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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
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顶层套房。
简莫——现在她叫Anna,护照上是新加坡籍,26岁,职业是艺术品经纪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花园城市的璀璨夜景。她刚做完第三次整形手术,颧骨调高了,眼角开了,嘴唇丰满了些,连指纹都通过特殊技术做了模糊处理。镜子里的脸,已经看不出多少简家千金的痕迹。
“还满意吗?”身后传来低沉的法语口音。
简莫转身。哈桑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他今天穿了套剪裁得体的西装,像个正经商人,但那双眼睛依然透着鹰隼般的锐利。
“很满意。”简莫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哥哥,下一步做什么?”
“先适应你的新身份。”哈桑递给她一个文件夹,“Anna Lim,父母早逝,由瑞士的叔叔抚养长大,毕业于苏黎世大学艺术史专业。过去三年的行程、社交账号、甚至购物记录,都已经安排好。你需要做的,是活成这个人。”
简莫翻开文件夹,里面详细记录了“Anna”的一切:喜欢的画家、常去的画廊、甚至偏爱的香水品牌。
“为什么是新加坡?”她问。
“安全。”哈桑喝了口酒,“香港被俞至扫了一遍,泰国、越南也不太平。新加坡法制严格,反而容易藏身。而且……”
他顿了顿:“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什么?”
“银行。”哈桑放下酒杯,“金新月在东南亚的资产需要清洗,新加坡的金融体系最合适。你的任务,是以艺术品交易为掩护,建立新的资金通道。”
简莫的眼睛亮了。这才是她想要的——不是被当成棋子,而是成为棋手。
“我能做到。”她说。
“我知道你能。”哈桑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很像父亲,聪明,有野心。但记住,野心要用对地方。”
“我会的。”
哈桑起身,走到窗边:“你那个哥哥简崎,最近在查我们。还有他身边那个医生,周霖限。”
听到这两个名字,简莫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们差点毁了我。”
“所以这次要小心。”哈桑转头看她,“新加坡的行动必须低调。三个月内,完成初步的渠道建设,然后转移到瑞士。在那之前,不要惹事。”
“但如果他们找上门呢?”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哈桑的声音很平静,但里面的杀意让简莫脊背发凉,“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人在香港损失惨重,需要时间恢复。”
简莫点头。她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看着窗外的新加坡河。游船缓缓驶过,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像一条流动的银河。
多美的城市。多好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搞砸了。
香港,跑马地。
周霖限出院那天,香港下着濛濛细雨。
简崎开车来接他,后备箱里塞满了住院期间积攒的杂物——医学期刊、病例笔记、还有两盆护士送的多肉植物。周霖限穿着简崎带来的灰色运动服,左臂还吊着悬带,但步伐稳健了许多。
“去你家还是我家?”简崎问,发动车子。
“你家。”周霖限系好安全带,“你那视野好,安保也好。我家那栋楼太老了,物业不行。”
简崎嘴角微扬:“早就准备好了。客房收拾出来了,床单是新换的。”
“客房?”周霖限挑眉。
“不然呢?你还想睡主卧?”
“我以为同居的意思是睡一张床。”
简崎手一抖,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轻微打滑。他稳住方向盘,从后视镜瞪了周霖限一眼:“你伤还没好全。”
“所以呢?”
“所以老实点。”简崎转了个弯,“等你什么时候能单手做二十个俯卧撑,再考虑主卧的事。”
周霖限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促狭:“简律师,你这是趁人之危。”
“这叫合理评估风险。”
车子驶入公寓的地下车库。电梯里,周霖限突然说:“其实我在你家住过。”
简崎愣住:“什么时候?”
“三年前。你有一次重感冒,烧到39度,打电话到急诊问退烧药怎么吃。”周霖限回忆道,“我刚好值班,听出是你声音,就过来了。你那时昏昏沉沉的,我照顾了你一晚。”
简崎完全没印象:“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烧糊涂了。”电梯门开,周霖限先走出去,“一直抓着我的手说‘妈你别走’,还哭了。”
简崎的脸瞬间涨红:“不可能!”
“真的。”周霖限走到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是简崎的生日,“你还说‘妈我考上律师了,你看到了吗’。”
门开了。简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周霖限回头看他:“怎么了?”
“密码……”简崎艰难地说,“你怎么知道密码是我生日?”
