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四、胡楚说:我过得什么日子,你心疼过我吗?
“妈!妈妈妈......”小娃一边哭一边喊,看起来好不可怜。
龙绮绮硬着头皮掐着小孩的腋下抱起了他,脑海里拼命回想着胡楚都是怎么抱他的。
可是,眼见着小娃往她胸口凑,龙绮绮浑身一抖,胳膊一颤,好悬把这鼻涕娃给扔出去。幸好胡楚的记忆告诉她,这具身体早就没有奶水了,让她险险的止住了动作。
小娃大概觉得妈妈在跟他玩,‘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龙绮绮索性将错就错,学着刚才的动作跟小娃玩了起来。一时间,嘻嘻哈哈的笑声溢满了小小的院落。
“吃饭吧。”老头喊。
龙绮绮抱着小娃走进一小间低矮、昏暗的房间,看着石头垒就的灶台,一捆一捆的柴火,烟熏火燎脏兮兮的墙壁、锅碗,一时间都没敢挪步。
老头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迟疑,自顾自拿着一个粗瓷大碗从大铁锅里舀饭,完了,他就着门口一蹲,‘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龙绮绮深吸一口气,浑身僵硬的放下了小娃,拿了一个碗从水缸里舀了点水,伸出手指刷洗起来。洗了碗,她才握着大铁勺给自己舀饭,然后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邋遢、肮脏的厨房。
“啊!啊!”被遗忘的小娃‘啊啊’叫着追上了龙绮绮。
龙绮绮这才发觉,吃饭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她吃饭也要照顾小娃吃饭!
可,她也才十岁啊,谁还不是个宝宝了?龙绮绮委屈的想哭。
小娃扒着她的碗,好奇的就要上手抓。龙绮绮赶紧挪开碗,不让他够着。小娃不满,‘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龙绮绮头大,伸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角,哄着小娃赶紧吃。小娃不愿,晃着头、伸着手非要自己上手抓。
龙绮绮简直了,她真的很想碗一摔,大声嚷:“你能不能听话点?!”可是不能,谁叫她现在是胡楚呢?
胡楚都是怎么做的呢?
龙绮绮回想着,一边温柔的骂‘臭小子,不消停’,一边把有些硬的粟粟米(去了外皮的大颗粒玉米)嚼碎喂给小娃。不,这个她做不到!于是,龙绮绮三两口扒拉完了一大半饭,吹凉剩下的,把碗交给小娃任他玩了。
她自己则又洗了一个碗,重新舀了一碗饭,慢慢的吃了起来。
别说,虽然这饭看起来黏糊糊的,还没米,但粟粟米和山豆角劲道,嚼起来又咸又香;再喝上一口由各种豆子熬成的咸豆沙汤,吃一块软糯糯的甜红薯干,啧,龙绮绮头一次发现美食是不能光看外表的。
老头吃完了饭,碗一放就回了堂屋继续编织藤筐、篓子之类的东西。龙绮绮见此,只能回了那个昏暗的灶间刷碗、刷锅。
那小娃也不知是没吃饱还是困了,在她脚边不停的哭,惹的她心烦意乱。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她赶紧哄小娃睡觉。等小娃睡着了,老头喊:“缸里水要哞(没)了,你去挑点水来。”
龙绮绮答应一声,拿起扁担挑着俩桶往外走。可是,记忆里胡楚是怎么挑水桶的是一回事,她自己是怎么挑水桶的又是另一回事,龙绮绮一下子掌握不好重心,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等她边走边试的学会了,来到胡楚记忆里的大水塘,她又麻爪了。水塘并不深,约么也就不到一米,可那里面的水一点也不清澈,水面上还有些树叶、绿藻之类的,绿莹莹的泛着浑,看着怎么也不像是给人吃的。可事实是,这就是周边两个村子的水源。
龙绮绮握紧了拳头,压下喉咙口的恶心,学着胡楚记忆里的样子盛满了两桶水,用扁担挑着往回走。刚才来的时候是空桶,也没觉得怎样,这会儿有了水的重量,没走几步她便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痛。
龙绮绮咬着牙、噙着泪,一步一步的硬是走回了家。结果,两桶水并不能填满水缸,她只能再次起身去挑水。
一连挑了三趟,龙绮绮觉得肩膀都渗血了,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自己也要喘不上气了,水缸才终于填满。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想动。
老头仍然在堂屋不停歇的编着东西,那双苍老的手灵活的转来转去,一个不知做什么用的大筐渐渐成型。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龙绮绮,说:“不歇会儿?下晌得去地收玉米嘞。”
龙绮绮‘嗯’了一声起身,循着胡楚的记忆回了自己的屋,倒在床上不敢动了,无他,浑身疼。疼着疼着,她睡着了。
“妈!妈!妈妈妈妈......”小娃一边叫喊着,一边拉扯着龙绮绮的头发,疼的她一甩手拨开了小娃。
龙绮绮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一骨碌想爬起来,却不防肩背、腰腿还有脚一阵酸疼,‘咚’的一下又倒回了床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了自己的房间,或者说是胡楚的房间。头顶是荆条编成的顶,四壁是石头,身下的床没有床头,且只有一米二三宽,靠墙放着。
床上铺着薄薄一层褥子,一层带着穗子的床单从一侧垂了下来挡住了床底,最上层是颜色朴素的粗布床单。
龙绮绮摸着这层床单,脑海里想起了一个老妇‘啪嗒’‘啪嗒’在织机前忙个不停的身影。她想起来了,这是胡楚的母亲亲手一线一线给她织的。当然,不光只是为她织床单,自己家用的,送人的都是她忙碌着自己织的。
这时一个物资极其贫乏的时代,龙绮绮想。
她有心想问问这是什么时候,弄清楚自己在哪里。可是,一旦开口问,自己铁定露馅,唉!
