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请借过

　　这周四早上的固定例会碰巧又是下半年的第一周，所以延长时间成为公司的营运方针与员工会议，当然这跟他们这些小员工没什么关系，主要就是高层例行的信心喊话和各主管的半年度报告。躲在最后靠墙闪过摄影机的画面范围，安净靠着墙瞇着眼补眠想就这样睡到会议结束。整个早上的昏昏欲睡配上高层们轮番接力的催眠声，果然是最佳的休眠时间，但在邻近午休前听见衣邵瑄的声音从外接的喇叭里清晰的被扩出时，她不知所以然的猛地睁开眼瞪着屏幕上那女人的身影。
　　听她有系统、条理分明先是总结了上半年度设计部的成绩与需要改进之处，跟着又侃侃而谈着下半年度的目标与设计部的变革，自信、严肃、认真与一丝不苟的面貌，现在的她，才像是一直以来她所听过的Avis Yi。至于平常那个总爱缠着她不放，走到哪跟到哪还老说些不知所谓话语的厚脸皮总监…到底是哪来的双胞胎姐妹。
　　想到缠着她，又想起昨晚吃完晚饭后，连莫晶耘都离开了，衣总监还是借故夜宿她家不归。这也就罢了，在睡前拉着她不放说要看什么史上最可怕鬼片直到三更半夜才肯放她去睡…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她会这么困，而屏幕上那女人穿的是上周末住她家时留下的衣物，她拿去送洗后昨天正巧领了回家，而衣邵瑄也恰巧再度过夜…
　　她剎那决定昨天衣邵瑄留下的衣服拿去洗干净之后要马上还给她。

　　「你的。」
　　本来在发呆的安净，让突如其来的饭盒惊了下，傻盯着饭盒两秒，顺着那只手抬头看见所属的主人时又愣了两秒。
　　被盯着的人皱起眉，将公司发的午餐塞进安净的手里，随后若无其事的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不吃吗?」看见她还拿着不动，虞之遥忍不住开口问，只是脱口而出后她才发现自己是怎样的战战兢兢。
　　让人这么一提，安净立刻回过神对她浅笑的说了声谢谢。
　　两人沉默的各自用餐，直到因为没有绿茶而受不了的安净，覆上盒盖用橡皮筋捆好后起身。
　　「你要去哪?」虞之遥又再次开口。
　　「啊?没有，我想去买瓶绿茶。你要买东西吗?」安净看着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他们的会议室，随口回答。
　　「我买好了…」
　　「这样啊，那我先离开一下。」安净转头要离开，但下一刻又让对方给喊住。
　　「等等，我是说我买好绿茶了。」虞之遥拿起绿茶快步走到安净面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放进对方手里。
　　安净站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今天的虞之遥实在太奇怪了，先是替她拿午餐，之后还连无糖绿都替她买好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难道是新一轮的整人节目开头?不然平常总是看她不顺眼的人为什么今天对她这么好。
　　「你还站着干嘛，快回去吃啊。」见安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在疑惑什么。虞之遥忍着想要发脾气的冲动，好声好气的对她说着。
　　「嗯…」默默的拿着绿茶走回位置坐下。
　　这一来一往倒是打开了虞之遥的话匣子，坐回她身旁，说起设计部乃至顾客的事。安净无声的吃饭听着，偶尔再需要她响应的地方答个声或是说几句。
　　「所以你觉得这case我要怎么做呢?」方才说到她现在接手的案子遇到了点问题，虞之遥转头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她问到。
　　但安净的眼神已经透过对方遮掩不住的空隙看见门外站着的人。随即低头假装不清楚的敷衍回答:「我不是设计部的人，你问我也得不到帮助。不如去问问你们新来的总监?她不是从国外回来的知名设计师吗。」
　　虞之遥一听，不高兴的冷着脸。「你明明就应该要做设…」话没说完，安净突然站起来，拿着垃圾朝门的方向走去。她一急，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臂。「安--」
　　「你们感情这么好的一起吃饭呀。」衣邵瑄的声音自她背后出现，虞之遥这才了解安净的举动从何而来。她以为因为衣邵瑄的出现，安净急于去到她的身边。事实上，她完全误解了。安净只是不想让虞之遥接下来的话说出口，所以才要离开。但没想到会被拦住。
　　「可以放开我了吗?」低声的对虞之遥说。
　　「你…」
　　「可以放开她了吗?」衣邵瑄的声音清澈的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可在安净面前向来温和的嗓音此刻却平稳严厉。
　　虞之遥下意识的放开了手，却又再放掉的剎那露出懊恼的神情。那是对自己的”听话”而出现的情绪。
　　她再回神时，安净早已跟着衣邵瑄离开了。

　　午休时间仅有一个半小时，本来衣邵瑄是该留在上头和高层一同用餐，这也是几日前她那啰嗦的表哥不停耳提面命的事情。衣邵瑄很给面子的留了半小时后就再也无法忍受饭桌上各种令她倒胃口的话题，在表哥铁青的脸色下，神情自然的对着一干老板们说出要先行离开，下午会议开始前再回来后马上走人。
　　当时她一心想的就是要到楼下找那有趣的女孩子一起吃饭，什么话都不说也没关系。因为她发现，只要在安净周遭她就能放松心情，打自她当上总监后就再也未曾体会过放松的心情，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想尽办法的走近对方，就算被认为厚脸皮也无所谓。只是当她在所有安净会出现的地方都找不到人，询问业务秘书顺利的在会议室找到对方后，却在看见她跟自己所属部门的员工亲近的样子，内心突兀的升起一股不悦。
　　也才会在瞧见虞之遥拉住安净时严厉的出口制止。

　　现在，安净跟在自己身后走出来这点，又瞬间消弭了她的不悦。她不发一语的不停走着，直到后门的楼梯间。窗几明净的映射出外头灰蒙蒙的天色。
　　「给我。」衣邵瑄转过身对着后头的安净伸出手，后来又补上眼神盯着她手里的那罐虞之遥给她的绿茶。
　　以为对方口渴，安净没有疑问的递给她。接着就见衣邵瑄打开瓶盖后，仰头不歇一口气的将绿茶喝完。
　　这也太渴了…不知该对豪迈的衣总监表现什么样的神情导致安净依旧面瘫，只有在内心默默想着。但在下一刻，衣邵瑄喝完那瓶绿茶后，再次伸手递给她一瓶不知从哪里生出来并且很明显是未开过的绿茶。
　　「还你的。」衣邵瑄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安净有种自己如果不接才是很奇怪的那方。
　　所以她接了。可是真的很奇怪啊…自己有买为什么还要喝她的呢?但对于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很奇怪的衣邵瑄，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奇怪，也因此她咽下了疑问。眼睁睁的看着每天都奇怪，今天最奇怪的衣总监独自走到楼梯上坐下，看着窗外不晓得再想什么。

　　平时总是希望对方闭嘴，然而真到了这种时刻反而不习惯。安净此刻深深的对自己被制约的心情有种无力感。太过尴尬的气氛让她向来严实的心防微微松动的想开口询问怎么了，又苦恼于不知道两人的交情有否达到那一步。进退两难的抉择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微皱起眉苦思。
　　不过还未等到她找到答案，衣邵瑄已经站起来，回头对她说了句:「要开会了，走吧。」跟着越过她率先走进门内没再多瞧她一眼。这期间，安净没说过任何一句话。
　　当后门自动关上后发出了声响，安净才回过神，不解究竟发生什么事的盯着那扇门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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