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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情我当忧
华月深切地体会到,从小辈身上,才最能感受时光的流逝。昔年谢衣尚小的时候,还需她牵着走过连接神殿的阴暗甬道。
才不过一转眼,谢衣便成了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青年。沈夜在这一年擢升了不少新鲜面孔,谢衣作为他最器重的弟子,则占了破军祭司一职。
典礼前的谢衣苦着一张脸,扯住她道:“华月姐姐,我怕当了祭司后不能让师尊满意。”
“怎么会?”华月笑道:“你是你师尊的得意弟子啊。”
谢衣罕有地陷入沉默。
华月想到他刚来的时候,率直天真,待人诚挚。如今长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了。于是她微笑着替谢衣理理冠带衣袍,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头:“以后我们便是共事的祭司,直呼我的位阶就行,再这么姊姊妹妹的,仔细被那一干人听到说闲话。”
她和谢衣走出门,向祭坛走去,却不意在路上见到了瞳。那次相救后,他们十分默契地尽量互相避而不见。
此刻他见避不过他们,便对向他行礼的谢衣微微颔首,道一声恭喜。随即刻意不看她,就这样走了。
华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捏紧了衣带。
祭典冗长又无聊,沈夜念祝词的时候,华月便看到谢衣低着头左顾右盼,时而对她这个方向挤眉弄眼。她被这孩子的表情逗地笑起来,随即就感受到主位上沈夜对她不满的视线。忙收敛着站好,一瞥之下又看到了瞳。由于是高阶的祭典,瞳没有坐轮椅,而是和她分别站在沈夜的两侧,面对面。
但瞳一直平视前方,视线从她的头顶穿过。
自从沈夜继任后,她和瞳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但闲言碎语仍旧满天飞,她早些时候也听到过有些人私下说,现任大祭司的心腹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废人。瞳从不在意这些,沈夜则和她用了许多年,让那些不服的人敢怒不敢言。
她站着继续发呆,想起嘱咐过谢衣不可和她称呼过于亲近,忽然就回忆起瞳也曾在她继任如今职位的那天和她说,如今我们就是平级了。
她觉得世事有些可笑,直呼瞳的名字,倒也能算是一种亲近。
他为什么开始拒她于千里之外?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和她有了争执吗?华月觉得这个理由未免太与实际不符,又觉得委屈极了。
她忽然抬眼看瞳。
他在看她。
他在看她?
华月仔细捕捉他的神情,却有些迷惑。他的目光确实落在了她的身上,但眼里的神采是空洞的。
祭典结束后,祭司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又坐回轮椅的瞳。也不及细想,她就这么拦在他的面前。
“我……”华月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卡。
她印象中的七杀祭司此时应该一脸淡漠地看着她,然后问一声什么事。
可瞳没有,而是一直垂着头。
她微微弯下腰,看到了他的表情,和他攥紧木制扶手的双手。
无奈紧张隐忍克制,倒是有些像……嗯,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动物。
华月忽然心情大好,于是干脆推着他一边走一边道:“谢衣前些天找过我,说是想送重要的长辈礼物。也难为他想出这么刁钻的办法,让我弹奏一次就能把琴声留在箜篌上。”
重要的……长辈?
瞳还没有从这个自己不久前还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对她太特殊的女子忽然不在乎他们曾有不和反而推着他的轮椅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又被“长辈”这个词语惊到。
瞳摇头,说起来,沈曦倒是一直喊他瞳叔叔。
可是沈曦又喊沈夜华月哥哥姐姐,这辈分也是够乱的。
思绪飘远的的时候,华月已经讲了挺久。
“……他让我来问你,这样做是否驱动的时候就只需要使用者的法力了呢。”瞳没仔细听她的话,但也明白了谢衣的心思。
他其实不够孤立不够寂寞,所以不能完全的无情。
就算能狠下心也不代表能无情。
“瞳?”见没有回音,华月停下脚步,有些迟疑。
“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
“什么?”