“猜的。”周霖限走进屋,“你这种人,密码要么是生日,要么是执业证编号,要么是母亲忌日。生日可能性最大。”
简崎跟进来,关上门。客厅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多了些周霖限的东西——玄关多了一双拖鞋,茶几上放着他的水杯,书架上塞了几本医学书。
“你什么时候搬东西过来的?”他问。
“前天。俞至帮忙的。”周霖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雨中的维港,“这视野确实好。”
简崎放下车钥匙,走到他身边。雨幕中的香港朦胧而安静,像一幅水墨画。
“周霖限。”他开口。
“嗯?”
“三年前那晚……谢谢你。”
周霖限转头看他:“现在说谢谢会不会太迟了?”
“那就用别的方式还。”简崎侧过身,吻了他。
这个吻很轻,带着雨水的湿润气息。周霖限用没受伤的手揽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两人在窗前拥吻,窗外是连绵的雨,窗内是终于靠岸的两个人。
分开时,简崎的耳尖有点红:“好了,伤员该去休息了。”
“遵命,简律师。”
至少第一晚,相对无事?
第二晚,问题开始浮现。
晚上十一点,周霖限洗完澡出来,看到简崎还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手边是一杯冷掉的咖啡。
“还不睡?”周霖限皱眉。
“有个案子明天开庭,最后核对一下材料。”简崎头也不抬。
“伤还没好全,需要休息。”
“马上就好。”
周霖限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卧室。凌晨一点,他起夜喝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简崎趴在茶几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闪着光。
周霖限站在客厅门口,看了他很久。最后走过去,轻轻抽走他手里的笔,关掉电脑,然后弯下腰,把简崎抱起来。
简崎睡得浅,被惊醒了:“……你干嘛?”
“睡觉。”周霖限抱着他往卧室走。
“我自己能走——”
“简律,能不能别那么固执”
“滚...放我下来啊!周霖限会摔的”
“不会,稳着呢”
“你不要脸啊!”
“嗯嗯,简律说什么是什么”
“....”
简崎不说话了,任由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周霖限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躺到另一边,关了灯。
黑暗中,简崎突然开口:“周霖限。”
“嗯。”
“我们这样……算同居了吗?”
“不然呢?”
简崎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以前我们见面就吵,现在居然睡在一张床上。”
“以前你也没这么不要命地工作。”
“我那是——”
“是什么?”周霖限转过头,在黑暗中看着他,“证明你不需要我照顾?证明你很强?”
简崎被噎住了。
“简崎,”周霖限的声音很平静,“我们在一起,不是要比赛谁更独立,谁更能扛。是要互相照顾,互相……依赖。”
“我不会依赖人。”简崎说。
“那就学。”周霖限翻过身,面对他,“从按时睡觉开始。”
简崎还想反驳,但周霖限的手已经搭在他腰上,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哦。”他最终说。
“听话。”
第三天的冲突发生在早餐时。
周霖限有严格的作息:六点起床,晨跑半小时,七点吃早餐,七点半出门。早餐通常是全麦面包、水煮蛋、黑咖啡。
简崎的作息是弹性的:几点睡几点起,早餐可有可无,有的话一般是三明治配奶茶。
所以当周霖限晨跑回来,看到简崎还在睡,厨房里只有冷掉的吐司和没洗的咖啡杯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做好自己的早餐,吃完,洗完碗,然后去卧室叫简崎。
“七点半了。”
简崎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今天没庭,晚点起……”
“早餐在桌上,记得吃。”
“嗯……”
周霖限站在床边看了他几秒,转身出门了。他今天要去医院复诊,下午还有个学术会议。
简崎睡到九点才醒,慢悠悠洗漱,吃早餐,然后开始工作。下午一点,他饿了,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食材什么都没有——周霖限不做午餐,通常在医院食堂解决。
他点了外卖,吃完继续工作。直到晚上七点,周霖限回来,看到他还在客厅工作,外卖盒子堆在茶几上。
空气突然冷了。
“你没出门?”周霖限问。
“出了,拿外卖。”简崎随口答。
周霖限没说话,走进厨房。简崎听到冰箱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然后周霖限走出来,手里拿着那盒没吃完的外卖。
“这是什么?”
“午餐啊。”
“你一天就吃这个?”
“还有早餐的面包。”
周霖限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回厨房。简崎听到洗菜、切菜的声音,二十分钟后,周霖限端着一碗面出来,放在茶几上。
“吃了。”
“我不饿——”
“吃了。”周霖限的语气不容置疑。
简崎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拿起筷子。是阳春面,很简单,但汤头很鲜,煎蛋的火候正好。
他安静地吃完,周霖限把碗收走,洗干净,然后坐回他身边。
“我们谈谈。”周霖限说。
简崎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搬进来三天,”周霖限的声音很平静,“作息混乱,饮食不规律,工作时间过长。你的伤还没好透,肺部和肾脏需要休养。这样下去,会落下病根。”
“我知道——”简崎想解释。
“你不知道。”周霖限打断他,“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糟蹋自己。”
“我没有糟蹋,我只是在——”
“在什么?在证明你不需要照顾?在惩罚自己没保护好简莫?还是在逃避简家那些破事?”
