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石传奇

　　白色的水花在气轮船后面翻滚，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可能是一晚没睡好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缘故，随风浪颠簸的网维先生只觉得胸闷气短，脸色苍白得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吸血鬼。他顾不上张刑在同自己说话，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哼哈着敷衍。
　　张刑深深叹了口气，“我昨天和厅里打了电话，把你的计划说了一下，他们同意了。但是你确保绝对没有危险，是不是？”
　　网维点点头，省着力气回答说：“你知道十五星从来不杀人。”
　　“狗急了会跳墙的。”
　　“我又不是要逼他，只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好吧，不过我要派三倍警力负责监视，万一不对劲，我宁可取消你的计划。”
　　“嘿，老张就是那么可爱。”网维的脑袋一颠一颠的，“不行，我觉得我快要吐了，我晕船。”
　　话刚说完，九藜岛到了。
　　脱离磨难的网维匆匆忙忙第一个跳下甲板，一屁股坐在半枯半容的草地上。他深深地呼吸起岛上的新鲜空气，不管别人看他时所露出的嘲笑嘴脸。
　　“笑吧，笑吧。”他心里面嘀咕说，“难道就不许我晕船来着。”
　　休息了一阵，才悠哉游哉地往九藜山庄进发。巨塔般的典超队长出现在门楼外，红光满面的脸色使他看上去更像是广目天王。他一路小跑过来，把昨晚的情况一一汇报。
　　“好极了。”网维说，“那些小崽子都很乖，是不是？”
　　“没错。”
　　“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典超点点头，“至少在我监视的范围内一切正常。”
　　网维打了个响指，“看来十五星还真沉得住气。我原以为他们会找机会抢走女娲石呢。”
　　张刑平静地回答说，“看来他们留有后招，也许要等你把九藜山庄里的凶手给揪出来之后才会采取行动呢。”
　　“我也有这个感觉，这次的计划，破绽太多了。等一下，张刑啊，作为一个警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作为呢，还有啊，你应该说犯罪嫌疑人才是吧。”
　　“少跟我这时候来这些假招子。”张刑抬起腿，认准网维的屁股，一脚踢上去，“你快把那个九藜小妖给我揪出来。”
　　“嗯。”网维笑了起来，拍着屁股说：“你说话的口气和那个许露露倒很像。”
　　说许露露，许露露就出现了。在她后面还跟着唐娜宇、王君、罗修、白丹、黄小邪、蔡不羁、张瑞覃等一干人。
　　“呦，都来欢迎我啊。好大的面子。”
　　“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我知道九藜仙人是谁了。”他兴致勃勃地看几个一脸严肃的年轻人，做起鬼脸说，“嘿嘿……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九藜仙人，不要再抵抗了，你已经完蛋了。”
　　许露露不太相信他所说的。“你在唬人吧？”
　　“唬人？”网维不高兴起来，眯着那对不大的眼睛，“我从不唬人，我知道你们的一切。比如你吧，许露露，虽然你不肯告诉我真名，但是我还是查到了。你叫凯蒂?许，对吧。美籍华人，家里三代在纽约打拼。你十年前开始在那家以眼睛为标志的公司做事。今年春节过后，受嘱托来国内做胸罩生意。对了，你还十分喜欢猫咪，养了一只叫露露的白色波斯猫，母的。”
　　许露露的眼睛瞪得真好似一只波斯猫，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它们的颜色。
　　“他说的是真的吗？”唐娜宇好奇地问。
　　“你不相信吗？哎呀呀。”富于表演的网维又摆出夸张的表情，“唐娜宇，真名李娜，北大历史系毕业生，五年前和姜汉文教授的得意弟子刘子明结婚，接着一起赴美，拿到绿卡后在纽约一家画廊做事。你对古人类学兴趣浓厚，一直梦想去找北京人化石。你的毕业论文也是这个课题。”
　　唐娜宇愣在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那个男人继续口若悬河。
　　“白丹，林薇才是你的身份证上的名字。籍贯湖南长沙，没有大学学历。三年前去上海打工，因为漂亮，被公明公司聘用为公关。很快得到提升。再接着就成为赵公明的私人秘书。王君，姜汉文教授的宝贝孙女。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她真名了。北京外国语学院日语专业毕业，在校期间参选过学生会主席，可惜以一票之差败给一个男的。毕业以后你在北京的两家日资工作过。在来九藜岛之前，为了你爷爷的事，辞职在家有三个月之久。罗修，我的笨蛋表弟，自以为是的自由职业者，说好听点是SOHO，难听一点就是待业青年。一天到晚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惜赚的稿费连一只猫都养不活。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网上知名度倒颇高，□□上和他联系的大多是女孩子，也算是互联网上的江南风流才子了。他以前也住在桃花坞哦，只是不知道敢不敢自称第一。”
　　罗修又羞又愧地冲着网维使劲白眼。
