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大姐头

　　《化蝶》啊，是冯雨瑶最喜欢的古乐了，更热爱摇滚乐的她，唯一听得进的古乐，就是这个曲子。可是，今天却是第一次，听得她想哭。二胡的弦音轻泻在冰场上空，那拉动的弦悠悠长长，就像拉动着谁的心一般，丝丝痛楚。
　　“你怎么了？今天不开心？”汪卿格的大掌叩住她的纤腰，稍稍加了一点力度，引得她侧目。
　　“没有啊。”冯雨瑶笑了笑，“喂，你教我几个有难度的动作，好吗？”
　　汪卿格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表情，“好。”他点点头，不需要去问为什么，他了解，即使是问了，她也不会诚实告诉他。
　　汪卿格松开手，贯性推动他滑往另一个方向，那是与冯雨瑶相反的方向，他离她，越来越远了。
　　冯雨瑶看着他越来越远，半长的发飘逸轻盈，灯光上的他模糊的影子折射在冰面上，轮廓依稀，她却仍能发现他不开心的表情。
　　“冯雨瑶同学，请滑起来，然后试着抬起你的左腿。”汪卿格冷淡的声音在冰场另一端响起，真的是不带一丝感情。
　　冯雨瑶点点头，迈开步子，在她认为速度可以的时候，她小心地抬起左腿，很慢，当她意识到要站不稳时，马上又放了下来。再来，再放，这样反复了五，六次，在温度低于零下一度的冰场上，她微薄的汗水布满额头。
　　手被牵了起来，冯雨瑶轻轻一斜眼角，是面无表情的汪卿格。他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只是生硬地说：“现在，抬起你的左腿，不要放下，有我在，不要怕。”
　　是了，有他在，她不需要怕，无论怎样，他都会保护她的，也许，就像吕龙，林一他们保护她一样用心。
　　冯雨瑶轻轻抬起左臂，右手抓紧汪卿格的手，缓缓抬起自己的左腿，不让它放下。
　　“好了，放下休息一下。”汪卿格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在冰场。冯雨瑶偷偷瞄着两人相叩的手掌，其实，大小比例完全适合嘛。不知道萧婵的手握在他的掌心时，是什么样子。他的心，是不是也如她的一般，跳得飞快。
　　汪卿格牵着冯雨瑶的手走在前面，他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冯雨瑶，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快乐？”
　　“我哪有。”冯雨瑶矢口否认。
　　“真的没有吗？”汪卿格突然转过身，幽黑的眸如一潭深水，直直探向冯雨瑶。
　　冯雨瑶不自觉地将身子向后倾，嘿嘿干笑了两声，“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燥，所以影响到心情了。”冯雨瑶随便扯着借口，决定装傻了，就这样一直傻到故事的结束吧。
　　汪卿格默默转回身，拉着冯雨瑶的手仍然没有松开，“喂，冯雨瑶，我不想你不快乐，我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
　　身后的冯雨瑶惊讶地张大嘴巴，可是她看不到更让她惊讶的情形，背对着她的汪卿格，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有些苍白的两颊。

　　又到周末了啊。
　　冯雨瑶躺在寝室，她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妈妈都要忙体校的事，而她，不想回家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所以选择了留在学校。
　　寝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冯雨瑶赖在床上，屋子里没人，回家的回家了，约会的约会去了，看来，只有她接电话了。
　　电话响了七八声，冯雨瑶才懒懒地接起电话，“喂——”很赖地声音。
　　“睡醒了吗？”汪卿格轻淡的声音由电话的那端顺着电话线飘进冯雨瑶的耳朵。
　　“啊？汪，汪卿格！醒了，醒了！”没醒也惊醒了，这可是汪卿格第一次打电话到她的寝室找她呢。
　　“干嘛，见鬼啦？”汪卿格的声音里隐隐有着笑意，这端的冯雨瑶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什么啊，只是有些意外，你会打来电话。”冯雨瑶连说话都觉得好甜蜜。
　　“是吗？那我以后经常打吧，怕你不习惯。”汪卿格的声音又恢复了淡然。
　　“才没有不习惯呢。喂，汪卿格，你要是天天打，天天打，有一天不打了，我才会不习惯，那怎么办？”冯雨瑶说到这，嘴角的笑意已完全消失，一抹落寂随着惊恐接踵而来。
　　电话那端沉默着，除了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冯雨瑶背靠着墙，眼角有些湿润，是呀，如果那一天真的来到，她怎么办。
