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中午的时候边小橘早早的上完了课，下班后她没有回家。
　　今天是八月的正式的四岁生日。
　　五月十九。
　　边小橘先给蛋糕店打电话预订了一个六寸的水果蛋糕，下午十九又加了一节课。
　　现在十九的课大概就是上午最后一节和下午最后一节。
　　如果边小橘没猜错也没记错，今天应该也是十九的四周岁生日。
　　中午时给蛋糕店打完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给十九买些什么，一边想着她爸爸也许会给十九更好的，自己干嘛要去操心，一边在吃完饭后又跑去了蛋糕店。
　　在玻璃柜前观察了半天买了一份草莓慕斯小蛋糕。
　　“麻烦帮我用粉色的丝带包装一下。”
　　边小橘拎着比自己巴掌大一点的小蛋糕，中午没午休，下午又接着回去上课了。
　　唐一忙了将近两个月，终于把新系列要上市前的准备都做好了，下午要开发布会，月底正式上市限量销售。
　　选在这个时间一部分是十九的生日，唐一觉得有纪念意义，还有一部分是在儿童节前夕，节日附加效果会好一点。
　　唐一看了看时间，估摸着结束后有充足的时间去接十九。
　　十九上课这么久以来，唐一一次都没有去过十九上课的地方，连在哪都不知道。
　　于是这个亲爹给十九她亲叔打电话过去就被阴阳了一顿。
　　“呦！大忙人啊！您还记得有个孩子呢？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哦你肯定记得，是你的新品上市发布会。哈哈！”
　　唐一：“……”
　　最后两声笑完全没有笑的意思，全是不满。
　　“别废话，发位置，几点下课？”
　　沉默了几秒。
　　楚启：“……”
　　“你四点半来等着就行。”楚启战败，估计再犟一会唐一就挂电话了。
　　“你们打车去，我回头接你们。”
　　“你确定咱闺女做其他车行吗？”楚启问，因为十九完全没有坐过出租车，别说出租车了，公交车也没有。
　　“不嫌堵车你开车也行。”
　　“OK！下午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
　　下午三点半，发布会结束。
　　楚启他哥楚封也在场，离十九下课还有一个小时，唐一应付了两句就跟楚封说明了情况，离开了。
　　唐一去了一家楚封推荐还不错的蛋糕店，订了蛋糕。
　　又摸了摸西装口袋，确定装着糖果，这才开车往灵稚去。
　　边小橘看了眼腕间的表，离十九下课还有十分钟，把十九引到监控下方，而边小橘隐匿在监控范围内，拿出了中午放弃午休去买的蛋糕。
　　“唐小桔，生日快乐。”
　　十九眼珠动了动，同往常一样呆滞了几秒，从边小橘的脸看向她手中的蛋糕。
　　半响，嘴角咧开，目光中只剩那块小蛋糕，完全忽视了边小橘。
　　十九想要上手去拿，边小橘却往后一躲，避开了十九。她仍旧忽视着边小橘，目不转睛的看着。边小橘手腕一转，将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
　　十九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应该说谢谢。”边小橘认真说道，又重新把蛋糕拿到面前：“先说谢谢，再吃蛋糕。”
　　“谢谢、老、师。”
　　边小橘这才帮十九打开包装，把粉色的丝带拆开，系在十九的手腕上，仿佛一躲腕花，点缀了这一天。
　　“这是小寿星专属。”
　　十九大概不理解生日这个东西，但是草莓味的慕斯小蛋糕是她没吃过的。
　　她先把顶部的草莓吃掉了，剩下的第一口递给了边小橘，边小橘受宠若惊，但还是吃下了，并夸奖了十九懂得分享的好表现。
　　“唐小桔？”边小橘托着腮喊。
　　十九对自己的大名是敏感的，因为很少听到，无非就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喊唐小桔。所以这个名字对十九来说更像是一种讯号。
　　大概意思就是：你先停下所有的动作，听我讲一件重要的事。
　　十九仿佛一二三木头人被定住一样，勺子还在嘴边，认真的看边小橘。
　　“嗯？”边小橘此刻也发现了这个名字的关键，和十九滴溜溜的大圆眼对视了两秒，终于问出了十九认为的重要的事——
　　“甜吗？”
　　十九用力点了点头，是甜的，蛋糕是甜的，别的也是甜的，像吃了一颗很甜很甜的糖果。
　　蛋糕被消灭干净，边小橘把十九嘴角的奶油擦干净，同她商量：“这个小蛋糕是我们的秘密，十九不能告诉别人。”
　　毕竟边小橘是第一次违禁，心里忐忑的很，很怕下一秒校长就开门告诉自己你别干了马上滚蛋。
　　十九没有多想，只是点头。
　　下课后边小橘领着十九到办公室，以为只有高西铭在，结果楚启也在，让边小橘脚步停在办公室门口，再没踏进去一步。
　　平常楚启都是去家长接待室等着，然后高西铭再领十九过去。
　　今天失策了。