　　“黄药师，我的一个小朋友，真名是黄小邪。他老子才是黄老邪，给儿子起了一个这么占人便宜的名字。蔡不羁，锦江饭店大厨，说不知名的饭店可真是太装腔作势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叫蔡炯。据说真人长得很奶油，是个小白脸。待会儿案件结束后，我想要看看他的真面目。还有一位，张瑞覃先生。真名当然不叫张瑞覃，你叫张克，是货真价实的博士。曾经多次帮助赵公明参加过文物竞拍，也难怪他会送你劳力士金表。至于两个被害人，一个叫杨汉，是拍卖师，我承认的确叫韩洋的话比杨汉好听。至于那位公明公司的老板，其实叫做朱阿发，真是土得掉渣。好了，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把你们每一位的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怎么样，九藜仙人还不缴枪吗？”
　　“这不公平。”许露露叫道：“你凭什么包庇罗修？”
　　“我包庇罗修？”网维搞不懂她话的意思。
　　“没错。”许露露亢奋道，“你一股脑儿把我们的真名实姓都抖出来，就是没说你这个表弟叫什么。你还不是包庇？”
　　“罗修啊。”网维转过头语重心长说，“他们要知道你的名字，你自己对他们说吧。”
　　罗修被网维这种带嘲讽的语气伤了自尊心，不满地嘟嘴道：“他们问的是你，不是我。”
　　“那我可要说了。你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罗修满肚子疑问地回答他，结果网维一开口，他却真的气扁了。他冲着网维吹胡子瞪眼，心想你有话不会好好说，非要谐着音讲。不出所料，周围的人一听全都乐了，连王君也跟着大笑，还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是不是真的叫这名。
　　罗修窘红起脸，不干脆地点点头，“我真想改了这名字。”
　　“有什么难为情的，要知道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哦，那可是……”网维突然停下调侃，严肃的说，“我们回到正题。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要闲侃等会儿再说。”
　　“就你一直在胡说八道。”罗修大声埋怨，其他人听到了也暗自偷笑。
　　他们又一次来到大厅，几个当事人纷纷坐下，连巨大的典超警官也搬了一把靠背椅，坐到了屏风边上。网维一个人踱着步子，在里面走来走去，并不说话。
　　气氛有些沉默，罗修怀疑网维是不是在思考从何说起。可实际上，网维只是在望着窗外的一棵柳树。
　　“你要说什么，不是讲今天要来搜查的吗？”张瑞覃问。
　　“没错。”网维转过身子，“是要先找出那间密室。不过在此之前我认为还是先把之前四天里在这个岛上发生的事情整理一遍比较好。有条理的分析可以把事情简单化。张局长，你何不像典超警官一样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张刑明白他要搞老把戏，眯起眼笑着，坐到了长长的会议桌的上首。网维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展来开，原来是一张放大了四倍的九藜山庄地形图。上面的空白处还有网维记录的一些数据。
　　“在过去的四天里，发生在九藜山庄的各个案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一个整体连贯的重大阴谋。我想对于这一点，你们没有人会有异议吧。”
　　“当然。”许露露拉着她的辫子，“就算我们再蠢，也知道九藜仙人就是策划这几个案件的幕后主使。”
　　“很好。”网维环顾四周，提高他的声音，“九藜仙人，九藜仙人是谁呢？赤松子，壶中仙？很不幸，虽然这个阴谋和轩辕剑的游戏情节有着某些莫名的关系。也许设计阴谋的人本身也是个狂热游戏迷。但是在这里，我可找不到一个紫面的老头来做凶手。这里的凶手不是游戏中的神仙，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当然在揭开此人的假面具之前，我们不妨就称之为九藜仙人好了。在四天前，你们一共有十个人被九藜仙人找到九藜岛上来。其中的一些人自认为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另一些人则是什么也不知道，认为只是出于偶然的巧合或者是为了凑人数才被邀请来。你们这些自认为知道来此目的人晓得，这个岛上将要举行一次有关女娲石的拍卖。我必须解释一下，你们所说女娲石并不是游戏中那块能使人起死回生的神奇石头，而是传说中失踪的北京人化石。用女娲石来命名北京人化石，在某种意义上倒也有共同之处。好了，接下去我们不妨就直接称它为北京人化石，毕竟在这个案子里有太多的女娲石。除了化石，还有房间的名字，放在房间里的装饰物……如果都叫一个名字，是很容易产生困扰的。接下去，我如果提到叫女娲石的屋子，我会叫它女娲石屋。”
　　罗修笑了。
　　“而提到屋子里的装饰物，比如挂在剑屋的剑我就直接叫它轩辕剑。依此类推，大家都能够明白吗？”
　　他们都表示知道网维的意思。
