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二初恋

　　第二天，由于横泽要回老家看望父母，所以便早早离开。本来有些热气的房子又开始变冷了。神谷倚靠在落地窗边有些焦躁地抽着烟，心里空空的感觉用什么也填不上。他试着工作，试着自己做饭，试着做家务，试着打游戏，试着看电视……可是没有一样东西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难道自己已经不能一个人呆着了吗？就像以前一样。
　　神谷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随便穿了件衣服便走出门了。
　　房子里有横泽的味道，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他，而他却不在自己身边，自己根本碰触不到他，这让他根本受不了。
　　他对横泽的依赖和爱慕已经变得病态了吗？
　　神谷厌恶地鄙视着自己。
　　神谷边漫无目的地边开着车边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不觉间发现自己竟朝着昨天横泽带自己去过的地方开去。昨天发生的每一幕又浮现在脑中，包括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甚至每个眼神，美好又甜蜜的滋味涌上心间，浮躁而空虚的心渐渐平息。
　　整整一天，神谷都重温着昨天跟横泽在一起时发生的一切，把去过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遍，每走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回味横泽说了些什么，自己又说了些什么，横泽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和眼神，而自己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就这样他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他又去了昨天去过的那家电影院，买了跟昨天同一时段反映的《大侦探》的电影票，一个人看着电影，想起昨天横泽竟看着电影睡着了，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
　　电影落幕时，他在电影院门口站着，看着成群结队的人从这里进进出出。秋天的晚风已带着阵阵凉意，神谷扣好外套的扣子，走到电影院前一块人比较少的地方，点燃一根烟，不知道现在该走向哪，但他就是不想回家。
　　回到家后，就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8年来，他用拼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轻易为孤单寂寞而感伤。他不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他一闲下来，就会感到悠仁那忧伤而深情的双眼正看着自己，那是一双充满感情的眼，仿佛全世界的感情都集中在那双眼中一样，被那样的双眼看着，别人可能会觉得幸福，而自己却觉得害怕甚至是恐惧，好像自己是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人。他无比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外表热情，内心却冷漠，很多时候，他在对着别人人畜无害地笑的时候，其实心里已把利害关系计算了百遍。这8年里，这样的自己还是没变，计算自己的利益得失已经习惯成自然，唯一变了的就是自己不再是个无情的人，确切地说，自从悠仁离去的那一天，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是有感情和良知的人，只是这些至关重要的感情离自己太近，被沉浸在金钱与利益中的自己忽略掉了。
　　失去才懂得珍惜，一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一句被世人说得嘴巴起茧的话，却还是每时每刻地发生着。那是因为在失去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该珍惜的东西是什么。
　　可是失去的已经失去，留下的只有痛苦，懊悔，愧疚……
　　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发了近一个小时的呆。他朝停车的地方走去，猛然发现前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这个方向慢慢走来。两人的脸渐渐在午夜的霓虹灯中清晰，也照亮两人紧握的双手，一切已清晰的同时，神谷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离自己渐渐远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自己家的床上。
　　“贵……”见到床上的人醒了过来，伊藤轻声叫道。
　　看着一脸歉疚，根本不敢正视自己的伊藤，难受的感觉狂涌上来，呼吸一滞，差点又晕过去。那时他看到健次和智也手拉着手走过来的时候，他当场就震惊了，他们是朋友会在一起很正常，但手拉着手就不正常了。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超越朋友的亲密？健次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过？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脑子快速地反应了一下，他就明白了原因。
　　本来健次的性格是比较冷淡的，而且有轻度的洁癖，就算对朋友也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几年他突然喜欢粘自己，跟自己越来越要好，他一直都为此而感到欣慰和高兴，原来世上还有人认同他，不会因为他犯了那么多的错而抛弃他，还愿意继续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当他看到健次和智也手拉手走在一起时，才猛然发现，那些只不过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厢情愿的假象。他跟智也之间有了比跟自己更亲密的关系，他要帮智也监视自己。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至少有80%是正确的。
　　这就是被背叛了的感觉吗？神谷心痛如绞。原来以为健次是自己在这世上最可信赖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难道连这个也是假的吗……神谷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晕了过去。
　　他强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
　　“你什么时候跟智也有了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我可以忍受别的任何人来帮智也监视我，除了你！我一直视你为我最亲密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没想到你……”神谷虽然语调没有多少起伏，但他一直压抑着没爆发出来的怒气让他猛嗑起来。
　　伊藤连忙站起来帮他顺气，“贵，好些了吗？”见他顺过气来，伊藤又坐回到床边。
