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7 章
而沈时宴,一直静静看着她。
看她的冷静、锐利、沉稳。
也看她在冷静之下,那一点对他的不舍、对他的心疼,被她严严实实、用专业和理性封死。
她收好文件,站起身:
“接下来的一周,都是危险期。你可能会很累,也可能会很痛苦。”
顿了顿,她终于抬眼,目光坚定而清澈:“但我会一直在。不会退。”
沈时宴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他想回应,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
因为他意识到她在这场战役里,不仅是他的顾问、他的盾,更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抓住的那束光。
沈时宴转向大家,做了最后的总结:这不是防守,这是反击。我们不再被动等待,要主动找到顾昀的漏洞,让他所有的法律武器变成废铁。有任何问题,随时汇报。现在,行动。
说完这些,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刚才的凌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
他转头看向林知夏。她正弯腰将散落在茶几上的文件重新整理归类,神情专注。她没有多问他如何联络、如何部署,因为她知道,一个真正渴望自主的人,手里必然掌握着足以支撑自己选择的力量。
“知夏,”沈时宴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你帮我找到了真正的靶心。”
林知夏直起身,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邀功,只有战友的默契:“我的数据分析和法律逻辑,需要你的资源和行动力来支撑。我们是互补的。”
沈时宴笑了一下,这是他今晚最轻松的一个笑容。他走到她身边,重新坐回沙发上,但这次,他的姿态不再是疲惫的瘫软,而是准备再次投入战斗的蓄势待发。
“现在,我们来复盘这份回复函的草稿,确保我们留给顾家的,是一个完美的法律陷阱。”
华远传媒的压力像海面下的暗潮,正一点点逼近。沈时宴的秘密工作室此刻亮着灯,整层楼都静得几乎听不见空调之外的任何声音。
屋内只亮一盏落地灯,光线被拉成温暖的橘色,落在两人肩上,让空气变得悄然柔和。
虽然会议结束了,但是还有很多工作需要知夏去做。
桌上摊着合同、邮件、财务链接以及知夏标注得飞快的笔记。
她皱着眉,正在核对某个资金流向的节点。
沈时宴坐在她侧旁不是太远的地方。
本来两人面对面处理文件会更方便,但不知何时——
他们不约而同地坐成了“并肩”的位置。
像是要一起对抗什么。像是彼此的靠背。
知夏盯着屏幕,眉间微蹙:“这个金额不对,应该有一个中转账户……”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沈时宴倾身一点,去看她指出的那行数字。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低下头,她抬起眼。
距离近得只差一点点呼吸。
知夏愣了一下,立刻移开视线,但身体没有后退。
沈时宴也没有动。
灯光切在两人的侧脸,阴影在下颌处描出柔和线条,空气凝住几秒。
然后,是他轻声问:
“你刚才说的中转,是这里吗?”
他抬手,指尖停在屏幕上。
而他的手背,不经意地擦过她指尖的边。
那一下很轻。
轻到像不存在。
却让知夏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她没有缩手,只是悄悄把呼吸压回胸腔。
——不可以慌。
她提醒自己。
你是他的法律顾问,不是……什么别的。
可沈时宴的指尖温度,还是残留在那里。
时间过去十几分钟。
两人各自埋头工作,却像无声地形成一种默契。
知夏负责逻辑链条、规则漏洞;
沈时宴负责查找资料、翻阅项目文件。
他比她预想的还要认真、安静、有耐心。
不像顶流,更像一个被逼得只能背水一战的成年人。
而她注意到,他每次递给她文件,都会先看一眼她是否累了。
那种目光,克制、隐忍,却带着一丝温度。
像是他在确认:
你还撑得住吗?
我在这,别怕。
知夏心里微微发紧。
她不应该被这种关注触动。可她全程没能逃掉那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
凌晨快二点时,风从落地窗外吹来,轻轻摇动窗帘。
知夏揉了揉眉心,说:“我需要看一下注资项目发布会的视频。”
沈时宴起身:“我有。”
他弯腰,从柜子里找出硬盘。
那一瞬,他离她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得几乎不明显的青柠香调——不是香水,是沐浴后残留的清爽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心。
不能让气氛偏出去。
不能。
他把硬盘递给她,她抬手接住,两人指尖再次轻轻碰触。
没有人收手得太快。
像是两人都感觉到了,却都假装没有。
视频打开。
沈时宴不再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她的侧后方,与她一同盯着那块屏幕。
距离更近了。
近到她稍微转头,就会撞上他的视线。
光从屏幕上打到两人的侧脸。
一个沉稳冷静,一个沉默专注。
像在夜里并肩作战的搭档。
视频播放到关键处,知夏点住暂停。
她偏头看向沈时宴:“你看这一段——”
话没说完。
她忽然意识到:
她和他的脸近得不可思议。
近到只要她再说一秒,他的呼吸就会落到她的颈侧。
她愣了下。
沈时宴也意识到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像被拉紧,微妙到极限。
沈时宴的手指轻轻扣在桌边,他像是把什么冲动压了下去,用稳定得不能再稳定的声音问:
“这里有什么问题?”
