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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远忧
黄天的手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几乎手掌整个盖住了我的手。掌心贴在我手背的热度，暖暖的，就好像他嘴角擎着的微笑，那一刻，我和他之间仿佛被一种脉脉温情笼罩着。
距离那次“翁婿饭桌谈话”已经一周了，可是，那天的暖意和暧昧好像同七月里夏日的骄阳一样灼热在心头。就像此刻，我坐在浅水湾的一家咖啡厅等人，无聊时前夫那张恼人的脸依然会晃上心头。
这时，一声轻咳将我拉回了现实。
一身利爽地庄玫瑰抱臂微低下头挑剔着打量我一番，笑意妍妍道：“家慧，你最近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不过，”顿了一顿，话语一转，“你这个爱发呆这个习惯可不好，人只有在缺乏激情、生活节奏缓下来的情况下，才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发呆中。唔，更多的是发生在更年期女人和老年人身上。”
我正低头喝了一口果汁，掩饰自己方才的不自在，猛不丁听到那么一句就这么呛了一口，更年期你自己才更年期呢！
我擦了擦嘴没好气道：“说不过你庄大律师的这张嘴伶牙利嘴。不过，你都迟到大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我一个人在这里瞎等，除了发呆还能干什么。”
玫瑰一边让服务员点了杯咖啡，一边对我耸耸肩道：“没办法，手头事多。”
我嗤笑：“是是是，我的大忙人。”然后正色道，“到底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非要见面和我说。”
她后背懒懒靠在沙发上，右手支着额头，很疲惫的样子，打了个呵欠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能和你前夫多多少少扯得上关系。”
我一愣，和黄天有关，那么势必和中天保险有关了。
老实说，我是真的有一周时间没有见到前夫了。美容院的有挺多事需要我去顺理一理，再者，香港开夏了，带过来的行装很多都需要收纳，茵茵倒是时不时拉我出去逛街购置一些夏装，除了闲暇时偶然会想起前夫，我多半心思都花在了事业和大小女儿身上。
茵茵性子跳脱，这段时间忙着和中学好友联系，对比那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潘朗清，我是乐得看她出去和同龄人活动玩玩。
至于所谓的“五好青年”，我在香港的交际太狭窄了，也就能和玫瑰提提了。但不知是那日前夫对玫瑰的看法影响到了我，还是顾忌着蕾蕾在庄家并未明路，自家小女儿的事，我有点不愿意麻烦她，且思及茵茵年岁尚小，多看着她，顺便拿些新鲜事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是件好事。
小女儿除了和同学们联络一下感情，空闲的时间更愿意待和我待一起，除了逛街，我们母女两还时常做做SPA，小女儿不像大女儿不懂得打扮，服装美容很容易就吸引她的注意力。
倒是蕾蕾，回想大女儿从庄家回来后对我所提的，我弯了弯嘴角，心情好了许多。
玫瑰对蕾蕾很喜欢，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比起娇娇柔柔的女孩子，玫瑰直言还是我大女儿这种清清爽爽一眼看得到底的女孩。事实证明，我的看法比前夫更贴近于玫瑰的想法。
……前夫，这事既然涉及前夫，估计真的是商业圈子的什么破糟事了。脑中回忆了《笑》剧的剧情，再联系蕾蕾和庄卓他们公司的“美洲花园”计划，我暗自皱了皱眉，不会真是这事吧？
玫瑰喝了口咖啡，放松了精神，笑得颇有深意：“老实说，黄天找上我真让我觉得挺意外的，你那前夫对我的看法可算不得好，”
我一愣，玫瑰摆了摆手，接着道：“中天的法律顾问在业界也算是数一数二了，那几个老头都是出了名的耿直，我能看不出来你那前夫欣赏哪一类人？黄天那只老狐……”
玫瑰轻咳了一声，我忍笑表示不介意，“你那前夫找上我，一开始我还觉得是看在阿卓和蕾蕾的面上，给我介绍大单子呢。不过，等我拿到case后，我就知道这次的事真的有些棘手，需要我这种爱走偏锋的律师。”
我点点头，知道玫瑰一向不喜欢别人否认自己的能力，但黄天找上玫瑰，这中间若说没有看在大女儿的面子上，至少我是不相信的。当然，这话不能和玫瑰说，但以她的精明不会想不到。正纳闷着，抬头正好对上玫瑰坐直了身体，两眼发光一副遇上对手的样子。
她凑近我耳边眯着眼吐出一句：“我竟然对上雷伯滔了！”
好吧，我大概能理解一向冷静的大律师为何那么兴奋了！玫瑰刚入行的时候是作为检察官，接手了第一个case。结果，新手上路刚想要崭露头角之际，却被狠狠破了冷水。
