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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擎苍不在?玩波花的!
最后一小段路。
晨光穿透林间薄雾,在沾满露水的枝叶上跳跃。顾驰野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昨夜那顿堪称“奢侈”的补给和相对安稳的休整,像给快耗尽的电池猛地充上了电。虽然肌肉依旧酸痛,关节像生了锈,但那股濒死的虚弱感和晕眩已经褪去大半。血液重新在血管里有力奔流,心脏沉稳地搏动,连肺叶吸入清晨潮湿清冽的空气时,都感觉顺畅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身旁还在沉睡但呼吸平稳的奥丁,自己慢慢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串轻微的咔嗒声。
虎擎苍不在。
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没有那双无处不在、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盯着,没有那副破锣嗓子在耳边咆哮或嘲讽,没有那种时刻笼罩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就像一直勒在颈上的无形缰绳突然松开了。
那颗被连日残酷训练、极限求生和某种更复杂心绪压抑得几乎熄灭的“刺头之火”,仿佛被浇上了油,“轰”地一声,重新熊熊燃烧起来,烧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旺、更野。
去他妈的谨慎潜伏,去他妈的规避风险。
都走到这儿了,距离终点直线距离可能不到五公里。按照常规做法,他们应该继续利用地形隐蔽,缓慢推进,规避可能存在的最后防线。
但顾驰野此刻不想“常规”。
他看着远处山谷出口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最终汇合点。阳光正慢慢铺满那片区域。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生根发芽,变得无比诱人。
凭什么要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爬过去?
凭什么不能……玩点花的?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底那簇火苗越烧越亮,带着久违的、近乎挑衅的兴奋。被虎擎苍硬生生磨掉的那些棱角,那些属于“东北虎”旅尖兵的骄傲和桀骜,在此刻全面复苏。
他站起身,走到还在熟睡的奥丁身边,用靴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对方的小腿。
“醒醒,天亮了。”
奥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看向顾驰野。当他看清对方脸上那副神情时,残余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那不是疲惫或凝重,而是一种他几天没见过的、带着野性和跃跃欲试的光彩。
“你……”奥丁撑着坐起来,声音还有些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顾驰野咧嘴一笑,露出白牙,那笑容里透着股熟悉的、让人隐隐觉得不妙的劲儿,“比前几天加起来都好。”
他蹲下身,一边快速收拾所剩无几的装备,一边压低声音,语速很快但清晰地说:
“最后这段路,我不打算悄悄摸过去了。”
奥丁心头一跳:“你想干嘛?”
顾驰野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掰开,一半扔给奥丁,自己三两口吞下另一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眼睛盯着山谷出口。
“猎犬昨晚在这里折了三个,按照常规布防思路,剩下的力量要么收缩到终点附近守株待兔,要么会加强对这片区域的搜索和封锁。”他分析着,眼神锐利,“如果我们继续按部就班,很可能在最后几公里被咬住,拖入消耗战。我们体力恢复了一些,但弹药几乎耗尽,拖不起。”
奥丁点点头,这判断没错。
“所以,”顾驰野站起身,拍了拍作战服上的尘土和草叶,目光投向不远处地势较高的一个山坡,“我们换个玩法。”
“什么玩法?”
“主动暴露,调虎离山,然后……”顾驰野顿了顿,笑容扩大,带着点恶劣的狡黠,“我们直接‘借’他们的车,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冲过去。”
奥丁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顾驰野,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队友。“你疯了?!主动暴露?还借车?那是‘猎犬’!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我知道。”顾驰野语气平静,甚至有点理所当然,“所以才是‘借’,不是‘要’。他们肯定有越野摩托或者轻型全地形车在附近机动,用来快速投送和拦截。找到它,搞定看守,然后……”
他做了个向前冲刺的手势。
“最后一小段路,用最快的速度,最嚣张的方式,冲过去。”顾驰野眼睛亮得惊人,“让那帮等着看我们爬过去的‘猎犬’,还有……”他顿了顿,没说出某个名字,但意思很明显,“都他妈好好看看。”
奥丁看着他,沉默了几秒。理智告诉他这计划风险极高,近乎儿戏。但看着顾驰野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感受着自己胸腔里也被隐隐带起的那股不甘平淡的躁动,还有这一路被追得像丧家之犬的憋屈……
去他妈的稳妥。
“你想怎么‘借’?”奥丁最终哑声问,算是默认了这疯狂的提议。
顾驰野的笑容变得具体起来,他招手示意奥丁靠近,两人头碰头,在晨雾弥漫的丛林里,低声快速交代起来。阳光渐渐驱散雾气,照亮了他们脸上重新焕发的、属于年轻顶尖战士的锐气与胆大妄为。
那颗被压抑已久的刺头之心,正蠢蠢欲动,准备在最后的舞台上,玩一波大的。
……
终点线设在丛林边缘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地上,几顶迷彩帐篷搭在那里,天线林立。虎擎苍、白旭,还有刚刚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副队长余安康(代号“鮟鱇鱼”),正站在临时搭起的观察台前,一边盯着最后几个还在丛林里挣扎移动的光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最后这段‘净化区’,‘猎犬’放了几组?”余安康灌了口水,问。
“两组,交叉封锁,外加两个机动哨。”虎擎苍头也不回,声音平淡,“够那帮菜鸟喝一壶的。”
白旭刚想说什么,耳朵忽然动了动,眉头蹙起:“什么声音?”