简崎的脸色变了:“周霖限,你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周霖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简崎,我认识你十五年。你一直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累了不说,痛了不说,非要等到撑不住了才倒下。以前我管不着,但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但现在你是我的人。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简崎的心脏猛地一缩。那句“你是我的人”,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荡开层层涟漪。
但他嘴上还是不饶人:“周医生管得真宽。”
“对,我就管得宽。”周霖限弯腰,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把简崎困在中间,“从今天起,你早上七点起床,跟我一起吃早餐。中午必须吃正经午饭,晚上十二点前必须睡觉。工作可以,但不能连续超过两小时,要起来活动。”
“你这是囚禁。”
“这是医嘱。”周霖限盯着他的眼睛,“简崎,你答应过要一起活到老的。不遵守医嘱,怎么活到老?”
简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周霖限眼里的血丝和担忧,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最后他别过脸:“……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了,周医生。”简崎没好气地说,“我会按时吃饭睡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周霖限直起身,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碗我洗了,你去洗澡。今天早点睡。”
简崎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周霖限。”
“嗯?”
“你也是。”简崎看着他,“别总熬夜看文献。你的伤也需要休养。”
周霖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
那晚,他们第一次没有背对背睡。简崎侧躺着,周霖限从后面抱着他,手搭在他腰上。很单纯的姿势,但简崎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心跳。
他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四天,简崎真的七点起床了。
虽然是被周霖限吻醒的——那个吻很轻,落在他眼皮上,然后是耳边:“起床了,简律师。”
简崎困得睁不开眼,但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还是挣扎着爬起来。餐桌上摆着煎蛋、培根、烤吐司,还有两杯热牛奶。
“我不喝牛奶。”简崎皱眉。
“补钙。”周霖限把杯子推到他面前,“你骨折过,钙质流失快。”
“你怎么知道我骨折过?”
“你十八岁那年,打篮球摔的,右臂桡骨骨折。”周霖限面不改色,“当时我刚好在医院实习,看到你的病历。”
简崎愣住:“你记得?”
“记得。”周霖限喝了口牛奶,“你很多事,我都记得。”
简崎不说话了,低头吃早餐。那顿饭吃得很安静,但气氛比前两天缓和多了。
饭后,周霖限去上班,简崎在家工作。中午十二点,门铃响了,是周霖限定的营养餐外卖。
简崎看着那一盒搭配均衡的饭菜,突然笑了。这个周医生,嘴上毒,行动上却……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周霖限:“收到了,周医生。”
周霖限很快回复:“吃完拍照。”
“你当我是小学生?”
“是病人。”
简崎摇头,但真的吃完后,还是拍了空盒发过去。
下午,周霖限发来一个地址:“四点到这里,复查。”
简崎看了眼日程,四点确实没事,就答应了。
复查的私人诊所是周霖限的朋友开的,医生很专业,检查得很仔细。
“肺部感染基本好了,但还有点阴影,需要继续服药。肾脏功能恢复得不错,但要注意饮食,少盐少油,多喝水。”医生边写病历边说,“另外,左肩的枪伤疤痕开始增生,建议做激光淡化,否则以后会痒。”
“不做。”简崎说,“留着。”
医生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的周霖限,懂了:“行吧。那注意别抓,痒的话涂这个药膏。”
从诊所出来,天色还早。周霖限没开车,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
“为什么不做激光?”周霖限问。
“留着提醒自己。”简崎说,“提醒我,有些人为了正义付出了什么。”
周霖限看了他一眼:“也包括我?”
“当然。”简崎停下脚步,看着他,“周霖限,你肩膀上的疤,后背的疤,腿上的疤……每一条都是勋章。”
周霖限的眼神柔和下来:“也是教训。”
“所以我们要记住。”简崎继续往前走,“记住黑暗有多深,才能更坚定地走向光。”
周霖限跟上去,很自然地牵住他的手。简崎僵了一下,但没甩开。
路人投来各异的目光,但他们不在乎。
走到街角,周霖限突然说:“简崎,我们买套新房子吧。”
“为什么?这里不是挺好?”
“太小。”周霖限说,“书房不够你用,也没有健身房。而且……我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地方。不是我的公寓,也不是你的家,是我们一起选的。”
简崎的心跳快了一拍:“你认真的?”