和她结了梁子恨不得将对方弄进监狱的正是雷伯滔，彼时雷伯滔的私生活并不检点，但为人狡猾，玫瑰大意，自然败诉了。
这一回能对上雷伯滔，玫瑰自然是卯足了劲要拉下对方。
之后，玫瑰和我提到了马来西亚大炒家巫纪正的公司和中天的土地之争，这方面托剧情的福，我知道的比她还多。
黄天打算收购西贡不少土地来兴建“美洲花园”这个高档小区。事实上，这个消息一开始只在中天内部知晓并没有传出去，但是雷伯滔通过收买潘朗清，拿到了中天的商业机密。他找到了大马来的巫纪正，瞒天过海，由巫出面先一步收购了北部的一部分村地，因而取得了一部分开发西贡“美洲花园”的权利。
我叹了叹气，剧情虽变了不少，比如没有我和蕾蕾站在了巫纪正一方和中天合作，但大体的剧情走向还是没有变，雷伯滔还是一副反派作风。
不过，玫瑰能挖到雷伯滔已经让我非常惊讶了，而她犀利地指出中天内部一定有商业间谍，则更让我期待了。
“你和黄天提过间谍这件事了？知道是什么人被收买了？”我眯着眼，若是玫瑰能指出潘朗清这个祸害，那就最好不过了。
玫瑰苦笑，说她的人脉能推测到是雷伯滔在搞鬼已经很不容易了，在间谍这件事上，对方异常小心。
我垂眸，有些失望，但随即又睁开了眼：“按理说，能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该不多，既然是被收买了，总有迹可查，比如不明财产之类的。”话罢，我皱了皱眉，原剧中雷伯滔好像是透露了几支有潜力的股票，潘朗清借此大赚了一笔。身为投资部的一份子，潘朗清即便忽然暴富，估计让人家也多半会觉得这个年轻人眼光独到。
玫瑰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方面确实不好查。我只得提议让她可以找黄天的衷心手下谢武合作，毕竟暗面上的许多事，前夫似乎都会找谢武去解决，比如之前调查马成一事。
“看不出你还有刑事侦查的头脑，”玫瑰笑了笑，遂认真道：“其实，找你来主要是想给你透露个消息，雷伯滔既然拿倒了西贡的土地，势必会坐地起价，我估计中天我弟弟和蕾蕾他们公司的合作计划估计会被搁浅。”
我一愣，玫瑰苦笑了笑敲了敲桌子，“最近，我一直在查雷伯滔那个家伙的资金来源，让人纳闷的是以对方的信用度，银行方面竟然也愿意贷款给他，偏偏那些文件，我看了好几天都没什么问题。”
我喝了口饮料，倒是忘了这一茬了。雷伯滔的资金来源确实有问题，他在银行的贷款期限已到，银行内部开始查账，做了假账的银行经理本想敲诈雷伯滔一笔钱潜逃。结果，雷伯滔伪造好文件安然无事，那个银行经理却被他做了。
我压下心底的凉意，果然比起马成，雷伯滔为了掩盖罪行杀人放火没什么做不出来的，此人无疑更加危险。
没等我想说什么，玫瑰就说她中午约了银行的高层吃饭。我眨了眨眼，玫瑰回以抚媚一笑，潇洒离去。
所谓的剧情早就被改变了，马成不就是一个例子。
虽说以前夫的能力，肯定能够从容而退，但中天是个大集团，并非黄天一个人所有，中天还有董事会的存在。原剧中“美洲花园”这项计划的确是被搁浅了，事后前夫卖掉“中天”10%股份，买下雷伯滔手中的地。也正是由于股份的减少，导致了《笑》剧后期剧情，比如：丁进等入住董事局，权利的分割导致的商战。
——对前夫来说，他愿意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抛售中天股份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大女儿蕾蕾失望。
——对于蕾蕾来说，“美洲花园”有着特殊的意义，不仅仅是对她专业上的认可，从感情上来说还是她的父亲和她男朋友都予以重视的项目。
我轻笑了笑，本想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压压马路，理清一下思路，可忽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置身事外。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我的心有些沉重。
自己的大小女儿、未来女婿、好友……哦，还有……他，黄天都在那个怪圈里。
前夫啊前夫，我轻叩了叩眉心，唯一让自己觉得能解开这个局且信任不已的竟是前夫。刚放下手，忽地发现眼前阴影一档，我抬起头。
是黄天。
逆向的车灯下，我和他打了个照面，黄天微微一笑。
微笑尚未匆促展开，他忽地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惊呼：“小心！”这么一拉我就这么被他拉在了怀中，两个人踉跄着往后避了两步，车疾速驶过，掀起了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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