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为兽

作者:柳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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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当天晚上回去后,就有小土匪来给我带话,说大当家的让我明天直接去找江平,不用再去找他了。
      我不禁从心底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很准时地跑去敲二当家的门。
      “进。”江平一贯平板的声音自门后响起。
      还没等我推门,便有人自屋内猛地把门拉开,世界霎时间被一个毛蓬蓬的大脑袋填满。
      “十七妹子,你来啦!”燕老三大嗓门地狮吼道,满脸堆笑。
      已经习惯了的我默默抽动了下鼻子,向三当家伸出手。
      “就知道瞒不过十七妹子。”燕老三美滋滋地看了我一会儿,自怀中摸出一个脏兮兮的油布包,然后献宝一样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一只油光光的烧山鸡。“哎,这估计是今年吃的最后一只山鸡了。”
      我正在掰鸡腿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
      燕老三虎目含泪:“不知道为啥,老大今天早上突然说最近山鸡猎捕过量,要全寨禁食山鸡一年!”
      “大当家的?怎么管起这种闲事了?”皱眉。
      “谁说不是!”赞同地点头。
      这小肚鸡肠的男人,居然开始在吃食上找我晦气!

      “咳——”被冷落到一旁的江平重重咳了一声。
      我这才想起此番来的正事。
      江平横了燕老三一眼,示意他出去。
      燕老三本来看着我,笑得像只大乖猫,但见房屋主人要哄自己走,立刻瞪了回去,乖猫变恶虎。
      江平无奈,只好对我说:“大当家让我教你识字,明天开始。”
      “什么!凭啥要你教!凭啥不让我教!”燕老三听了这话立刻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
      江平静默了片刻,慢慢把一叠绢纸从老三的大爪子下面拯救出来,只轻飘飘说了三个字:
      “你,识字?”
      垂头丧气的大胡子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扶墙出去,我看了眼依旧面无表情整理山寨账本的二当家,不由心生敬畏。将啃干净的鸡腿骨扔掉,擦擦嘴,将剩余的山鸡仔细包好,对着那渐渐远去的落魄背影喊道:“三当家回去备壶好酒!晚上我带着山鸡过去找你!”
      江平抬头看看我,“还不走?”
      “是大当家的要我识字吗?”我问出心中疑问。
      “是。”
      “为什么?”
      “有任务要你下山,需识字。”
      “什么任务?”
      江平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却只道:“到时便知。”

      于是,我的单调土匪生活变成:
      吃饭,睡觉,打土匪,上晚课。
      当然,偶尔趁着夜深人静也会偷偷去捉山鸡。
      教官说过,禁忌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所以这天晚上,当我去后山偷……不,是猎捕山鸡时,依旧没有任何负罪感。
      但是一出来我就后悔了,因为今天云很厚,天上连星星月亮都没有,路都看不到,更何况是山鸡?

      摸着崖壁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突然觉得手上触到的一块石头向下一陷,紧接着,脚下结实的土石突然松动,现出一个大洞,因为没有任何防备,我整个人便直接掉了下去!
      在不断的坠落中,渐渐辨出是在山体内,四周有大树埋在土里的根须和一些陈腐的藤蔓。我一路抓着这些附着物做缓冲,所以最后摔到地面上那一下也并无大碍。
      四周漆黑一片,但从空气的新鲜程度看,这里应该不是密闭的空间。我摸索着站起身,每动一下带起的石子摩擦碰撞都会产生遥远的回音,在空旷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空间里显得格外瘆人。待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我抽出靴筒里藏着的匕首,慢慢顺着眼前的通道往前走。
      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感觉上应该已经到了山谷谷底。这里究竟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还是有人刻意修建?我心中正疑惑,却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浑身竟然僵直得无法动弹。
      那声音……那声音是……
      是笛声。

      握住匕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为什么会这样呢?
      还以为……以为已经忘记了……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是么?
      那天晚上钻心剜骨的痛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但听到这熟悉的旋律,脑中还是忍不住浮现那白色的身影,温柔的笑容。
      河边的吊床,温暖的草屋,天楠花香甜的味道……像潮水般一点点将我吞没。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当初中毒病危得他悉心照顾,才捡回一条命,后来又被他一个光球扔过来砸个半死,恩怨相抵,互不相欠,本不应该再有什么瓜葛。
      教官说过,与人的关系只有你欠他,或他欠你,如果互不相欠便是陌路。
      那么为什么听到这笛声还会心里不痛快?