　　楚启看着边小橘，这个给十九上课的老师，十九唯一接受的老师。
　　高西铭说要追她，楚启打量了几个来回也没发现她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看着年纪也不大，说大学刚毕业楚启都信，第一眼并不惊艳，第二眼判断出她是耐看型的，面上带着疏离。
　　明明刚进门时还笑着和十九说话呢。
　　边小橘看楚启的面部表情，他应该是没认出自己。
　　但边小橘记得他，因为她在高中认识的朋友实在不多，大多是和唐一的朋友，眼熟的就那么几个。
　　边小橘松开十九的手，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要离开办公室。
　　“小橘。”高西鸣突然这么喊了一声。
　　十九和边小橘同时看他。
　　高西鸣忘了两个人名字差不多了，便改口：“呃……边老师。”
　　楚启没关心别的，也没往别处想，全当是高西鸣喊错了人。
　　脑子里想着今天怎么给十九过生日。
　　“十九开心吗？”楚启把十九揽在怀里，问道。
　　“嗯，嗯嗯！”十九脸上仿佛写着开心两个大字，挣扎着抬手给楚启看她的漂亮蝴蝶结。
　　粉色细纱丝带点缀在十九细细的腕间，蝴蝶结比她的手还要大，映得像个漂亮公主。
　　“真漂亮。”楚启直男的点评。
　　十九想问楚启：你怎么不问我是谁送的？但这么长一句话，她组织了半天放弃了，自己的舌头好像不听话。
　　十九只好自己说：“老师给的。”
　　虽然发音不是多么标准，但她还是一次性说了这四个字。
　　楚启没意识到十九的说话方式，注意力依旧在她手腕的蝴蝶结上，还在用他脑子里仅有的“漂亮”“好看”“美丽”“可爱”等词夸夸十九。
　　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剩下了他们两个，高西鸣好像格外放心他们似的，就带着边老师离开了。
　　楚启见也没人了，便打电话给唐一。
　　“司机，您什么时候到啊？”
　　那头的唐一沉默了两秒道：“两分钟，门口等着。”
　　“十九，我们回家。”
　　高西鸣跟着边小橘到了老师的办公室：“边老师，今天八月生日，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顿饭？”
　　八月生日这件事在边小橘入职的时候就在资料里写了，所以高西铭知道并不奇怪。
　　边小橘还是拒绝了他：“不用麻烦了高老师，我们打算在家里过。”
　　“我都定好位置了，肯定给八月过一个难忘的生日。”高西铭看起来很有自信。
　　但边小橘并不想领情：“谢谢，但是八月平常更喜欢在家过。”
　　话都说到这了，高西铭总不好再厚着脸皮说“那我去你家吧”这种话。
　　其实不止八月喜欢在家，边小橘也更喜欢在家。
　　“那行，我给八月买了生日礼物，我去给他拿，就在我办公室，你等我一下。”
　　边小橘喊住他：“不用破费啦，我给八月定了蛋糕，我的小坐骑应该放不下，下次吧。”
　　和店员约定的是五点半左右，这个点肯定是要堵车的，骑车过去差不多就要半个小时，再去接八月，光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真不能和高西铭在这耗了。
　　但高西铭执意要送，说：“小孩子的玩意儿，你不拿走我这也没用啊，你等着，我给你拿。”
　　怕边小橘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高西铭两腿一迈就火急火燎的回了办公室。
　　正好碰上要离开的楚启和十九。
　　“要走了？”高西铭脚上没停，嘴上问道。
　　楚启没想到高西铭这么快又回来了，他看起来有点着急，身侧刮起一阵风，“对啊，家里司机来接了。”
　　高西铭完全不在意，就像十九的资料显示也是今天生日但是他完全忘记这件事。
　　“噢噢路上注意安全。”
　　高西铭拿了什么，身边又刮起一阵风离开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办公室隐私和园内机密。
　　边小橘已经收拾好背着包要走了，高西铭眼急手快，把给八月买的跑车模型塞给边小橘。
　　“我看店里这个卖的最好，八月肯定喜欢。你也别拒绝，我留着也没用，你带回去还能让八月开心开心。”
　　边小橘要回绝的话在嘴边，程山水在她身后出来：“边老师你就收下吧，高老师买都买了。”
　　高西铭平常是不上课的，但他们园内称呼都是姓氏加老师两个字。
　　边小橘没再拒绝，回头再想办法还这个人情。
　　高西鸣在原地站了半天，看着边小橘离开的身影，叹了口气。
　　程山水拍了拍高西鸣的肩膀：“高老师，加油啊！！”
　　高西鸣：“刚才谢了啊。”
　　程山水耸耸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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