　　“好吧，一号下午你们有八个人坐船来到九藜岛，然后在岛上遇到了之前已经来的另外两位——蔡不羁和王君。他们是受九藜仙人的委托来负责这几天你们的生活的。其中的王君小姐事实上还是北京人化石发现者姜汉文教授的孙女。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我们知道，姜教授在几个月前出国寻找化石，之后就失踪了。而九藜仙人则说自己得到了姜教授寻找的化石，并且还声称有确切的资料可以证明。不管怎么说，反正九藜仙人确实以姜汉文和化石的名义把所有人都聚齐了。接下去，在第一天的晚上，你们在这个大厅里举行了一个电视会议。其实就是王君受托播放一段九藜仙人之前录好的录像。他规定了参加竞拍的规则，要求你们在四号中午十二点进行网上竞拍。录像播完后，你们又在这里进行了第一次的夜宴。在这个本来很愉快的聚会上，揭开了这系列案子的第一幕。白丹小姐喝到了一杯被下了砒霜的毒酒。虽然当时她并没有立刻发作，直到宴会结束，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发觉不对劲。她打开门，这个时候碰到了从伏曦琴屋回来的罗修。他是在这之前被九藜仙人的一通电话给引到伏曦琴屋去的。九藜仙人在王君回到屋里洗澡的时候，偷偷潜入，换走了她的衣物。而当罗修被调离自己的轩辕剑屋时，他屋子里的轩辕剑又被偷走了。现在让我们回到白丹中毒这件事上来。罗修发现白丹中毒后，很快找来了张瑞覃，并且又和王君一起从储藏室里找来了一个医疗箱。令人吃惊的是，医疗箱里恰好就有治疗砒霜中毒的特效药。白丹小姐因此幸运得救，或者说九藜仙人本来就不想要她死。当晚罗修还和王君一起检查了晚宴后留下的餐具，结果仅仅发现了一个有毒酒的酒杯。令人惊讶的是这杯酒一开始是给许露露准备的。罗修尝试了一点还剩的酒，自己也被毒得够戗。虽说神农尝百草这种事本不应该由他做，不过他确实很勇敢。当然，也许他仅仅是想在王君面前表现自己而已。”
　　罗修大声地咳嗽起来，欲盖弥彰地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五月二号，你们早上很早就吃了早餐，之后罗修跟你们说了头一天晚上的事。经过讨论，你们一致决定去搜山。除了韩洋和仍然十分虚弱的白丹以外，你们这些人在九点左右一起出发。但是中途，发现唐娜宇和黄药师掉队了。许露露下去找他们，半道上遇到了去方便的黄药师和崴脚的唐娜宇。黄药师授命把唐女士背上山顶，我很奇怪为什么当时不干脆把唐娜宇背回九藜山庄呢。你们一起在山顶进行野餐，然后又分成三组搜山。其中年长的赵公明和崴脚的唐娜宇被留在山顶上。在搜山的过程中，除了王君和罗修以外，黄药师和许露露，蔡不羁和张瑞覃也很快就分开了。当你们这些人再次回到山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以后。张瑞覃最后一个回到山顶，他说他去山庄喝水时发现韩洋失踪了，白丹小姐也被人弄晕了。你们一群人慌慌张张回到山庄里，在白丹醒来之前，一筹莫展。据白丹所讲，韩洋被九藜仙人谋杀了。接下去你们分析了整个情况，认为有必要先去确定韩洋是否真的已经死了。三号你们又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整个山庄，但是一无所获。你们唯一的成果是，那天下午，罗修根据白丹目击到韩洋遇刺时，太阳正好处在垂直于她窗台的位置这条线索。通过一番努力，罗修自己调查得出了韩洋的死亡时间是在二号下午一点四十到两点之间。据此罗修对你们进行了一次不在场证明的调查，结果发现除了赵公明和唐娜宇以外谁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虽然罗修认为他和王君也不可能犯案，但是因为在所确定的案发时间内，他们正好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分开，所以他们也被列为嫌疑对象。这件事令罗修很苦恼气愤。再接下去就是昨天中午的第二件谋杀。和九藜仙人约定的一样，在早早的吃过午饭后，你们彼此回到房间，上局域网，纷纷进入一个已经建立的视频聊天室。十二点整，聊天室里跳出一个视频框，你们看到蒙面的九藜仙人拿着斧子把绑起来的赵公明砍掉了脑袋。当时你们都被吓傻了，等反应过来后，才冲出屋子，跑到盘古斧屋，接过王君的备份钥匙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里面没有凶手和尸体。你们很快想到也许谋杀发生在和盘古斧屋的结构和布置完全一样的昆仑镜屋，但进去后却找到了前一天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的韩洋尸体。你们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一场骗局，一个阴谋，于是通过网络委托我报警。”
　　网维停下来，走到净水器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我说的这些有没有错误的地方？”
　　“你很了不起，通过转述知道的内容都一点没搞错。”许露露也站起来倒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给其他人倒。王君过来给她帮忙。
　　“谢谢夸奖。”网维接过王君重新倒满水的杯子，再喝一口。“我昨天提到，要破解整个案子，首先我们必须确定一件事。”
　　“你是说要找密室。”张瑞覃老调重弹。
　　“嗯，我认为要确定一下密室是不是和斧屋的结构布置一样是非常重要的。尽管通过推理我确信不会是那样。”
　　“那么就是说你也已经推理出密室在哪罗？”
　　“心灵胜于物质，动一下你们的脑筋。”网维引用名言，抬起食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说，“昨天你们是在镜屋发现的韩洋尸体。那么告诉我他的尸体是干的湿的？”