      不由自主,循着那笛声找过去……
      本来如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的山洞里,却因为有这声音的牵引,而慢慢显出前面微弱的亮光。而随着我逐渐接近光源,看清周围的环境,心中却越来越震惊。
      这哪里是什么山洞!这分明就是一座修葺年久的地宫!
      两侧的青石虽已被潮湿的空气腐蚀得破败,但仍可以辨出质地上乘,每过一道大门,两边都有雕塑的士兵把守。地道边放着无数上锁的巨大铁箱,从上面厚厚的灰尘和结满的蛛网来看,应该很久未有人动过。
      这是什么地方!土匪们的藏金库吗?
      我加快脚步,笛声越来越清晰,待跨过另一道大门,里面的装潢比外面要精致许多,侍卫塑像的佩剑上镶嵌的竟都是货真价实的宝石。走进一个大厅,墙壁上雕刻着盘龙,并没有什么别的摆设,只是有两个巨大的水晶球凌空悬浮,发出温和的光芒。
      再往里面走,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只见整整一面墙,竟被数不清的灵位完全占满!
      好多……死了好多人……但为何牌位上都没有名字?

      笛声戛然而止。
      吹笛的人慢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怎么是你!”望着衣袍凌乱神情散漫,提着一个酒坛的裸男,我愣住。
      裸男懒懒地靠着柱子,仰头灌下一口酒,擦了擦润泽的嘴唇,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原来是十七。”
      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他吹的曲子和男人一模一样,目光却突然落在裸男手中的笛子上,背后骤然升起一股凉意。
      “这笛子哪里来的?”
      为什么他手中会有男人的木笛!
      裸男歪着头端详了笛子一阵,不以为然:“怎么,你见过这笛子?”
      “……没,只是觉得这笛子很特别。”我耸耸肩,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收进腰间。走到角落从众多酒坛子中挑了一个有酒的,抱着回到男人身边,“大当家的不介意有个人陪你喝酒吧?”
      裸男摊了下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便不再理我,继续喝酒。
      今天的土匪头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身上那种强势的侵略性气息淡薄了很多。

      想要从一个阴险狡猾又城府极深的男人口中问出点东西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这个男人已经喝得两腿瘫软眼神涣散就另当别论了吧。
      “这是什么地方?”拍开酒坛封泥,随口问道。
      “灵堂。”
      “弟兄们的?”瞟了眼外面那密密麻麻的空牌位。
      “不,是我的先祖。”
      “哦?那牌位上怎么都没有名字?”待裸男手中的酒坛空了,我很自觉地递上一个新的。
      裸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说话,那神情明显是“这个不是你该问的”,于是我立刻转移话题。
      “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倒是不曾听弟兄们说当家的还会吹笛子。”又去搬了一坛酒。
      “你喜欢?”裸男突然侧头看我。
      正寻思着如何将话题再次引到木笛上,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问打断了思绪。
      “啊?”有些茫然。
      “没事。”莫名其妙的神情懊恼。
      “曲子是否好听和笛子的音色有很大关系,能让我看看吗?”我指了指那木笛。
      “十七为何总是对这木笛子感兴趣?”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惯有的富有穿透力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在我脸上。
      “有吗?”在这样的注视下难免有些心虚,我默默向后缩了缩,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只是觉得这笛子有点眼熟……”
      “眼熟?”裸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木笛,“这便不大可能了,此笛乃世代家传,从我出生起便没离过我的身,你又在何处见过?”
      拿酒坛子的手微微一顿。

      记得当时在山谷里,我叼着男人的木笛去后院挖土豆被他逮到时,他这样说:
      “小白……这可是我的家传信物啊,从来都没离过我的身,你什么时候把它摸走的?”

