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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英姿公主此番回京,却是因为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算起来英姿公主也有15岁了。
因为白天在玉带河边想起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共处时光,崇武帝傍晚直接就免了今晚的翻牌子。登上轿辇,摆驾坤宁宫。崇武帝还没有出乾清宫的门,消息已经传到了坤宁宫。
隆慈皇后也老了,没有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热切地期盼着崇武帝的到来,反而平静的很。
但是,崇武帝晚上来坤宁宫,这已经是很久没有发生的事情了,宫女们都兴奋地梳洗打扮换了新衣,倒仿佛是她们要面圣。
淳蕊在旁边看见了,冷冷的笑,什么样的人都想着飞上枝头作凤凰的那一天呢。
夜晚近乎礼节的夫妻之事过后,崇武帝半躺在凤榻上,隆慈皇后枕着他的胳膊,话题就谈到了英姿公主。
关于英姿公主的婚配,崇武帝觉得应该在他国太子中寻找一位良配。隆慈皇后却觉得从小英姿就不在身边,长大了如果还要远嫁他国,见面的机会就更是屈指可数,十分不舍,极力劝说崇武帝在中州境内望门之中寻一位品行相貌都好的驸马。
话题绕来绕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隆慈皇后稍作妥协,说道,“英姿是个刚烈的孩子,今天龙舟比赛圣上就可见一斑。不如,我们问问她的意见。”
崇武帝直接反驳,“要让她选,她肯定选东海国送来的质子,那个质子叫什么来着?”
“穆祁,字孟回。”皇后提醒。
“对,穆祁,且不说别的,他一个残废,怎么能配上朕唯一的公主。而且,以他的造化,恐怕距离东海国的国君还相差甚远,朕怎么能将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小国的郡王。”
“那看别的国家,大舜,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大舜,倒是有一位据说十分骁勇善战的皇子,轩辕穹。在国内享有很高的声誉,是大舜的储君,如果英姿公主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人,倒也为我中州以后的安宁很有裨益。”
“可是,皇上,以我们英姿的脾气,如果要找这么一位,恐怕以后大舜的后宫就没得安生了。”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自己的女儿确实是一个难缠的主。
两人在房间里你浓我浓,虽然已是老夫老妻,但感情还是很好的。尽管这些年,因为年轻妃子的夺爱,崇武帝很少到坤宁宫来,但那些两个人一同经历的美好岁月,在点点滴滴地的回忆中逐渐填平了这些年所滋生的沟壑。
东阁的窗外,淳蕊默立许久,还是不敢上前扣门敲窗,只好转身离开,今夜发生了一件大事,可是,皇后不能出谋划策,那就只能我自己做决定了。
坤宁宫后花园隐蔽的石洞内,淳蕊面对一人而立。那人罩着面纱,身量纤细,看样子应该是名女子。
只听淳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慌张,事先没有通报就进京来了。”
那人慌忙低头半跪施礼回答,“属下知道不应该这样做,可是,迫不得已,才贸然前来。怀安王妃她失踪了。”
“啊!?”就连平日里几乎没有见到她慌乱的淳蕊都禁不住失声叫道,“不是一直在严密保护中吗?怎么会失踪的?”
“属下也不知道。最近这半年,她总是说头疼,晚上就睡得特别不安生,经常半夜里爬起来,好像梦游一样。不过,往日里梦游最后都会回到大帐,这次我们一直找到凌晨时分也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那人低头回到。
“会不会是发生了不测?”
“应该不会,因为我们在周围十里都进行了搜查,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
淳蕊沉思片刻,笃定的说,“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妃自己离开的,那么她会去哪里呢?”
“属下们在进京的路上,没有觅得任何王妃的踪迹,她应该不会到京城来的。”
“不能这么肯定,没有几日,就是怀安王爷的忌日,十年生死,两茫茫,王妃说不定进京为王爷拜祭也是可能的。”淳蕊答道。
“那属下们应该怎么办?”
“十年了,皇上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城西的乱坟岗应该也没有人看守了。如果她只是回来拜祭,倒也无妨,怕就怕她进皇城来寻仇,一旦事败,必然会牵扯出我们这些年对她的保护,皇上肯定会怀疑到皇后头上。这是最担心的事情。”
“王妃不会来寻仇的,这样做,无疑是以卵击石,这些年我们在王妃身边保护,觉得她是一个做事相当审慎,心思缜密的人,她应该不会做这种轻举妄动之事的。”
“不是最好,但是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这样吧,你让大家从鄂北向周边搜索,如果王妃前往他国,争取在身边保护。同时通知京城中的暗卫,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如果王妃进城,立即来禀报。”
“是。”那人接了命令却不走,原地踌躇,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还不走?”淳蕊打量那人,问道。
“王妃是碧夕姑娘的生母,有没有可能只是进城来看望女儿,不是来寻仇的?”那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王妃应该都不知道碧夕郡主还活着,那场大火已经让一切都烧毁了,这件事情,以后也不准再提,否则你知道后果。”淳蕊厉声说道。
那人抱拳施礼退出山洞,一个跃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淳蕊凝视着夜晚的皇城上空,回想起那晚漫天的火光。喃喃地自语道,“希望我们都没有错。”
淳蕊的身影消失在甬径深处。
又过了许久,有人从假山背阴处缓缓站起来,身体不住的哆嗦,双手捂住脸颊。走近,可以听见低低的极力压制的哭声。
碧夕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这些日子里,她小心翼翼,慎之又慎。但是,如果有人整日里想得就是找你的茬,那么罪名就总是会有的,更何况就算没有还有莫须有之罪不是。
英姿公主坐在小叶紫檀圈椅上,低头抿了一口茶,眼珠一转,将茶水迎头向正低头立在下首的碧夕泼去。“凉不凉?”英姿公主斜着眼睛笑容诡异的问。
碧夕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落下口实,今天这杯茶水,即不凉也不热。“不凉。”碧夕答道。
“这就对了,这么热,你想烫死我吗?”英姿公主忽地站起来,向碧夕走来,一边走,一边将皮鞭从腰间抽出。
碧夕禁不住身体一颤,向后退缩。“可是,公主,这茶也并不热的,应该是温的,刚刚好。”
“温的,温的,你为什么往后躲?”