“嗯。”周霖限转头看他,“如果你愿意的话。”
简崎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有期待,有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好。”他说,“但我要有大书房。”
“可以。”
“还要有阳台,可以种花。”
“好。”
“厨房要大,我要学做饭。”
周霖限挑眉:“你?”
“怎么,不行?”简崎扬起下巴,“我学东西很快的。”
“行。”周霖限笑了,真的笑了,眼角有了细纹,“你想学什么都行。”
他们继续往前走,手牵着手。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那一刻,简崎突然觉得,也许争吵和磨合,本来就是相爱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吵完之后,还能牵着手一起回家。
晚上,俞至来访。
他看起来更疲惫了,眼袋深重,但眼神依然锐利。带来的是关于简莫的消息。
“新加坡那边有线索了。”俞至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一个叫Anna Lim的新加坡籍艺术品经纪人,最近在东南亚很活跃。我们查了她的背景,天衣无缝,但太完美了,反而可疑。”
简崎翻开文件,看到照片时,愣了一下。那张脸……很陌生,但眼神里的那股倨傲,他认得。
“是简莫。”
“整容了,但骨相改不了。”俞至点头,“国际刑警追踪了她的资金流向,发现她在帮金新月洗钱。手法很专业,通过艺术品交易,把毒资变成合法收入。”
周霖限接过文件仔细看:“她身边还有谁?”
“目前只查到她一个人,但肯定有帮手。”俞至说,“而且她在新加坡的活动很谨慎,几乎不出入娱乐场所,也不接触可疑人物。这说明……她受过专业训练。”
简崎闭上眼睛。那个被宠坏的小女孩,现在成了训练有素的罪犯。
“哈桑呢?”他问。
“没消息。”俞至摇头,“阿富汗那边我们进不去,金新月的据点很隐蔽。但根据情报,哈桑最近在重组东南亚的网络,简莫可能是他的一步棋。”
周霖限看着简崎:“你想怎么做?”
“查。”简崎睁开眼,眼神很冷,“查她在新加坡的所有活动,查她的交易记录,查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
“会很危险。”俞至提醒,“新加坡不是香港,我们的人手有限。而且如果打草惊蛇,她可能会再次消失。”
“所以我们要更小心。”周霖限接道,“俞队,我认识新加坡国立医院的外科主任,可以申请去那边做学术交流。这样就有合法身份过去。”
“不行。”简崎立刻反对,“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去。”
“已经好了。”周霖限看着他,“复查结果你也听到了,没有问题。”
“那也不行——”
“简崎。”周霖限打断他,“这次我们一起去。”
简崎愣住。
“你以律师的身份,我去做学术交流。”周霖限说,“我们在明,俞队在暗。互相配合,才能万无一失。”
俞至想了想,点头:“这个方案可行。但需要周密计划,不能有任何纰漏。”
三人开始讨论细节。简崎负责法律层面,研究新加坡的相关法律和引渡条例。周霖限负责医疗掩护,联系新加坡的医院。俞至负责行动部署,协调国际刑警和新加坡警方。
讨论到深夜,初步方案成型。
俞至离开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周霖限送他到门口,俞至突然说:“周医生,有件事……”
“什么?”
“何以豫……可能有消息了。”俞至的声音很低,“越南那边,有渔民说在爆炸那晚,看到一个受伤的男人被救上渔船。描述……很像他。”
周霖限的心脏猛地一跳:“然后呢?”
“渔船开往了柬埔寨方向,之后就没了消息。”俞至看着他,“我已经派人去柬埔寨查了。如果他还活着……”
“他会联系你的。”周霖限说,“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联系你。”
俞至点头,眼睛里有血丝,但也有光:“嗯。那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送走俞至,周霖限回到客厅。简崎还在看文件,眉头紧锁。
“去睡觉。”周霖限抽走他手里的文件。
“再看一会儿——”
“明天再看。”周霖限把他拉起来,“医嘱忘了?”
简崎叹气:“周医生,你真的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那你就乖一点。”周霖限推着他往卧室走。
洗漱完躺下,简崎突然说:“周霖限,如果去新加坡……我们可能要分开行动。”
“嗯。”
“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也是。”
简崎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他:“这次,我们谁也不许瞒着谁。”
“好。”周霖限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睡吧。明天开始,我们要打一场硬仗。”
简崎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心安。
窗外的香港,灯火依旧。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并肩作战的方式。
也许前路依然危险,也许黑暗还未散尽。
但至少,他们不再是一个人。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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