　　“是湿的。这能说明什么？”张瑞覃跟不上网维的思路。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从门口到电脑台前地面上的状况？”
　　“什么状况？”
　　“地面是干的还是湿的？”
　　“干的。”黄药师说。
　　“你确定？”网维追问。
　　“当然，我当时还故意检查了一下，看看有没有脚印什么的。因为雨是吃午饭时停的。”
　　“那你找到脚印没有？”
　　“没找到。事实上我发现，地面是被人故意擦干净的。”
　　“这就是了。”网维笑起来，“看来跟我想得一样。”
　　“什么样，什么样？”白丹小姐嘟着嘴，热烈地追问黄药师。
　　“我想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许露露也说话了。“韩洋湿漉漉的尸体被发现在昆仑镜屋，如果从外面被带进来，地上肯定会留下大量痕迹。虽然九藜仙人清理了地面，但考虑到他接下来又必须布置盘古斧的谋杀，在时间上会来不及。从吃完饭到赵公明被谋杀不过仅仅十分钟左右。所以网维的意思是那间密室应该就在昆仑镜屋里面。”
　　“这样啊。是吗？网维。”
　　“许露露推断的出发点是和我不同，但是结论却和我的差不多。”网维笑，“我所考虑的是韩洋的尸体为什么是湿的。你们也许会说那是九藜仙人把他搬进屋子里时，被雨淋湿的，但是我却发现那不像仅仅是淋湿的。因为如果之前一直放在野外，你们应该找到，而如果仅仅是在移尸时被淋湿，又不可能那么个湿法。经卢法医鉴定后告诉我说，韩洋的尸体之前被人浸在了水里，目的是为了混淆他的死亡时间。这样，接下去就好办了。如果韩洋的尸体是被浸在水里，就只有这个镜湖。为什么叫镜湖，很有启发性吧。看看地形图，会发现昆仑镜屋的一面墙正好紧挨湖边。所以韩洋十有八九被藏在昆仑镜屋里面某个连通镜湖的地方。九藜仙人只要尸体从屋子里面捞起来，就可以直接搬到电脑台前。所以即使不存在密室，也没有关系。而且我还要指出这系列案子其实是根据九藜山庄各个屋子的特点进行设计的。作案的每一个步骤都和整个山庄的布局以及每一座小屋的结构有关。”
　　小警察苏东吴跑进来，冲坐着的张刑低声耳语。说完，张刑抬头冲网维眨眨眼。网维像松了口气似的微笑起来。问在座的说：“现在，我们就去看看昆仑镜屋如何？”
　　“那警察在昆仑镜屋里发现什么了吗？”罗修问。
　　“他们没有在里面找东西，他们只是在做另外的事情。”
　　网维的回答，让罗修怀疑他们是否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十多个人走出六角型的大厅，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往里走。张刑跟在最后，观察那些人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加紧跨上两步，赶到前面，在网大侦探的耳边说了句话。网维点点头，让典超打开昆仑镜屋的房门。典超警官用他巨大的身躯把其他人挡在门外，只放网维一个人进去。
　　大侦探进屋后，立刻就趴在昆仑镜屋的地板上，撅起他的屁股，忙着搜索起那个所说的连接镜湖的神秘之地。过了十几分钟，没有找到任何机关，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门外的人看着他露出的不解表情，有几个不禁翘起了嘲笑的嘴角。
　　网维坐在韩洋之前睡过的床上。翘着二郎腿，托起腮帮子，静静地在那冥想。又过了一会儿跳起来，走到墙上挂着的昆仑镜前。他探出手抓住镜子，轻松地把它取下来。然后网维用手捏住那个挂镜子的铁钉。先是朝里按了一下，纹丝不动。又往左右转动，还是不动。最后再往外拔，依然没有动静。接连的挫败令网维很气愤了。他确信自己的推理绝对没错，但是为什么那个连接湖面的通道开关就是找不到呢。困惑地扫视房间，刹那间，灵感突然来了。他的目光落到了昆仑镜的背面，那上面竟然有一个呈五边形的小凸起。网维又急忙在其他的墙上找起来，最后在卫生间洗手台上的镜子后面找到了一个大小相当的五边形凹洞。网维把“昆仑镜”对上去。一丝不差地吻合了。兴奋的网维平伸了一下手臂，然后谨慎而又小心地握住昆仑镜的两边，像转动方向盘一样地轻轻扳动。接着只听见咔嚓一声，屋子里面房间的地板上跳出一个凹洞，把手伸进去，按了一下开关，半个房间的地板消失不见了。在那地板下面，有一个深大概有三十多公分，长宽各两米的坑，深坑的左边部分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阴井盖。网维跳下去去拉井盖，发现能很轻松地把它打开。打开的阴井下面是碧绿碧绿的镜湖水，因为没有光，显得黑洞洞，从下往上直冒寒气。阴井边上有一个可以拉起来的滑轮摇杆，当它立起来时，就变成一座用来打水的井。网维摇动滑轮，不一会儿从下面升起两根带钩子的铁索。
　　“看到了吧。”网维对着走进来的其他人说，九藜仙人前天就是把韩洋挂在钩上，沉入湖里的。而那辆轮椅。只要折叠起来，就可以放在这边上了。等一下这里还有。”网维又有发现，原来这坑右边还有一个暗门。打开暗门，网维又从里面摸出几件叠起来袍子，几张造型古怪的面具，还有一台放在最最里面角落的笔记本电脑。
　　“嘿，这个才是好东西。”网维小心翼翼地抱着电脑走出深坑，二话不说打开它。程序启动后，他迅速在桌面上找到一个进入聊天室的快捷方式。双击快捷，输了一个轩辕剑的用户名，然后顺利地进入了聊天室。这台手提可以上网。
　　他问参加了昨天拍卖的人：“昨天你们进的就是这个聊天室吗？”
　　“没错。”罗修很快的回答，马上自己也陷入到了沉思中。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也能找到解开赵公明被杀的不可能钥匙了。