“我……”碧夕知道无论如何回答,这顿打是逃不掉的。索性将眼睛一闭,想起那日里在后花园听到的谈话,更觉得对这生毫无眷恋。心中默念,“干脆就将我打死算了,我就可以去找亲人们了。”
随即,听到鞭梢划破空气的声音,方向直指她的脸颊,她不想躲。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甚至没有鞭子落在身上,只听到英姿公主气急败坏的大喊,“太子哥哥,你要干什么?你放开!”
碧夕没有睁开眼睛,却有一行泪挤开浓密而长的睫毛从脸颊滑落。
天家真是奇怪,有人杀我的父母,有人救我的母妃,有人天天与我过不去,有人又来做好人。
太子裴承嗣手拽妹妹的鞭梢,眉头拧着川字,铁青着脸。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妹妹的鞭子已经马上就要抽到碧夕的脸上,可以碧夕不但不躲,反而上前一步,扬起脸等待。
那一刻,所有的韧忍不发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太子上前一步,拦住鞭子。转过头,看到一行泪从碧夕的脸上留下。
他的心一颤。最看不得的,就是你流泪吧。
英姿公主跳起来,不顾太子哥哥的阻挡,再次挥鞭要打。
太子再次拦下,呵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此蛮横。”
英姿公主何时受过如此委屈,眼看着想教训的人无法下手,她双目含泪,倒似乎受罚的是她。“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我连个奴才难道都打不得了?”
“不要开口奴才,闭口奴才的。这个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家犯了什么错,你要动鞭子,这一下抽下去还不半条命就没有了。”太子收手,站在碧夕身边。
英姿公主看出太子哥哥今天是必然要保护碧夕到底。生气地一跺脚带着仆从们怒气冲冲离开了坤宁宫。
“你没事吧?”太子关切地问。
“没事,多谢太子相救。”碧夕目送英姿公主离去,向太子道了一个万福礼,起身欲走。
“你为什么不躲开,或者求救也好?”
碧夕惨淡的一笑,眼角有点点泪花。
躲,能躲到哪里去,又能躲到何时。
求救,又有谁能真正救我?
英姿公主恶人先告状,在母后面前编制了若干莫须有的罪名,什么不遵礼数,傲慢无礼,小姐脾气。
看到母后一直浅笑着不答,英姿公主心思一动,补充道,“母后,最关键的是她勾引太子哥哥。”
隆慈皇后的手一抖,拨动珠串的手指明显一滞。“好了,我知道了,你呀,也不要听风就是雨,这事情我自然会处置,你就不要向外去宣传了,母后宫中的人要是出这种笑话,让别的宫中知道了,又不知道如何编排了。”
英姿公主凑上前来,“母后,你会如何处置?”隆慈皇后扭头看她,“哀家知道如何处置。”
英姿公主还想再问,眼角的余光瞥到门帘外有人走过来,听脚步声应该就是刚才自己也顺带编排的太子哥哥,忙噤声,施礼告别往外走。
门帘掀开,果然是太子在门外。
英姿公主也不行礼不问好,直接仰头无视擦身而过。
太子也不好同妹妹多做计较,摇摇头叹口气走进来给母亲请安。
隆慈皇后和太子承嗣对坐说着这些日子里前朝的事情。
片刻,太子起身要告辞。
隆慈太后抬手制止,直视着他,问道,“你大婚还不到半年吧?”
太子点头答道,“不到半年,刚刚四个月。”“嗯,闵太子妃和宇文太子侧妃,你可还称心?”
“母后亲为儿所选,十分称心。”
“称心就好,她们两个都还年轻,又刚刚嫁到宫中来,你要多花时间和心思。早日里给哀家添个孙子。”
太子脸色微赧,点头称是,却欲言又止。
隆慈皇后没有让他把话说出口,又说道,“母后知道你肯定明白我的意思,今日里,也没有别人,母后再次明确的告诉你,这宫中,谁的心思你都可以打,独独那一个你不能打,到底是为什么,等尘埃落定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太子承嗣抬头不解的看着母后,心中转过无数的想法和念头,似乎却又哪条都不可能。
隆慈皇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甘心,干脆和盘托出,招手让儿子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四个字,“怀安惊变”。
太子承嗣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立即明白,碧夕肯定就是当年谋逆里通外国的怀安王的后代,看年岁,肯定是怀安郡主。
只是不知,母后为什么要不顾安危将怀安王的遗孤收留在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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