　　“出来吧，我上午不用去体校，一起吃午饭吧。”汪卿格的声音又淡淡地响起。
　　又是去吃午饭，他和她，好像一直共进午饭，时间仓促，来不及回味，下午就到来了。什么时候，他们能享受完晚饭后再享受晚上悠闲的时光呢。
　　“呃，汪卿格，对不起哦，昨晚吕龙打电话约我中午见面的，听他的口气好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所以……”冯雨瑶咬着下唇，不知道怎样说才不会让他不开心，怎样才不会让他觉得她拒绝了他。
　　“哦，我知道了。”汪卿格还是那么平淡。
　　“咦？你知道了？什么啊？”冯雨瑶微愕。
　　“那你去吧。不打扰了。”不知道是不是冯雨瑶有些敏感了，此刻，她感觉到他有些疏离。
　　“不是啊，喂，汪卿格，你听我说，我真的已经答应他了，不好意思再改时间啊，其实我，唉——”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了，最后的话没有说完，只隐成了一抹长长的叹息。
　　汪卿格没有再开口，冯雨瑶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好紧张，握着电话的手心里全部汗湿了。
　　“那，挂电话吧？”冯雨瑶试探性地开口。
　　“好，再见。”没有再多一句话，汪卿格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冯雨瑶听着电话“嘟嘟”地响着，提醒她那端的人已经离开了，愣愣地，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抹笑，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冯雨瑶和吕龙见过面后，坐上公交车匆匆赶往体校。她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托着下巴向窗外张望，精灵般的大眼忽散忽散的，随着窗外风影的变化而时明时暗。
　　她还以为吕龙找她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赵蔓芸打电话约他出去见面，连面都没见呢，就把他紧张成那样，这群人们，还真是跟她一样在感情里不成气候呢。
　　公车停了一站，陆续上来一些人，冯雨瑶看见上来的人群中有一位老人家，没有多想，她起身向前面走去，“老伯伯，到我的位置去坐——吧——”她才起来两秒钟，就有人坐上了她的位置，速度可真快啊。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可不可以让给老伯伯来坐？”冯雨瑶扶着老人家，对坐在自己刚刚位置上的女孩打着商量。
　　那女孩将头转过来，褐色的眉，弯弯上挑，细长的凤眼罩上现金最流行的烟薰妆，口里的口香糖“叭叭”作响，看着冯雨瑶的表情一脸挑衅。
　　“你的？写名字了吗？”那女孩上下打量着冯雨瑶，好像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般。
　　冯雨瑶有些气结了，这女孩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一副太妹像。
　　“我说你起来。”冯雨瑶上前拉她。
　　“滚开！”那女孩伸手一挥，打开冯雨瑶的手。
　　“我叫你起来！”冯雨瑶真是执着，又一次去拉她。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那女孩站起身，身高上也占尽了优势，165公分的冯雨瑶竟然矮了她多半个头。
　　“小姑娘，小姑娘，算了。”老人家拦住冯雨瑶，摇头说到。
　　“不要！”冯雨瑶是个执扭的人，她看不惯的事，就是看不惯。
　　“不要你想怎样？”那女孩向前走出坐位，“你想怎样啊？”她伸手推了冯雨瑶一把。
　　她不仅是在身高上占了优势，连体型都比纤瘦的冯雨瑶壮一些。
　　“小姑娘，让老人家坐我这边吧。”旁边一个妇女站起来，让出自己的位置。
　　冯雨瑶看了眼那个座位，扶老人家坐下后，又回身瞪着太妹般的女孩，“你真是没素质。”
　　“哈，你说素质，你要西区的大姐头有素质？”那女孩一脸嘲弄，摆明了在说“你别逗了。”
　　冯雨瑶愣了一下，真是，世界太小了，不是吗？
　　“真不巧，我是东区的大姐头。”她从来不自己承认的，今天，她竟然不甘示弱起来。
　　“你就是东区大姐头，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女孩打量着冯雨瑶，奚落般地摇着头。
　　什么嘛，那是什么意思啊？
　　车到站了，那个女孩离开座位，瞟了冯雨瑶一眼，“我们后会有期了。”说完，扬起嘲弄的笑容，走下车去。
　　冯雨瑶第一次觉得，做大姐头，其实是应该像她那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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