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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萧玉一睁开眼,便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脸,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醒了?”李昂看着他微微失神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果然还是刚刚醒来的时候最可爱。
萧玉起身,拿起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猛然想起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是没有脱外衣的,他一向只能靠安神的药物才能浅眠一会儿,昨夜竟然会睡得那么死,被人脱了衣服都不知道,夜夜到访的噩梦也没有来打扰他,竟然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大天亮,不对,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有做恶梦,只是他已经忘了,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象,印象里还有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在哄孩子一般,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他说的是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恶梦中惊醒,独自面对冰冷的黑夜。怎么会这样?他甩甩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他的控制了,该死,他暗骂一声,狠狠地系着衣结,我不会爱上他的,他对自己说。
李昂端了热水进来,招呼他过来洗漱,萧玉却站在原地不动,冷冷的看着他,带着敌意。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想吃了我呢。”李昂笑着过来拉他,替他挽起袖子,萧玉将手放进水里,水的温度正好,水盆旁边整整齐齐的放着漱口的水,牙盐和毛巾,萧玉偏头问道:“皇上不都是被别人伺候的么,你怎么会伺候别人?”
“皇上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偶尔也会想要伺候别人,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说着拿起毛巾浸了水,细细的替他擦手。李昂作为皇子,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现在做起这些事来却觉得异常顺手,仿佛生来就会一般,何况,这真是一项美差呢,水盆里的那双手,白玉雕成的一般,手指修长,形状优美,李昂握住就不想松开了,本来就很干净的手被他仔仔细细的洗,仔仔细细的擦,直到萧玉不耐烦的皱起眉毛,才识趣的放开。这样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洗漱完毕。
一阵整齐划一脚步声响起,在清早安静的云烟阁显得格外清晰,过了一会儿,云烟阁里渐渐喧闹起来,各个小楼里被搅了好梦的恩客们骂骂咧咧的起床,守在萧玉屋子外的护院也有些乱了阵脚,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昂在看桌子上的一幅画,画上的人有一张灿烂的笑脸和一双悲伤的眼,是那幅萧玉画了很多遍也没有画好的画。
萧玉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那个专心致志看画的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让官兵来封了这云烟阁。”李昂抬起头来,“这画上画的是你娘?”
萧玉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点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糊涂:“你当这云烟阁真的只是一家青楼,你派几个兵就能封了它?”
李昂笑道:“我知道杭州城里天圣教的人比官兵还多了好几倍,可我好歹也是个皇帝,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岂不是太窝囊。”
“云烟阁对天圣教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它的总坛,岂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封了?杭州城里几千的教众若是发起暴乱,你承担得起后果么?”
李昂仍是笑:“玉,你总是这么为我着想,我简直要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萧玉抬手揉了揉额角,他一向心思敏锐,现在却实在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之时,最忌讳动乱,这人却偏偏要在这里挑起无所谓的冲突。
“怎么了?头疼?”李昂走过来,抱着他的头靠进怀里,拇指在他太阳穴周围轻轻揉着,“你放心好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安排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把杭州城变成战场?”
“如果他们一定要逼我这么做,我会。”
“你疯了!”
“我没有,”李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玉,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画不出一双快乐的眼睛?”
萧玉怔了怔,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点睛之笔,是一幅画的精髓,也最能体现画者的内心。你自己心里没有快乐,又怎么画得出快乐?”
萧玉怔了半晌,垂下头,轻轻的自语:“是这样的么?”看来他这辈子都画不好这幅画了,只是不知道娘亲会不会怪他言而无信,他小时候画的那幅丑丑的画像让娘亲耿耿于怀了好久,他答应过她,等他长大了,给她画一幅真正的画像,哪里知道,长大了,还是画不好。
李昂看着他凄然的神色,只恨自己没有办法立刻抚平他的悲伤,只能将他抱进怀里,给他更多一点的爱和温柔。
“玉,我想要你快乐。云烟阁的存在会让你痛苦不堪,所以,我要毁了它,我要毁掉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我要你开心的笑,就象我梦里梦到的那样,你其实很适合笑的,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
萧玉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却终于慢慢沉下去,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已经失去的东西再怎么样也找不回来了。”
李昂抓住他的双手:“玉,相信我,跟我离开这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放手,让我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不好?”
萧玉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动,他的眼睛很黑很深,上面浮着一层雾气,朦胧而又神秘,此刻,所有的光芒都隐在了这层雾气之下,李昂觉得有些不安,他看不懂这样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毒药叫‘蚀心’?”
李昂的心沉了下去,蚀心之毒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发作的时候有如万蚁啮心,这种毒无法完全解除,只能在每月毒发的时候服下解药,缓解毒性。如果毒发三日而没有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事实上,很多人只毒发一天就死了,那种痛苦只要一天就足以将人逼得崩溃自尽。
萧玉仍是那样看着他,淡淡说道:“你若不想看到我毒发身亡,就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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