远处,丛林方向的土路上,隐约传来一阵不同于丛林风声或鸟兽声响的、持续而低沉的轰鸣。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轮胎碾压碎石和泥土的独特噪音。
“车辆?”余安康也直起身,眯眼望去。考核区域内除了他们和“猎犬”的特定保障车辆,不应该有其他机动载具。
尘土首先从丛林边缘的林道口扬起,像一条土黄色的龙。
紧接着,一辆涂着丛林迷彩、但此刻沾满泥浆草叶的轻型军用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从林道里冲了出来!它没有按照任何既定路线行驶,而是以一种近乎狂野的姿态,在坑洼不平的草地上划出一道嚣张的弧线,车头笔直地对准了终点线的方向,油门轰鸣,加速冲来!
“我操!什么情况?!”白旭脱口而出,一把抓过旁边的望远镜。
观察台上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纷纷起身。
虎擎苍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他没有用望远镜,只是死死盯着那辆越来越近、卷起滚滚烟尘的越野车。
距离拉近。
阳光刺眼,前挡风玻璃反射着白光,但副驾驶车窗是摇下的。
一张涂着厚重野战油彩、却依旧能看出年轻锐利轮廓的脸,出现在窗口。汗水将油彩冲得有些斑驳,头发被疾风吹得狂乱,但那双眼睛——隔着上百米的距离和飞扬的尘土,依旧亮得惊人,正笔直地、毫不避讳地望向观察台的方向。
是顾驰野。
驾驶座上,隐约还能看到另一个同样狼狈却紧绷的身影,是奥丁。
“我——操——!”
这一次,惊呼是三重奏。
白旭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下去。
刚刚赶回来、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余安康,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看那辆狂飙的越野车,又看看身边同样一脸震惊的虎擎苍和白旭。
“这……这他妈……”余安康舌头都有些打结,指着那辆车,“你们这届新兵……玩儿得挺……挺刺激啊?!”
虎擎苍没有说话。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下颚咬得死紧,但那绝对不是愤怒。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睛里,此刻仿佛有火星在噼啪炸响,某种被长久压抑的、属于他骨子里的东西,正在被这嚣张到极点的一幕,狠狠点燃。
他看着那辆车以一个近乎蛮横的甩尾,在终点线前十几米处激起更大一片尘土,然后稳稳刹住。
引擎的轰鸣缓缓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终点线附近的工作人员、医疗兵、甚至刚刚抵达不久的其他预备役队员,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辆“天降神车”。
车门“砰”地被推开。
顾驰野率先跳下车,动作干脆利落,尽管作战服破烂沾满泥污,尽管脸上油彩汗渍混成一团,但背脊挺得笔直。他随手关上车门,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抬起头,再次望向观察台。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虎擎苍。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然后,虎擎苍脸上那副维持了许久、包括在刚才震惊时都未曾完全卸下的“铁面教官”伪装,像是被一把无形的重锤敲得粉碎。
他嘴角先是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接着,那弧度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越来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齿。那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冰冷审视或恶劣趣味的假笑,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混杂着震惊、荒谬、难以置信、以及最终汹涌而出的、近乎狂放的欣赏与……痛快?
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撑在观察台的栏杆上,身体前倾,眼睛亮得吓人,隔着百米距离和漫天未散的尘土,朝着下方那个站在越野车旁、同样抬头望来的年轻士兵,用他那标志性的、能震破人耳膜的大嗓门,酣畅淋漓地吼了出来:
“牛——逼——!”
吼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重重补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砸地有声的笑意和匪气:
“真他妈牛啊你!顾驰野!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震动着他宽阔的肩膀,也震动了整个寂静的终点区域。
余安康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看下面嚣张的新兵,又看看身边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队长,最终也只能抹了把脸,喃喃道:“……疯了,都他妈疯了。”
白旭则摇了摇头,看着虎擎苍那副彻底放飞、回归本性的样子,又看看下面那个一脸平静的顾驰野,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个无奈的、却又带着点“果然如此”意味的弧度。
这下,乐子可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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