“只是感叹罢了。回去吧,我到了。”
“你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么。”华月绕到他面前,俯下身笑道。
瞳再次看到女子的笑靥,心中忽然轻松不少,于是难得也笑了一声:“该怎么做谢衣都知道,让他不用太费心。”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很久前,瞳就和沈夜策划过以偃甲破除结界的事了。伏羲把他们封锁在这样的地方这么多年不管,随着时间的流逝,结界的层次也越来越薄。
瞳在谢衣参加继任典礼之前好长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教他的了,再有,也是谢衣来找他商量。
某日集会上,谢衣提出了破界偃甲的构想。而实施起来必会使众人持久地忙碌,所以等沈夜再召他们几个私下议事的时候,发现忙过了头,连神农寿诞都忘了筹备。
用偃甲鸟充数的七杀祭司最烦祭典,尤其是重要到不能推病不来的祭典,于是他当即便表示忘了算了,反正劳民伤财。
谢衣一身绿袍,笑得清新无害,赞同道,七杀祭司说的有道理。
嗯,这么久也没白教他。
瞳的偃甲鸟点点头。
沈夜大概是看不下去他的胡闹,道:“瞳,以后凡我召见,你必须亲自过来。或者你也可以不来,但是,不准用传音偃甲充数。”
瞳在密室中放下手头的事,调动神识,看到沈夜面前站着的谢衣和华月。
“哦,那传音蛊可不可以?”
华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衣笑说总之不想来便可不来,沈夜当即替他辩道,不是不想,是不方便。
妖瞳和恶疾,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东西。
如今他已经快要麻木。
他想,不知道华月对她的身份又是否能够豁达坦然。
互相到了一种熟稔的地步,瞳也就不在意谢衣的口误,而沈夜的回护亦让他见怪不惊。
接着沈夜留下谢衣,他便和华月各自散去了。
是了,他想到谢衣还同时兼顾着偃甲炉的图纸。他心里隐隐担忧,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样的人,说不定最后不会有善终。
而破除结界的事情……他们本就是躲过灭亡的部族,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倘若不能在变中求存,就只能像上古的部族一样,最终消失。
或者说,求存的几率实在太小,如今的举动,几乎全是困兽之斗。
瞳没有想到,谢衣的成长如此之快,不过短短一年功夫,谢衣竟然就已经制作出可以动摇伏羲结界的偃甲。
沈夜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故意错过了破界的盛况,只是在当夜去沈夜那里商量之后的事宜。
常年阴郁着脸的大祭司此刻眉舒目展,面带微笑听着谢衣的种种构想。其实说是商量,也不过是听谢衣把破界偃甲的每一个零件的构造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
瞳和沈夜算是内行,还能津津有味听门道,华月支着头简直快睡过去了。瞳觉得好笑,也低头摆弄起未做完的蛊虫。
这对师徒旁若无人的样子可真让人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们亦师亦友,互相信任。
然而在夜间,瞳就看到华月慌忙来找自己。
跟着她过去的时候,发现沉思之间前站了不少祭司,看上去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据说就在刚才,有魔物从矩木枝上的铜镜里来到流月城,把多位族民弄成一副痴痴颠颠的模样。
大祭司闻讯赶来,与它缠斗良久,到现在都未分胜负。
“他们就这么干站着?”瞳看着那群一动不动的祭司,左手的五指不停交替敲击着轮椅的扶手。
“这些是发现魔物后围剿它的祭司,但魔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忽然呆立原地,于是大祭司让我把这些人带到这里来,”华月指指他们,“我想你也许有办法把他们医好。”
“……哦。”瞳站起身走过去。
“方才我已经令全城戒严,以防还有其他东西危害族民。派去了大半人手,如今某些人对大祭司仍有芥蒂,你要小心。”言罢,华月便走入了传送法阵。
天上无星无月,黑云重重,瞳心头忽然有极其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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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矛盾难写顺,和好难处理啊。
我特意问舍友菌,要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好机油做了什么你不能容忍的事情,他要怎么表现你才能原谅他?
舍友菌沉思片刻说,表现得可怜一点吧。
然后我现在!特别想听人家的恋爱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