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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云鬓簪花绾青丝 如歌岁月不留人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原来博穆博果尔看上的也是这个“有名的美人”。他心中忽然掠过一阵无措,猛然清醒的瞬间让他自己也为有些错愕,随即也只能报以苦笑。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了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抬起目光,恰对上她眼角那滴血沫般的泪痣,与她偷偷打量着他的目光。
碧琼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去不再看他。福临亦移开目光,心中多了些许烦躁。他忽然想要反悔了,虽然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实在很陌生。但是从那一天在乾清宫的虹桥下看见她,便会常在偶然中想起她狼狈的样子。那么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她算不得绝色,但是随时可以做出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他喜欢她眸中的灵动与她说话时温婉舒雅的样子。极少有女子能统一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至少他从未见过。
或许正是因为失之交臂,方才使他这般烦躁罢。往往秘密再被踏破之前,总是吸引人的。总有那么一天秘密被踏破,秘密也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
心中烦躁越胜,他也只能更加不耐的重重拂落面前秀女的玉牌,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一等左都尉图伦女伊尔根觉罗氏,撂!”
碧琼只等着听到自己的牌子被撂在地上的声音,这一刻钟过的几乎像一辈子一般长。听到牌子落地声,心中松了口气,却又莫名的感到失落,不敢去看。听到秦珠儿报出名来,心中竟不由得怔忡了半晌。
直到撂下了所有牌子,碧琼才发现,三名董鄂家的秀女竟然没有一人被撂下。若论起容貌来,其中有不少被撂下的秀女都比她们要美丽。若说要论家世,博尔济吉特氏才是王牌,可是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没有被撂下的。什么时候董鄂家有了这般势力了?
碧琼至此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大概也会同一般的秀女一样按部就班被册封为答应,尔后被分至各宫。碧瑶显然为着福临并没有撂她的牌子而欣喜,碧琼却不知为何不能高兴起来。
或者说,她是并不想留在宫中。没有打道回府,似乎更让她有些失落。这也不是她不想留在福临身边,也不是她不喜欢福临,而是她实在不知以什么姿态或者身份去面对他。
册封之前的几日也让她觉得颇为难熬。毕竟宗人府要拟定礼制也是需要时间的。她闲暇时怔怔坐在院中看着檐角上蹲坐的小兽,每一日光影的变化都印在心底。花月仍旧那般无忧无虑,这也让她十分羡慕。果然有个好的出身在宫中,比什么都强。当然有一个宽广一些的心在宫中更是比什么都强......
“圣旨到——巴牙喇甲喇章京鄂硕女董鄂氏接旨——”
突如其来的一喝倒把碧琼吓了一跳,果然福临是个记仇的死性人啊。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在门口跪下来。圣旨到如见皇帝,她自然也看见比她之前早就有花月众人跪成一圈,俯身在地陪着她一道接旨。
“巴牙喇甲喇章京之女董鄂氏,蕙质兰心,钟灵毓秀,甚得朕意。特聘为十一皇子博穆博果尔嫡福晋,望日后收敛脾性,踏实稳妥,并蒂连理,方才成其好事,钦此——”
碧琼涨红了小脸,索性即使如此福临也还是不放过她,听起来是在夸她,倒把她身上的毛病都数了一遍。然而听到被聘为这位十一皇子的嫡福晋,她忽然有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或者说,她总算可以摆脱这些日子的苦恼了?
花月的脸色却着实变幻莫测,听到“甚得朕意”四字时,她能从眼角余光中看到花月的脸色陡然变的苍白起来,直到被聘为十一皇子福晋,似乎才渐渐恢复了一些,她心中敏感的动了动,她并没有见过这位贝勒爷,个中原因,是否也有花月在其中斡旋呢?
或许这只有花月自己才知道。
但这毕竟也是件好事,或许对于她来说。虽然对于大部分秀女来说,嫁给皇子并不如留在宫中从小小答应做起的好。因为嫁给皇子地位开始的时候颇高,但也就等同于一辈子失去了侍候皇帝的机会。纵然是个小小答应,将来也是有机会做到妃甚至皇妃,一旦嫁给皇子,那就一辈子都是那一个身份了。然碧瑶却为碧琼开心,这位十一阿哥是万岁爷的爱弟,也算是个幸臣,而且出嫁到阿哥府,总还有一套凤冠霞帔,还有洞房花烛之喜。在宫中做了答应,纵然日后发迹,荣华富贵,却也少了这一生中最为幸福的一日,终究是多了一大憾事。
十一皇子也是头一次娶亲,但听说身子是不大好的,因而少不了一番大操大办来去晦气。
这也无端的让碧琼想起了四个字。
冲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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