　　“我跟智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友情吗？那种东西早在安齐悠仁离去后已经悄无声息地变味变质了。就算昨天他牵着自己的手，那也只是他突发奇想而已，并不代表什么。要真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债主与负债人的关系吧。想起智也那双无情冷酷的眼，他不知道他们之间除了“债”这个字之外还有什么。
　　伊藤悲凉地想着。
　　“告诉我，是不是你有什么苦衷？不要让我恨你……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神谷无力而疲惫地说着，现在的自己，也许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伊藤垂下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一切坦白，“事情发生在安齐离去后的一年，我父亲的公司那时已经在走下坡路，效益一月比一月差，亏损了很多，后来根本还不起巨额贷款，父亲的公司是他白手起家一点一点创立起来的，花了他大半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看着他的公司这样垮掉，我当时没给你说，是看你本来对安齐的死就那么难过了，而且你也帮不上我什么忙，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就没给你说。智也家里那么有钱，那些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我一急之下便向智也去借。你知道智也这几年的变化，他说可以借给我，但是有条件，之后的事你应该就能猜得到了……”伊藤不想再说下去。
　　“所以你便答应他当他的眼线，还要你……付出自己的身体……”神谷睁大眼，颤抖着唇说道。当眼线还想得通，为什么智也还要提后面那种条件？智也已经疯狂到那种地步了吗？神谷心里百味陈杂。
　　“我反抗不了他，只好经常靠近你，把你的情况全部告诉给他……他其实早就知道你跟横泽的事了，好多次趁你不在我在他面前挑拨你跟横泽的关系。其实，看得出来，横泽是很喜欢你的……”伊藤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又低声说，“虽然智也对你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但……还是请你不要怪智也，他也是因为安齐才变成那样……他其实也很可怜的……”
　　神谷叹了口气，靠在床头上，“我要是怪他的话，早就跟他开战了……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沉默了半晌，又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们三人变成了这样……”
　　伊藤也深深叹气，看着窗外幽远的夜空，轻声说：“真的好怀念以前的日子……”他握住神谷冰凉的手，晶亮的眼眸透出难得的哀求之色，“别恨我，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吗？8年来，我一直都希望着，我们三人有天会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推心置腹……这个愿望从未熄灭……”
　　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神谷凄凉地笑笑，也反握住他的手，“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你可以帮智也，我不会再生气了。我不想为难你，你可以在横泽面前说我坏话，我不会介意。”
　　闻言伊藤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他不知道贵的话是真是假。
　　“我说的是真的，最好挑拨得让他讨厌我，离开我。”
　　因为智也跟贵的事，他已身心俱疲，而且横泽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他不是个会容易受到挑拨的人，叹了一口气，“这事还是你自己干吧。”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
　　由于已经很晚了，神谷便留伊藤住在自己家。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交替在脑中出现，本来就神经衰弱的他，现在更是无法入眠，一直保持清醒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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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公司的时候碰见了横泽。横泽嘴角不知怎么回事多了块青淤，微微有些肿，脸色也很阴沉，看到神谷跟伊藤在一起，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冷到极点，森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几圈后又移开，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们，连招呼都没打就转身离开。神谷的心立即揪痛起来。本能地想追上去，看看他的伤势，不知道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但想想又止住了脚步，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就不能再去关心他。伊藤见状也是微微一惊，但下一秒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神谷看了一眼伊藤，看他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与智也有关。
　　“健次，横泽脸上的伤是不是跟森智也有关？你不要骗我。”神谷很认真地问道。
　　“我想是的。他昨天是跟我说过他要找人教训一下横泽，我开始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就那么做了！”伊藤有些气愤道。他真的很不齿智也现在的作风，跟个市井流氓有什么分别？！
　　智也！神谷的瞳孔猛然收缩，目光变得冷暗，伊藤知道神谷是生气了。
　　神谷立即拨了电话给森川。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并没有跟他在一起！”神谷开门见山道。
　　森川在那头笑得残忍，似乎已经料想到他会打电话给他，“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而已，如果你还敢跟他纠缠不清的话就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松了。我会折磨他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信你就试试看！”
　　神谷闻言睁大了眼，心中的绝望与悲愤席卷而来，“我不会跟他在一起！但如果你还要继续伤害他的话，我只好与你为敌了！你知道的，成为我的敌人将会是多么痛苦的事！”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与我为敌？我倒是很期待。我还真想跟你大战一场。”
