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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月光虫]
“我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菅原真实紧紧抱住了庭中的石灯笼，却被日吉若像撕树袋熊一样撕下来。她还想故技重施，千方百计把手背往日吉若手上贴，然而后者已有防备，她未能得手。菅原真实眼眶开始发热，可她还不死心。她不明白这场拉锯战的意义，也想不出获胜后的好处，即便如此，她也并不想认输。所以，当意识到自己与门的距离正不断缩短时，菅原真实疯狂扭动身体试图摆脱日吉若的钳制。
紧扒住门的手指一根根滑脱，视角忽然急速变换，菅原真实被日吉若甩到街上。
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
几个女生你追我赶跑远，有老奶奶提着手编藤篮经过他们身旁，蝉鸣盖过车声，一只黄白花猫翘着尾巴跳上墙头，又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一切都很平静，东京夏日街头很美。菅原真实悄悄松开攥紧的拳头，有一瞬间竟全然想不起她之前到底在害怕什么。
菅原真实动了动嘴唇：“我、我……”
“抓住我衣角。”日吉若放开她的手腕。
菅原真实抻平被日吉若抓得发皱的袖口，小心翼翼捉住日吉若衣角。有枝繁叶茂的枇杷树从庭院里斜探出，路旁紫阳花开得团团簇簇。乍然走出玻璃城堡并没让她感到不安，倒是明亮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将日吉若的运动衫下摆攥得更紧了些。
日吉若始终把她护在内侧，一路目不斜视，走出好远才扭头询问：“先去公园吗？”
“啊……”菅原真实本以为日吉若早就规划好了目的地和终点，不料决定权忽然被粗暴塞回她手上，她有些手足无措。
可当她真开始思索起去处时，日吉若忽然又反悔了。“算了，”他随手耙一下短发，“我可不是征求意见，公园就在前面了。”
菅原真实敢肯定，其实这家伙从没跟女孩子约会过。
“这是玫瑰。”路过小花圃时日吉若简明扼要地说，往前走，又是一墙绿藤扑入他们眼底，“这是紫藤，”日吉若继续为菅原真实介绍，想了想他补充道，“不过现在花都谢了。”
终于，菅原真实忍不住说：“你把我当成傻瓜吗？”此时日吉若正打算给她科普“灰鸽”和“白鸽”，菅原真实及时打断了他，因为她觉得他能说出来的科普应该就只是“灰鸽是灰色的，白鸽是白色的”，这样而已。
“有什么区别，这些东西你都没亲眼看过吧？”日吉若反问她。
“我……”虽然有些慌乱，但菅原真实很快收拾好心情，鼓起气势大声反驳，“我会定期收看NHK的节目，别真以为我没常识！”
“别傻了，这个世界和你从视频里接受的科普不一样。”日吉若淡淡地说。说他这种态度是同情或嘲讽好像都不准确，可菅原真实却被他的话戳中，像被针刺爆的气球一样呆在原地，慢慢涨红了脸。巧的是这时日吉若刚好有新发现：“啊，那边有人在卖气球。”
某种意义上，日吉若算是个行动派。他很快把菅原真实牵到穿布偶熊装分发气球的人面前，为她领了个小熊气球。
“就是这样。虽然都无色无味，但闷在气球里的空气和外面可不一样。”
菅原真实第一次听日吉若讲大道理，然而日吉若明显生疏得很。强行拔高谈话主题后，他立刻偏开头，假装去看绿地上蹦跳着觅食的鸽子们。菅原真实盯着他泛红的耳根面无表情说：“逊毙了。被灌在气球里的本来就是特殊气体。”
“啧，啰嗦。”日吉若皱着眉把气球往菅原真实面前递了递，“我去帮你买冰淇淋，摊位上人多，你拿好这个，到椅子那边等我。”
“可是我……”
菅原真实一接过气球，日吉若立刻跑开了，根本没听她说完想说的话。他一边跑着，一边就摸出手机来，菅原真实注视他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其实没必要找借口，如果有需要她回避的私事要处理就直说好了。
菅原真实慢吞吞挪到长椅旁坐下发呆，周围的嬉闹欢笑声都好像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很久。她警觉地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姑娘，正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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