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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帮互助
时光在梧桐叶的枯荣间悄然流逝。
王磊没有再回来找茬,校园生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一种微妙的、紧绷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乌云低沉堆积的暂时安宁。那头被伤了面子、折了爪牙的困兽,正在暗处舔舐伤口,积蓄着更阴毒的报复。
而那位曾风光无限的老师,境况则急转直下。起初是“一病不起”的托词,后来便成了医院里一张苍白病床上的常客。昂贵的药物和维持生命的点滴,成了他每日的枷锁与食粮。昔日掌控课堂的威严,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一具日渐干瘪的躯壳和无处安放的恐惧。据说,他时常在谵妄中惊醒,嘴里含糊地念叨着“证据”、“举报”、“完了”。这迟来的、从内里开始的崩坏,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残酷的应验。
至于那些曾喧嚣一时、试图将两个少年钉在耻辱柱上的谣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激起一圈恶意的涟漪后,终究沉入了水底,被新的八卦和琐事覆盖。校园的记忆总是短暂,人们很快便失去了持续关注的兴趣。
没有人知道,也无人关心,扛过那场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需要多么巨大的、近乎冷酷的毅力。
那不仅仅是无视,更是在每一个审视的目光、每一次压低的窃语、每一道好奇或鄙夷的视线扫过时,都必须维持内心堡垒不塌的持久战。是江驰用更深的沉默铸成冰墙,是范茸用更无懈可击的“正常”表演撑起护盾。他们将那些恶意的试探和标签,像拂去肩上的灰尘一样,轻轻掸落,继续走在自己的轨道上。
放学后的图书馆角落,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据点。
范茸咬着笔杆,对着数学题皱眉,偶尔踢一下旁边江驰的椅子腿:“这题,会不会?”
江驰从自己的书本中抬眼,扫一眼题目,通常只是简短地吐出几个关键步骤或公式,便又低下头去。范茸有时能瞬间领悟,笑嘻嘻地夸一句“厉害啊江老师”;有时则要缠着他再多讲两遍,直到江驰不耐地抿紧唇,他才见好就收。
他们很少谈论过去几周的风波,就像那不过是天气不好时淋了一场无关紧要的雨。但有些东西,在沉默的陪伴和日常的相处中,悄然改变了。
比如,范茸不再总是那副光芒四射的模样,他会在解不出题时烦躁地抓头发,会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呆,侧脸线条在夕阳下显出一种真实的疲惫。而江驰,虽然话依旧少得可怜,却会默默将范茸需要的参考书推过去,会在他趴在桌上小憩时,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身上。
流言试图将他们定义为异类,捆绑成丑闻。但他们用日复一日的“如常”,将那些标签撕得粉碎。
他们只是在活下去,用彼此能接受的方式,互相搭一把手。在这过程中,某种比流言更坚韧、比血缘更奇特的联结,正在无声地滋长,扎根于无人看见的深处。
直到某一天,这份平静被再次打破。而那时,他们将不再是孤身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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