　　“森川！我并不想发展成那样。”
　　“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森川说完便挂了电话。
　　今天东京动漫展在会展中心开幕了，神谷和横泽准备了一下，便打算前往。
　　坐上车的时候，横泽并没有马上开车，没等神谷开口说话，他倒先说道：“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又没睡好？”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关心自己。神谷的心抽痛起来。
　　“我已经习惯了，你不用大惊小怪。倒是你，一脸狼狈。”尽管内心的苦楚难以言喻，但他还是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他并不想告诉横泽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以横泽的性格他肯定会找健次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是爱的人，一个是挚友，他不想看到他们起冲突。
　　横泽哼了一声。昨天下午他看望了父母后回到公寓，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他从猫眼看了看，门外站了两个人，手上拿了些包裹，他以为是送快递的，不疑有他便开了门，哪知道刚开门这两个人就闯了进来，然后又有几个人从楼道处上来，看来是早就埋伏在那里，因为从猫眼根本看不到楼道的情况。他们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用拳头招呼上来。
　　还好自己反应快，躲掉大部分的拳脚，但还是挨了两下。因为平时有锻炼，再加上那些人出手也不狠，似乎有所顾忌，所以那些人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见自己脸上挂了彩就收了手。
　　横泽想了一想很快就有些明白这些人是谁叫来的。他问了那些人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也直接说出他们的老大是谁。果然是森川！照这个情况看来，森川的目的其实是想给自己脸上身上挂点彩，然后借此来威胁神谷，并不是要真正的伤害自己。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狼狈这个词你用得太过了。还有……”横泽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开你的。”
　　闻言神谷的心狠狠震动了一下，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继而又叹息一口，看他那么坚定不移的表情，拒绝的话在喉咙打了几个转后又被咽进肚里。
　　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神谷思维开始混乱起来。
　　不想多说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看神谷这样犹豫不决，若即若离的态度横泽就火大，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无从骂起，只好对着车子泄愤，油门踩得又狠又猛。
　　尽管神谷闭着眼，但他其实并没睡着，反而有些紧张和兴奋。他一直都没忘记，今天展会上有个叫安齐悠仁的参展人员。他一定要找到他，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仍隐隐希冀他就是那个用生命爱着自己的安齐悠仁。
　　虽然他们去的比较早，但还是排了20来分钟的队才进到会展大厅。由于此次来是发现人才的，所以神谷提议先看个人和团体的展厅，然后再去企业的，横泽认为很合理就赞成了他，横泽没想到神谷这么说有50%的原因是他急于寻找安齐悠仁。
　　他记得他好像在F区来着。他顺着展位一个个找过去。横泽见他看得这么仔细心里觉得很蹊跷，他觉得这个区的作品并不怎么样，不如D区和E区的水平高。是神谷品味变低了，还是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他突然记起那天他看参展人员的名单时看呆了，难道……他从公文包中再次将名单拿出来仔细看，突然，他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发现有个人的名字叫安齐悠仁！
　　原来如此！横泽的心在翻江倒海，安齐悠仁，他一直像个肉中刺般狠狠钉在自己心中，每每要刻意拔掉他忽略掉他，却又被神谷毫不留情地深深扎下。苦涩的痛楚难以言喻。
　　神谷在认真地找着安齐悠仁的影子，并没发现横泽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此时前方一大幅的海报吸引去了神谷的视线。
　　海报上画着一个穿着白衣的折翼天使，天使纤细而洁白的脚上被锁上了镣铐，他无法飞翔，背景是深沉而无望的黑暗。天使的眼如水晶般干净而纯净，他似乎正看着自己，忧伤而深情，表情栩栩如生，就像是个真的人在那么看着自己一样。此情此景深深触动了神谷的心！这个天使像极了安齐悠仁！
　　他快速走过去，看到海报的一角署着作者的名字。
　　“安齐悠仁！”
　　“安齐悠仁？”
　　听到横泽的声音，神谷立即清醒过来，猛然发现刚才的自己竟像着了魔一样。横泽正要说什么，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先生，刚才是您在叫我吗？”
　　听到这个声音神谷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声音居然跟悠仁的一模一样！
　　横泽看了过去，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得漂亮斯文的男青年朝这边走了过来，带着如春风般的微笑，不可否认，这个男青年的确很治愈，连自己也不由得因为他的笑而柔软下来。
　　“悠仁！”见到他神谷已经如疯了般冲上去抓住他的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如果不是他的话，他怎么会长得跟悠仁一模一样？连声音也一样？不是他的话，怎么会画那样的画？这一定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青年被吓了一跳，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如铁钳般根本挣不开，“先生，我不认识您！请您不要这样！”
　　横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没有当场爆发出来，将他的手从安齐身上拔下，吼道：“神谷！你清醒点！”
　　听到横泽的声音神谷身体一颤，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安静了下来。
　　“神谷先生，您好些了吗？”安齐有些担心地问，他刚才听见神谷先生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么叫他，所以就跟着这么叫了。想起刚才神谷先生几乎癫狂的眼神现在还有些后怕，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请原谅我的冒失。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友。”心境平静下来后，神谷对他微微一笑，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大方，风流倜傥。
