「喔？那……等会咱们别看烟花早点回家休息，记得这几天那谁老念想看和我要看烟花，结果最后因为一杯酒……」

　　「停停停，我不喝总行吧，吃饭、吃饭！」律允熙赶快打住哥哥，怕他又会像父亲一样念个没完。

　　「明智选择。」

　　「哼！」

　　哥哥你老学父亲碎碎念的跟个小老头没两样，不过算了，我不会嫌弃你像老头，谁叫我喜欢哥哥。

　　张嘴吃掉兄长喂他的小牛排，故作高傲的扬头轻笑。

　　晚饭后，两人及时赶上圣诞晚会压轴───烟火。

　　「人好多……」

　　「怕看不到？」

　　律允熙点点头，却见律谨熙一脸笑意。

　　「你都没担心过会看不到烟花吗？」

　　「还真没。」

　　那不如回家去，小虫崽生气的鼓起双颊，哥哥果然和父亲都很不解风情，无趣，无聊！

　　正想说出干脆打道回府时，一声一声「咻───」然后炸开来的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力。

　　「哇哇！哥哥你看！好漂亮！」

　　各式花样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照亮黑夜。

　　灿烂的火树银花搭配独特设计感的烟火瀑布，偶尔鱼形烟花还会穿梭其中，栩栩如生。

　　从没见过这样多彩多姿造型的烟花，律允熙惊得张大嘴巴，回头想喊兄长一起观赏……

　　唇，被吻住。

　　哥哥睫毛好长，好漂亮，小孩子此时的感想。

　　「允儿。」

　　「嗯……嗯？」

　　「圣诞快乐。」

　　打开装有八音盒的礼物盒，把小巧可爱的驯鹿八音盒放到弟弟手掌心，俯身靠近。

　　「还有……我爱你。」

　　「我也爱哥哥！」

　　浪漫的时刻忽有一点小小白点落到律允熙脸蛋，冰凉触感令他嘶了声，律谨熙抬手抹去水滴。

　　「好凉。」

　　「不像是雨水，也许……我们很幸运喔，允儿。」

　　「嗯？」

　　高塔大钟的钟声一到，圣诞乐曲响起伴随着细细白雪纷飞，所有广场的人们互相彼此祝福。

　　和兄长相互对视，他知道，时间到了。

　　「谢谢你……」

　　律谨熙放开小虫崽的手目送它渐渐离去，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年的圣诞节。

　　至少这一年，他还能拥有过律允熙……

　　「呜、呜，哥哥好可怜！」

　　瘪嘴的小虫崽哭得眼泪鼻水横流，肥短的前肢紧抱住水晶球不放，哭的霍霍头大。

　　「爹爹，你帮帮那边的谨熙哥哥好不好，他好可怜喔，我不想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

　　儿大不中留啊，霍霍心里难受。

　　「混小孩叫你睡个觉跑到异世界还拿了个不属于时空的东西，你知道不知道差点就出乱子？」

　　「爹！！」

　　白了自家小子几眼，想起前些时候和大长老的对话，不禁萌生出想和妻子再生一个的冲动。

　　无论怎么养都养不熟，这只白眼虫！根本是便宜了凤璎珞家长子，平白便宜捡到了有个有高贵墨血的伴侣。

　　这么傻，肯底是被压那一个……不行，身为墨血一脉怎么能够这么窝屈，必须教育！

　　正还想教育下傻儿子好不当底层的时候，栖兰拍拍手上面粉，来叫俩父子起床洗潄。

　　「哎？你们两都已经醒啦？待会包子就蒸好了，趁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去摘点果子吧。」

　　「哇，果子！」

　　「兰儿……」

　　一听见有新鲜果子吃，小虫崽碰碰跳跳跟在娘亲身后，扔下脸上写满心累的霍霍。

　　罢了……弹指把水晶球送回正确时空，凭儿子那蠢记忆大概也就几秒钟时间便会遗忘梦境。

　　盘算下卦象，想来没什么问题。

　　毕竟不管哪个时空的儿子和律谨熙命运都是绑在一起的，任何人想分开都分不开，哪怕身为亲爹的霍霍还真有冲动想破解。

　　「啧。」

　　「爹你再不来我们要走了喔！」

　　「来了、来了。」

　　「叮咚───」

　　「谁啊？」

　　戴上床头柜的眼镜随手披件外套，律谨熙实在不太想打开门，想到开门瞬间见到的是快递，内心酸更甚一筹。

　　「叮咚───」

　　「哎，这就来了，不要再按了……」

　　只见门外的人怀里揣了个驯鹿雪花水晶球，脚边有三大只行李箱，朝律谨熙说。

　　「Merry Christmas！」

　　「哥哥见到我……唉，哥哥慢点啊，我会摔倒的……唔……别这样，等会啊……啊……」

　　门外独剩三只行李，静静等待主人带它们回家。

　　恩，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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