      我呆呆地看着裸男,前阵子无意间听到的山匪抱怨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大脑中回放:
      “大当家的在外云游了一百多年,怎么也不给兄弟们讲讲遇到的奇闻异事呢,真是扫兴!”
      “莫军爷也常常下山办事,想听新鲜事找他不就得了!”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一提起云游大当家的脸色就不太好呢!”
      “是啊,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这事也是我听人说的,你们可别往外瞎传啊!”
      “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快说!”
      “好像……大当家他……完全不记得过去一百年的事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呢!你说,咱大当家那样一个人,有那么长时间的一段记忆空白,心里能舒坦么!”

      当初听到这段对话时完全没往心里去,但此时此刻,脑中仿佛有一组断裂的珠子缓缓连成线……

      “十七!”
      正想得出神,脑门突然被狠狠弹了一下,不禁吃痛地捂住头瞪向对面的罪魁祸首。
      “每次跟你说话都发呆,莫非又在想你师父?”裸男的眼神冷冰冰的,语气也冷冰冰的。
      什么师父?犹自懊恼地揉着额头,觉得这土匪头子最近说话愈加具有跳跃性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教官。
      “哦,没有,只是在想你说那木笛……传家宝……嗯。”
      见我与不成句地敷衍,裸男的脸色更加难看,开始一声不响地闷头喝酒。

      浓浓的酒香,男子灼热而微醉的呼吸,还有地宫内流淌的暗光,影影幢幢中,格外魅惑。
      眼见一坛子酒又被裸男喝光,我立刻再递上一坛新的。
      这一次,手却被他一把拉住。
      裸男慢慢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带着醉意的一眼令人心神激荡。我的手竟然微微颤了一下,顿时觉得一阵窒息。
      “十七,这里的酒即使全被我喝光,也不会让我的神智混沌一分一毫。”
      “大……大当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完了,他身上那种让我觉得紧张害怕的可怕气场又开始了……
      裸男轻笑一声,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拉到他跟前,“从始至终你都在不停地给我灌酒,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有……有么……”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那双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充满着蛊惑,“直接问好了,何必转弯抹角?”
      “没……没有……”
      好可怕,这种让我畏惧到骨子里的眼神……为什么,以前做杀手时不论遇到如何狠辣冷酷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的……为什么……
      他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一在脑中浮现,仿佛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尘封在最边远的记忆。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流泻出来,却抓不到,也摸不着。
      是谁,你是谁?

      “你是谁?”似乎已经被逼迫到极致,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三个字。
      裸男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在卧龙山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现在还来问我这个问题?”
      “不对,除了卧龙山的大当家……”
      片刻的静默,他深邃的眼若有若无地掠过远处那无数个灵牌。
      “近,我叫上川近。”

      我微微一怔,睁大双眼,那梦魇般的幻象出现在眼前,几乎与这一刻完全重叠:
      凉薄月夜,古树单影,有一道孤寂的身影,墨发如云,衣袍飘逸,只一个背影,便看得出无以比拟的王者之风。
      “你是谁?”
      那人回首微笑,眼角眉梢尽是睥睨众生的轻狂得意。那一瞬间,红尘颠倒,天地失了颜色。
      “近,我叫上川近。”
      风动云止,卷得满树银花飞舞,落英缤纷。二人默默对视,成了月色下永生的印记……

      为什么最近总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象纠缠!这都是什么!我痛苦地闭上眼,脚下一软,向地上瘫去,却被他抬手扶住。
      男子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我的腰。
      “十七……”他突然轻声唤道,语气中却有着罕见的迟疑和不确定。
      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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