　　“没关系，听到您这么说，我很荣幸。”安齐也抱以礼貌一笑，“非常感谢两位驻足我的展位，希望我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两位到我的展位上小坐一会儿。”
　　安齐将两人带到座位上，倒上两杯咖啡。
　　“两位先生能否给我一张你们的名片？”
　　神谷想了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而横泽并不愿意将名片给他直接黑着脸说没带。
　　看到神谷的名片时，安齐又激动又兴奋，神谷先生居然是丸川书店的营业总监！他马上站起深深地对两个人敬了个礼，他那时看这两人器宇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上流人士的风范，原来果然是不简单的人物。虽然另一位没有给自己名片，但肯定也是丸川的高管！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意见的话，将会为自己的创作带来很大的进步。
　　“欢迎丸川的两位高管莅临我的展位！两位先生觉得我的作品怎么样？如果能给点意见将十分感谢！”
　　“恕我直言。”横泽两腿交叠，淡淡道，“你的画功不错，但主题陈旧。观众看第一眼的时候会被你颓废悲观的风格所吸引，但看久了过后就会腻味。你这种作品一抓一大把。”
　　被这么说安齐觉得很失落，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心血啊……但他自己也认为，他的作品似乎真是缺少了点什么。
　　听了横泽毫不留情的评价，神谷只是微微一笑。除却主观因素，他也赞成横泽的说法。
　　“那请这位先生……”
　　“我叫横泽隆史，是丸川的营业部长。”
　　“是！横泽部长！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一点建议吗？我将万分感谢！拜托了！”安齐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虽然心里不爽，但看这个人态度端正，还是决定指点他一下。刚准备说话却被神谷拉住了，神谷微笑着对安齐说：“他的意见很宝贵，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闻言横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要怎么才能得到横泽部长的意见？我什么都愿意做！”安齐双眼充满期待与坚定。
　　神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虽然皮相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悠仁温文而娴静，不会像安齐这样热情地追求自己的理想。悠仁是漫画界的天才，画一部优秀的漫画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但他却对自己的天赋不屑一顾，他的作品从来都没有出版过，即使如此，那时想与他签约的出版社还是排成了队，而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收回已遥远的思想，神谷淡淡一笑，“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
　　“请问。”
　　“跟我谈谈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安齐脸上露出些惭愧之色，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说来很惭愧！我很喜欢漫画，我想成为漫画家！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漫画能够出版，能够得到漫迷的喜欢！虽然我现在水平还不够，可我会继续努力做到最好！为了能参加这次展会，我用光了我的积蓄！就是想要找到能与我签约的出版社！今天得到上天恩赐，能迎来两位丸川来的高层贵客，我真是无比幸运！如果可以的话，请神谷总监和横泽部长考虑让我加入丸川！我会好好努力，为丸川贡献自己的优秀作品！”
　　他还真敢想，横泽冷哼一声，不过眼前这个男青年无法让人讨厌，而且神谷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所以也对他稍稍放下了些警惕心，“话说得倒好听。可丸川并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想进丸川必须得有实力和潜力。你的履历和作品带来了吗？”
　　朝理想稍稍进了一步，安齐又兴奋地朝两人鞠了一躬，“请稍等。”然后他去旁边的储物箱中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履历和作品递到横泽手上。
　　神谷对于横泽的反应倒是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他会想也不想地讽刺安齐然后拒绝掉他。不过回过头想想，在工作上横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就算他再讨厌谁，也会承认那个人的优点，不会刻意去为难他，给他穿小鞋。他对小野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不可否认，横泽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个明辨是非，很有度量的人。
　　神谷简单看了看安齐的履历和作品。
　　安齐今年21岁，还有几个月才大学毕业。要是悠仁还活着的话，他比悠仁小了将近11岁，看来他真的不是悠仁，只是与他同名同姓长相一样而已。不过这个已堪称奇迹，要知道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不管怎样，他会抓住这次上天给他的这个赎罪的机会。
　　“作品不错，你的履历我留下了。”神谷将安齐的作品还给他，拉着横泽站起，没有问横泽的意见，直接道：“下周一上午10点来丸川书店，我们谈谈签约的事。不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跨入丸川的门槛。”
　　“是！我将准时参加！”这个机会宝贵又难得，安齐兴奋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么，下周一见了。”神谷说完便转身离开，横泽睨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安齐，也跟着离开。
　　离开后横泽黑着一张脸拉着他到大步朝人少的地方走去，横泽走路的速度又快又急，神谷跟不上他的脚步，要小跑几步才能不被狼狈地拖着走。他们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横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住他吻了上去。
　　没想到横泽带自己来这里是来干这个的，他倒吃了一惊，但很快被他霸道而深沉的吻淹没。
　　“记住，你是我的！就算安齐悠仁死而复活，你照样会选择我！”
　　难道这家伙有危机感了吗？神谷笑笑，真是个笨蛋！根本就不用选啊……
　　但他还是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
　　“那得看我心情。”神谷回答得趾高气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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