　　电脑的屏幕上，突然间跳出了一个视频窗口。他们都好奇的目光注视着，然后……
　　他们认出是在一间屋子里，更确切的说在盘古斧屋。那把巨大的还沾着干的血腥的斧子不知被什么人又挂回到了墙上。散发出弥漫开的阵阵杀气。接着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袍子戴了面具的神秘人走进来。
　　那个神秘人物走到盘古斧的面前，伸出左手把它取下来。
　　罗修的背脊和其他人一样瞬间凉飕飕的，昨天的恐怖一幕浮现眼前。他头皮发麻，不敢再继续往下看，匆忙抬起头。却发现其他人的都一样是大眼瞪小眼，彼此面面相觑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黄药师忍不住问。
　　“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去看看。”网维指指视频窗口里面坐在盘古斧屋里的蒙面人。
　　黄药师立刻飞奔出去，罗修、张瑞覃也不甘落后，一起往外跑。再后面跟着几个女子。王君也急急忙忙地跑起来，一不小心踩在自己长长的垂地裙摆上，差点摔倒。幸好张刑同志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不用急，不用急。”网维笑眯眯的说，最后一个走出来。
　　黄药师已经冲到了盘古斧屋，房门是关着的。他只轻轻一碰，就开了。走进去一看，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又发生与昨天相同的情况，黄药师他们惊讶地愣在那。随后网维走了进来，他们围着他，要求立刻得到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王君问。
　　“这个么，我不过是在模仿九藜仙人用过的手法罢了。”他意味深长地冲人群一瞥，“现在我们大家把头一起转过来。你们会发现，蒙面人将会从这间屋子里出来。”
　　他们的眼睛顺着他的手势转向，面对另一间屋子时，房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那个右手持斧的神秘人。
　　“我向你们介绍，这是张刑警官的漂亮女秘书——叶冷秋警官。”
　　神秘揭开面具，果然就是昨天那个差点被许露露观察三围的漂亮女警察。她的袍子下面，肩膀上还闪着警章的光芒。
　　“哈哈。”许露露突然笑起来，“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白丹傻傻地问，“我可是一点也不明白。”
　　“这还不明显吗？”黄药师叫道，“刚才屏幕里，我们看到这位女警官是用左手拿下的斧子，而现在却拿在右手上。完全的镜像对称，也就是说赵公明是在与盘古斧屋建构完全相反的屋子里被杀的才对。我是真个笨蛋。”
　　“没错。”许露露马上附和。
　　一群人在网维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大厅里，按着各自刚才的位子重新坐好。
　　白丹不是个聪明的女人，面对如此一目了然、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还是露出一脸懵懂的表情。问：“那刚才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网维解释起来，“一切。赵公明被杀时，案发现场不是在他的盘古斧屋里面，而是与之结构相反的屋子里。你们在电脑上看到的那一幕，只不过是利用摄像头程序中的镜像对称所形成图像。九藜仙人只要事先把那间屋子之前墙上的摆设换成盘古斧，就造成了一个错觉，让你们错以为谋杀是发生在斧屋的。当然，这样的心里暗示还必须通过一些其他的成分补充，比如案发后，和大家一起进入盘古斧屋，又一起在昆仑镜屋发现韩洋的尸体。只要没有特别的行为，就不会引人注目，也就不会被人怀疑。九藜仙人计算着每一步，一方面给你们造成谋杀只能在盘古斧屋里发生的印象，一方面又把前一天消失不见的韩洋的尸体丢给你们，让你们手足无措。接二连三的震惊使得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压力让你们不得不报警，要求警方来处理这么棘手的案子。这样一来，就忘记了继续搜查其他的房间。而事实上，那个时候，赵公明和他身首异处的尸体还在那间屋子里面。”
　　“我是真真正正的大笨蛋。”黄药师说，内疚而羞愧地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张刑。
　　“这么说的话，九藜仙人就是……”罗修发现那个被自己认为是凶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角落里的某把椅子上，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把目光丢在地面。“昨天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当然不是在开玩笑。我早在接到你的报告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赵公明不是死在盘古斧屋或者与他结构一样的昆仑镜屋，那么一定是与之相反的另一间屋子，因为在电脑上唯一能做手脚的也就一个镜像功能。而对照地形图，我发现也只有炼妖壶屋的结构与布置是同盘古斧屋完全相反的。所以案发后从炼妖壶屋里出来的人就是九藜仙人，也就是本案的凶手。”
　　“可是这不可能。”
　　“不可能？”网维反倒觉得奇怪了。