至于胡楚的记忆,她不好随意的翻看,毕竟......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咦?咦?龙绮绮突然想到,已知胡楚现年24岁,她出生于1975年,所以现在是1999年?
后知后觉解决了一个疑惑的龙绮绮,振奋的一跃从床上跳下,龇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后便往外走。‘啊啊’叫着的小娃‘咕咚’一下从半米高的床上掉了下来,‘呜哇哇’的大哭起来。
龙绮绮这才想起来,胡楚是有娃的人。她摸摸自己泛着心疼的胸口,讪讪的转回头查看小娃的情况。
还好的是,除了后脑勺上有个包,似乎没啥大问题。她把小娃抱起,揉着他的后脑勺,想哄吧,那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做鬼脸逗他笑了。
到了外面,仍然还在堂屋编东西的老头问:“小宝咋了?”
龙绮绮不好意思的笑:“不小心磕到头了,没事。”
“哦。”老头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说:“午晌你哞喂猪?”
龙绮绮一愣,这才想起家里还有猪和鸡,每天都需要她割草来喂。今天一大早,胡楚出门前喂过了,现在,需要她接着喂了。
“我这就去割草。”龙绮绮放下已经不哭的小娃,循着胡楚的记忆拿上绳子和扁担、镰刀,就要出门。
“你把小宝放我这儿。”老头见小娃跟着她就要出门,出声说道。
龙绮绮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小娃放到老头身边,这才出门。
山上有很多草,在秋日里依然长得生机勃勃。但近处的除了那些不适合猪吃的草,其余的都被割的差不多了。龙绮绮走了好远,找到了一大片拉拉秧,她知道猪是吃这个的,但,她无处下手。
翻看了一下胡楚的记忆,她尽量循着拉拉秧的根部划拉,之后用镰刀卷起一圈又一圈,垛在一起就好了。可是,眼看会了不代表手学会了,龙绮绮沮丧的摸着自己布满血丝划痕的手,‘嘶嘶’的直抽冷气。
又试了几回,熟练度并没有提升。不得已,她只能把目标转向芨芨草、灰灰菜等其它草。就是吧,割这些草会慢一些,也不太容易垛成一团。好不容易等她用绳子绑好两捆草后用扁担挑起来,肩膀上熟悉的火辣辣的痛又让她险些落下泪来。
妈的,这里的生活为什么如此艰苦啊?她虽然没有经历过1999年,但记忆里的乡村根本不是这个样的好不好?这一定是秦树峥故意设置的困难版的山村生活吧?呜,秦树峥是个大坏蛋!
咬牙坚持到家,龙绮绮开始用铡刀剁草。‘咔嚓’‘咔嚓’的声响里,她终于苦中作乐的找到了一点乐趣。
把草剁碎,搀上家里的剩饭、麸皮,搅拌均匀,龙绮绮开始了自己的喂猪、喂鸡大业。等她把一切干好,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三点半了。不待她喘口气,就到了下地掰玉米的时间。
瞅瞅挂在天上不停炙烤大地的大太阳,龙绮绮很想说等太阳落山了再去干行不行?但是,四周传来的声音告诉她,不行!
大家都是这个时候去干活的,她不可能例外,嘤!
钻进闷热的玉米林里,头上、脖上包着毛巾,身上穿着长袖长裤,脚上穿着袜子布鞋的龙绮绮机械的抬手掰着玉米棒子。
胡楚的记忆告诉她,她的任务是先把地里的玉米掰下来,然后装进袋子里,用小推车拉回家。
等所有的玉米收回家之后,她还要把这些玉米杆子用镰刀砍翻,运回家里当饲料和燃料。之后,就是一锄头一锄头的翻地、种小麦。同时,运回家里的玉米也要尽快脱粒、晒干、归仓,不然一场雨下来,一年的努力就大打折扣了。
而上述所有的一切,通通、全部都要用人力来干!也就说,所有的活儿都要龙绮绮一手一脚全部干完。
得知这一不幸消息的龙绮绮,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起不来。可是能怎么办呢?干呗!
虽然看起来防护的很周密,可不一会儿龙绮绮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脖子、脸上又痒又麻,而在汗水经过后,又会带来丝丝疼痛。她疲惫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一场清风过来,能够带走满身的热汗。可,风儿不知为何迟迟不来。
龙绮绮恶狠狠的拽过脖子上的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汗,唉声叹气的继续干活。这个时候,她再也想不起那些边干活边唱歌的疑惑了,这些诗意的场景只能出现在幻想中,真实的生活累的要死,人连说句话的力气都少,还唱什么歌啊?
太阳渐渐西垂,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微风。已经累的麻木的龙绮绮终于机械的掰完了一大两小相邻地块的玉米。此时的她像根直挺挺的木棍似得,走路腿都不怎么打弯,就那么任由鞋底拖在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自己往前走。
找到袋子,龙绮绮弯腰把玉米棒子往里装。可很快,腰、腿、背、胳膊传来一阵比一阵强烈的酸痛,不得已,她只好蹲下去,一点一点等待身体重新适应这新的痛苦。
可是,玉米是一堆一堆的,龙绮绮不可能不移动。这一站起来,眼前发黑、头脑嗡鸣、心脏狂跳,她‘咚’的一下压翻了一片玉米杆子,倒地上起不来了。
我再也不问你都干了什么了......龙绮绮流着泪对胡楚说。
插入书签
我一直觉得人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想要让一个人感同身受,必须让她/他经历一遍你的痛苦,这才有可能感同身受。
第17章 四、胡楚说:我过得什么日子,你心疼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