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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局
碎岛玄珂之上,戢武王飘然而至,船上本该乘满了人,此刻却如冥船般死寂。她去往其他船只,皆不见人,碎岛千帆空无一人,寂静无声,仿佛来自死去的国度。
“吾挚爱的妻,你是找吾吗?”轻佻的声音从玄珂王殿上传出。
戢武王化光而至,看到几万具无头残骸层层叠叠堆成尸山,血盖过膝盖,令人作呕。
尸山顶峰摆着碎岛荆棘王座,王座之上一人,右手撑着头斜躺在王座,左手把玩戴水晶王冠尚未瞑目的头颅----涅盘王,当生。
戢武王惊骇片刻,闭上双眼哀悼逝去之人。
“吾,凝渊,代表杀戮碎岛!”魔王子摘下水晶王冠,将当生的头颅扔给戢武王。
当生眼中依然是惊恐和绝望,戢武王为她阖上双眼,放在尸山脚下。
魔王子:“生前她还叫着你的名字,希望你能来救她们。可悲的救赎,可怜的吾妻,你为什来的如此之晚?吾热爱和平啊。。。”
赤睛:“始乱终弃者必被虐。”
戢武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她趟过过膝血河,走到尸山边上,轻触每个人的身体。。。确认碎岛再无生还者。带着面具的脸,既无悲戚,亦无眼泪。
“为什么不留一个,留一个也好。留一个至少能让吾感觉碎岛还在。”她轻轻的说着,面具之下曾经恢复温度的双眸,越发冰冷虚无,妖异的蓝色仿佛世间最深的湖泊。
“想复仇吗?吾把罪犯交给你。”
一位棕发少女从血海中央站起来,橘红皮草上沾满鲜血,昔日魅惑天下的红狐九尾此刻目色空茫,颤抖不已。
“对不起,戢武王。”
“女人,你也是被害者。”戢武王冰眸凝视红狐九尾上挑的双目,流露几分悲悯。
“谢谢,吾毕竟是执行杀戮之人,至少可以。。。死的有点尊严。”说完,红狐九尾嚼舌自尽。美艳的少女飘在血海之上,宁静双目倒映遍地尸骸,泪划过面颊流入血海。
“不要哭,快结束了。”戢武拭去红狐的眼泪,就像对雕像那样温柔。
沉默良久后,她仰天长啸,仿佛雪地狼王最后哀鸣,银色长发在暴雪中纷飞:“下雪吧,下大雪吧。。。盖住这一切,唤醒这场噩梦!”
流干眼泪,咬破舌头,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只有雪,漫天的雪如约而至,汇入血海,埋葬死者,冰冻万物。
尸山之上,魔王子起身,抖了抖角上雪花,伸手接住翩翩落下的玉絮,颇为陶醉:“淇奥,你真是又冰冷又温暖,又疯狂又温柔。”
“魔王子!吾杀你,不为仇恨,只为世间再无一人受此磨难。”面具之下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那双冰眸再次注视魔王子,这荒凉世间又只剩下他和她。
“吾从来就不恨你,不管你背叛吾多少次。。。可惜只有在失去一切的时候,你才会这样注视吾。只有此时,你眼中的冰焰才会为吾燃烧。那吾怎能不毁掉你身边的一切。”
“太初之杀,戢武。混沌之战,弭兵。”
魔王子拔出句芒,十字交叉在面前,歪头向戢武王微笑:“你渴望爱,吾就拥抱你;你渴望恨,吾就毁掉碎岛;你渴望战斗,吾就拔出句芒;你渴望毁灭,吾就与你同往阿鼻地狱。。。这就是吾的爱,吾挚爱的妻。”
“一起下地狱,好主意,吾从不惧怕地狱,这样人世跟地狱有什么分别。”
雪满苍穹,劫火焚天,一白一红的身影立于玄珂最高桅杆的两端,巨大风帆在他们脚下暴涨。
或天戟与句芒双剑,上古时代就对抗的两大神兵在末世冰火中碰撞,哀鸣,嘶吼,它们等了几生几世,才等到注定相会的主人。
交锋之中,连战两场的戢武王已落下风,之前无伤的剑气在体内发作,让身上那片血痕越来越大。
“淇奥,我一直希望。。。一场大雪把我覆盖。”魔王子望着白衣上的伤口叹息:“可惜这场雪还不够大!”
“吾所的求,只是死亡而已。。。”尽管伤势愈重,然她依然迎向句芒:“吾的死亡,还有你的死亡。”不避不退,以自己的伤口换对方的破绽,一心求死,同归于尽。
而句芒却刚好从她身边避过,魔手凌空扼住她的喉咙。“不要让吾失望,淇奥。”两人从空中落到玄珂甲板上。
红蓝两色瞳孔倒映戢武王宛若冰封的面容,蓝色冰恋中还铭刻着淇奥所有,像个笑话:“不要那么无情,昨晚,你还整夜抱着吾,说着情话,像是注视珍宝一样看着吾。”
魔王子轻轻梳理她略有凌乱的长发,将碎岛的水晶王冠带在她头上,轻轻在她耳边呢喃:“这王冠还是在你头上最合适。”
“你用面具掩住面容,那吾闭上眼睛。”他闭上双眼,摘下戢武王面具,轻轻的吻她,将当生的内丹喂进她的口中:“恢复体力,和吾继续玩下去。。。”
伴随内丹起作用,两人的舌头交缠一起。一股冷气骤然入侵,魔王子一边享受亲吻,一边运功抵抗。享受良久他才松开戢武王,为她戴回面具,然后睁开红色邪魔之眼与蓝色爱人之眼:“美人计虽然有用,连用两次就犯规了。”
随后他运功逼出戢武王体内终末之剑的剑气:“符应已经死,算是你亲手杀的,碎岛不是你亲手毁的,但是因你而毁。好吧,姑且算是你毁的,吾一向很宽容。现在只剩下四魌界了。。。不要让吾失望,吾的爱人。”
“那只是玩笑而已。”那妖蓝色眼睛里是怜悯。“真是可怜。。。”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末世之中,这些话语都实现了,所以诗经里传为极致的爱情誓言才是真正玩笑。而昨晚你对吾爱的承诺,确会实现。。。吾总算可以信着一样东西,即使是谎言。”
“吾或许会仁慈的,赐你死在大雪之中。”戢武王扶正面具,妖异冰眸越发寒冷,随着功力恢复,雪越来越大。
“吾等着这场旷古难遇的大雪,已经等了一生一世。”魔王子仰面享受大雪撒在脸上的感觉,就像小时候那场雪一样。
“魔王子!”伴随怨念的声音,一只金色凤凰横空出现隔开两人,另有刘海飘飘剑客乘剑而至:“辞心,快走。。。离开四魌,离开灭世之命数。”
趁此机会,戢武王飞身从玄珂之上跃下,与御剑之人擦肩而过,交换眼神,一方冷漠,一方无奈。
剑之初犹豫的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戢武王:“来世吧。”其声音决然,无半点温情。
曾经相遇的两人,就此错身,再无缘分。
在剑之初低头叹息之时,戢武王远去的背影传来诗句低吟:“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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