　　“是啊，网维你忘了你刚才说的吗。韩洋被杀的时候，唐娜宇因为崴脚在山顶和赵公明在一起。她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没错啊。”炼妖壶屋的住客唐娜宇突然很尖锐、讽刺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你的好表弟推断出来的。你也同意。”
　　“我同意他的调查和计算都没错。但是他的推断是错的。”
　　“不对啊。”典超也插嘴，“你不是叫苏东吴他们也查了，和罗修的结果一样啊。”
　　“是的。他们的测量和计算都准确无误。但是有一个前提，必须是白丹提供的证言是真实可信的。”
　　“你说我说谎？”白丹尖叫起来，一双手同时高高举起，就好像要去扑网维一般。
　　大侦探的脖子往后一缩，用手擦擦额头淌下的汗珠，笑笑，说，“白小姐你当然没有说谎。你说的话也是可信的。但是你说的情况却是不真实的。为什么说它不真实呢？因为唐娜宇也给你造了错觉，她暗示你把看到的东西告诉罗修，成为一个线索，然后指导罗修去调查她自己所需要的作案时间。目的当然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
　　“可是如果谋杀的时间不是在二号下午一点四十到两点之间，那是在什么时候呢？”王君摆了摆她的脑袋，看看生气的罗修，又看网维。
　　“是在二号上午九点到九点二十之间。”
　　“不可能。”罗修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叫起来，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辛辛苦苦的调查所得就这么给人破坏，即使那人是网维也不行。
　　“就是这样的。还记得你房间内的轮椅痕迹吗？”
　　“那又怎么样？”很有挑战的意味。
　　“那就是关键。白丹不是在她的屋子看到的谋杀，而是在你的屋子里看到的谋杀。又是一个根据相同房间结构制造的布局，造成错觉。作为一个新手，罗修你确实干得不错了。但是新手的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认为白丹被闹钟吵醒的时间，是了凶手为了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所提供的时间。因此当你根据线索调查后得到另一个时间：一点四十分到两点之间，或更精确的说是一点五十分。你便不假思索地就认定那是谋杀发生的真正时间。你没有意识到前一个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是多么蹩脚。这个十二整点的不在场证明手法与九藜仙人费尽心思安排你们来九藜山庄，策划每一个行动步骤，以及进行的谋杀相比，简直幼稚到荒唐的程度。它与整个案件前后所表现出的严密和狡猾相矛盾。于是我知道罗修辛辛苦苦调查所得的一点五十分这个谋杀时间，才是九藜仙人真正给自己设计的不在场证明时间。在那个时间段里，谁有确实无误的不在场证明呢？有四个人：唐娜宇和赵公明，罗修和王君。虽然王君和罗修提出的不在场证明不够确切，但在我看来那是一个不在场证明。所以我就知道凶手必然在这四个人中间。而其中我最怀疑的三个人就是王君、赵公明和唐娜宇。他们三个人之中哪一个才是凶手呢？当时我手边没有地形图，也没有在九藜岛。不能知道罗修的调查有没有犯什么常识性的错误，因此我不敢继续往下推理。接着，在第二天我又把赵公明排除了。他被人干净利落地谋杀了，不是运用什么无面尸之类的掉包计，而是货真价实被割了脑袋。这样候选嫌疑人的范围也就缩小为两个——唐娜宇和王君。我是在什么时候排除王君的呢？在船上。我在船上重新检查了罗修给我的线索，我发现之所以罗修和王君给自己提出的不在场证明不被黄药师他们认可，是因为他们中间曾有一段时间分开。那么设想一下，如果王君真是凶手，她会让罗修在自己精心设计的不在场证明时间段内离开自己吗？不会，绝对不会。第二，罗修根据阳光和影子的位置来调查犯罪时间的这个方法是谁提供的。是唐娜宇。所以这个时候我已经基本肯定唐娜宇就是九藜仙人，也就是这两出案件的凶手。后来我又知道赵公明被杀的时候，是唐娜宇在炼妖壶里，所以这就使一切都清楚了。唐娜宇是如何来制造这个不在场证明的呢？其实也很简单，调换房间。她把昏迷中的白丹，可能事先给她安排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用轮椅推到了罗修的轩辕剑屋。罗修的房间和白丹女娲石屋大概相差有七十度左右，这一点经过仔细测量是可以确定的。那么在谋杀韩洋时，太阳的位置也就是还要偏东七十度左右，根据太阳四分钟移动一度来计算，就有二百八十分钟的间隔。也就是说刺杀韩洋真正的时间在四个小时又二十分钟之前。如果罗修计算的时间是十三点五十分，那么韩洋被杀的准确时间就是九点半。许露露和黄药师是什么时候发现崴脚的唐娜宇的呢？快将近十点的时候。我们可以大概推理出唐娜宇作案的整个过程，首先在确定了你们吃完早饭后去调查小岛后，就先让白丹吃下安眠药睡觉。然后出发时，她就故意落在后面。等你们大家都走远以后，她迅速地回到屋子里，把昏迷中的白丹用轮椅推到罗修的轩辕剑屋。然后再把这间屋子布置成和女娲石屋一模一样。这也简单，两间屋子的结构相同，家具又相当普通，彼此带来的行李也是少得可怜，唯一不同的就是墙上的摆设。唐娜宇只要把女娲石搬来摆到轩辕剑屋里面就可以了。做完这一切她又把闹钟时间向后拨了近两个小时，把闹铃定在十二点。接着就匆匆地把自己装扮成九藜仙人，来到在自己想要白丹目击的位子上等着韩洋。至于韩洋为什么会来，肯定也是事先通过化石或者其他文物为诱饵，而且是在这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所以那天上午韩洋才不愿意跟着大家一起去调查小岛。他们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碰面，商谈。唐娜宇一边敷衍着一边等待白丹的醒来。这一点有些赌博，如果白丹没有醒过来，她的诡计就不能执行了。不过白丹到底醒了，当她看到白丹探出头时，就立刻抽出轩辕剑，把韩洋给刺死。然后迅速地跑到白丹面前，把她打晕。再把她的人和那个闹钟一起带回原来女娲石屋。接下去把韩洋的尸体给藏到湖里。当然这一切行动必须经过事先排练，做到准确无误。鉴于在这种无人的小岛上，唐娜宇又策划了这么许久，应该已经演习过好几遍。所有这一切做完，不会超过半小时。她往山上跑，并且故意崴了一下自己的脚。行这样的苦肉计在这个时候还是必要的。她安静地坐在山坳里等人下来找自己，接下去就有了一个之后一直跟着别人的理由。这样一来也就给自己制造好了不在场证明。”
　　网维一口气毫不停留地把整个推理讲完，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惊肉跳。
　　许露露睁大她那对猫眼来回看了网维和唐娜宇好几次，才终于说出话来，“你的推论确实很精彩。但是网维先生，你是否考虑过这一点。唐娜宇小姐要完成这样的犯罪，首先有两个必要条件，一是准备一个目击证人。”
　　“没错。所以她毒倒了白丹。”
　　“可是，她怎么能确定毒倒白丹。白丹喝的那杯酒是因为我不喝酒，才喝下的。如果第一天晚上，是我喝了那杯酒，我被毒倒了，那么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真的是这样吗？”网维微笑，“许小姐，你有仔细看你的房间吗？”
　　他站起来，把桌面上放大的地形图给许露露推过去。
　　“我的房间和罗修的完全不同。”
　　“但是它和张瑞覃的神农鼎屋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仔细测量一下，还可以发现，两间房间之间的角度相差是六十度左右。”网维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干后，继续说，“唐娜宇需要准备一个目击人，这个人是你还是白丹对她来说都一样，但最好被毒倒的是你。因为，第一，张瑞覃是这里唯一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如果是许露露你中毒，隔壁的张瑞覃就可以给你最快的救助。她要的是一个目击者，不是一个死者。第二，张瑞覃有一块戴指南针的雷达表，而这个手法中需要有人根据方位来推测时间，指南针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因为你不喝酒，所以阴差阳错的白丹喝了那杯毒酒。因此，唐娜宇在当天晚上做了另一件事，她乘罗修不在屋子里的时候偷走了轩辕剑。其实她完全不必在当晚下手，那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惊动大家，好让人发现中毒的白丹。免得她白白丢了性命。所以她才会冒着可能被罗修认出声音的危险先给罗修打电话。虽然她在电话里，告诉罗修王君可能出事了。但效果是一样的。”
　　网维走向唐娜宇，他有些纳闷。为什么这个姑娘除了讲了一句富有挑战意味的话以外，至始至终以沉默对之呢？总不会是也像其他人一样听傻了吧。
　　“怎么样，唐娜宇，你有什么话要说嘛。或者我有哪里说错了。”
　　唐娜宇摇摇头，回答他，“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吗？”
　　“哦。”网维颔首微笑，“我差点忘了你是有美国绿卡的人。你是在行使你的沉默权，也许你还需要一个律师。我太太是开律师事务所的，如果你需要，她会给你找个很好的辩护律师。”
　　“哼。”唐娜宇轻蔑一笑，“丈夫来指控我，太太来给我辩护。网维先生，你们家还真是肥水不留外人田，大小通吃啊。”
　　一屋子的人全暴笑，连网维自己也不例外，咧开了嘴。
　　“不。我是实话实说，我为你感到惋惜。”网维脸色又阴沉起来，“至于证据，唉。韩洋的尸体被你丢在水里面，这让死亡时间的确定变得很困难。卢法医也只能根据对死者胃部的食物消化来进行判断。一般来说食物在进入胃部后，会经过三小时左右的消化，然后进入小肠。进餐六小时以后，一半以上的食物已经被小肠消化吸收，但完全吸收需要八个小时的时间。之后食物变成粪便在大肠内慢慢蠕动，直到三十二个小时以后才会被排泄。在对韩洋和赵公明的胃部检查中发现，两人胃中的食物都还没有消化完毕，韩洋胃部的食物只消化了一半，而赵公明的食物只是刚刚开始消化。因此卢法医就可以确定韩洋是在进餐后一个半小时之内被杀的，而赵公明则是吃完午饭后立刻被杀。基于赵公明的死亡时间我们并无异议，我们来仔细研究一下韩洋的死。如果韩洋是在案发那天吃过早饭后被谋杀的，那么其死亡时间被定在九点半无疑是正确的，因为我们知道你们是八点左右吃的早饭。如果说他是午后一点五十分遇害的，倒推的话，他的吃饭时间就应该在十二点半前后。可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韩洋留下的借口是照顾前一天晚上中毒的白丹。那么他在吃午饭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看一下这位病号，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呢？可是事实他没有这么做。是他故意不做，还是已经不可能那么做了呢？显然只可能是后一个，是他不能那么做了。通过这一点我们就可以从证据上来确定韩洋的被杀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左右，这样一来，唐娜宇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无效了。第二个证据，也就是本案中最直接有效的证据，赵公明是被砍头的，动脉断裂后，血液喷溅的情况非常严重。虽然你事先在其周围铺了白布，好不让自己的屋内沾到血迹，但是如果用更现代的侦查工具还是有可能发现的。就算在炼妖壶屋里面真的一点血迹也发现不了，你那个来不及烧掉的袍子和面具也能成为证据。第一，袍子和面具上面沾有血迹，这可以说明穿戴他们的人就是九藜仙人，也就是本案的凶手。第二，在面具的里面，法医检查到了某人唾液和口红印，只要通过DNA比对，就能确定凶手到底是谁了。”
　　唐娜宇猛然从角落的位子上站起来，其他人都看着她。带着那种即好奇又害怕的眼神。她哈哈一笑，对揭露她罪行的侦探说：“如此说来我是无所遁形了。”
　　“我为你感到惋惜。”
　　“惋惜。”唐娜宇用十分诧异的语气说，“侦探先生，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多愁善感的人。”
　　网维摇摇头，“我不是多愁善感，只是我不明白。你丈夫的死真的对你打击那么大，让你不惜一切倾家荡产为他报仇？不错，你确实杀了赵公明和韩洋，但是即使我没有把你所做的一切给揭穿。你还有什么，你还剩下些什么？”
　　“哈哈……”唐娜宇又笑了起来，“你又错了，网维先生。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有没有揭穿我的把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我丈夫。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一个彻头彻尾除了拥有敏锐的艺术鉴赏力以外一无是处的人，他不像一个学者，对历史并不在行。姜教授喜欢他，是因为他对文物方面敏锐的艺术鉴赏力。他与世无争，一生爱着的都是他的艺术品——”
　　罗修心想是不是唐娜宇本身也是她丈夫的一件艺术品呢，他觉得有些不解。他搞不懂唐娜宇想说些什么。
　　“但就是这样一个傻瓜，却因为一副画被赵公明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是的，那个混蛋暴发户和恶心的势利小人。韩洋受赵公明委托来拍一副画，想私底下贿赂后低价买下。但是刘子眀拒绝了他们，还傻乎乎地告诉他们说这副画只有真正懂它、了解它的人才能得到。赵公明见贿赂不成，就用抢劫。他找了个吸白粉的抢劫杀害了子眀，然后又从那小子手里低价买走了那幅画。事后当警察去找那个小子时，他也因为一些毒品纠纷被人枪杀在了街上。若不是平克顿的侦探，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是的，我是在为我丈夫报仇，但是我不想仅仅简单地砍了他们，或者找个混混给他们来几枪。我需要艺术的谋杀，只有具有艺术性的谋杀才能让刘子明开心。所以……”
　　“所以你就不惜一切，找十五星来策划这个案子。”网维看到凶手满脸是泪，把头扭向别处，“你用什么条件打动的他们？”
　　“女娲石……”
　　“你是说北京人化石？”
　　“不，不是北京人化石。这个女娲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是姜教授在几个月前找到的。它被封存在一个带密码的皮箱里。姜教授在信中确凿地告诉我，那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宝贝，是根本无法用价值去估量的珍宝。和它比起来，北京人化石不过就是路边的小石头。”
　　“这么说您用爷爷的宝贝去……”王君突然说话了。
　　“不，王姑娘。我是说田姑娘。我怎么会那么做，我只是以那个为幌子罢了。你爷爷在失踪之前写了封信给我。信中要我把那个皮箱给你，他要你去找到打开箱子。他说这个宝贝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有义务去打开它。”
　　“爷爷……”王君哽咽了，“爷爷怹到底怎么了？”
　　“很抱歉，我不知道。姜教授仅仅在三个月前刚到美国时和我联络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唐娜宇叹了口气，“请原谅我把你牵扯到这个案子里来。姜教授给你的东西在我的房间里。嘿，侦探，如果你们同意，是不是让我去把那箱子拿给田小姐？”
　　网维看看张刑，两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
　　典超跟在唐娜宇的身后向炼妖壶屋里走去。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两人，他们明白。九藜山庄的案子结束了，但是另一个更有趣的迷题却被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比北京人化石更珍贵的宝贝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故事结束了，又一个故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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