知夏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这里,是顾昀最怕别人看到的漏洞。”
她说“漏洞”时,不知道自己声音轻得像在说别的东西。
他点头。
“你看得很准。”
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几乎藏不住的温度。
那温度让知夏有一瞬的混乱
他是在感谢她?
还是信任她?
还是……
不行。
她强行理清思绪。
“我们继续吧。”
她轻声道。
快凌晨四点。
文件基本整理完了。
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结束工作,各自回去休息。
但谁都没有先提出。
房间里只剩风声、呼吸声,以及电脑轻微的嗡鸣。
知夏轻轻合上笔记本。
沈时宴也收起文件。
短暂的沉默像是某种温柔的停顿。
他看着她,想说什么。
她也看着他,静静等待。
空气轻得像能听见彼此心跳。
最后,是知夏先移开了目光,收拾东西站起身:
“……今天就到这里。”
语气冷静,与整晚的克制一致。
但沈时宴能听得出来那一句“到这里”,不是她真的想结束。
而是她必须结束。
因为再继续下去,就会越过她设定的专业的界线。
沈时宴缓缓站起,喉结轻动:
“我送你下去。”
知夏轻摇头:“不用,我叫车就好。”
他说:“很晚了。”
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几秒的安静。
最终,她没有拒绝,只轻声说:
“……好。”
两人并肩走向门口。
肩与肩的距离,仍旧不远不近。
却足以让空气之间牵着一条细细的线。
暧昧,安静,却没有越界。
甚至比越界更危险。
因为它让两人都意识到他们正在靠近。
一点点、一步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电梯门缓缓合上,金属缝隙里最后一丝走廊光线消失,狭窄的空间瞬间只剩下低沉而冷白的顶灯。
沈时宴站在她不远处,背脊笔直,像是终于从镜头与灯光里抽身出来的顶流影帝,伪装脱落,却更危险了几分。
知夏按下楼层键后,没有再抬头。
文件夹、电脑、充电线…她把东西抱得有点紧,像是需要一个物理屏障来阻止刚刚办公室里那份“靠得太近”的气息继续蔓延。
但电梯空间太小了,小到连呼吸都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一起。
沈时宴没有说话,却在不经意地靠近。
不是有意逼迫,而是那种“沉默的人待在小空间里也会自带气场”的靠近。
知夏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肩头、侧脸、手上捏着的文件角——却从未失礼。
只是看着。
只是克制地、一点点地看着。
就让她心跳失了平衡。
电梯里空气静得不像是夜里,而像是雨前。
像是只要谁先开口,压在空气里的某种东西就会被彻底点燃。
知夏努力让自己保持法律人的冷静:“今天的文件,你要记得—”
她的话音没落。
沈时宴忽然低声:“知夏。”
她心口重重一跳。
他极少在私下叫她名字。
太近,太直接,太容易让人误会他在表达什么。
知夏努力稳住:“嗯?”
沈时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慢偏过头,看着她——那种从上镜到真实都极具攻击力的目光,却此刻压抑着情绪,像一把被鞘住的刀。
“谢谢你。”他的声音低得有点不习惯,“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把所有反击空间都让出去。”
知夏呼吸一顿。
她能听出他不是客气的道谢,而是真心的。
沉甸甸的那种。
但是…他离她真的太近了。
知夏侧过身,假装整理文件,让自己不被情绪牵动:“律师的职责本来就是——”
“可你不是只在尽责。”沈时宴截住她的话,声音压得更低,“你是在拼命护我。”
那一瞬间,连电梯里的空气都像被切成了两半。
知夏抬头,看见他眉眼被顶灯柔化,却依旧锋利。
“我知道。”沈时宴继续,“我今天的情绪不对。你却一直在稳我的场。”
他顿了顿,用的是近乎克制又真挚的语气:“你不止是在做我的法律顾问。”
知夏心里什么东西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不是没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反应——身为律师,她应该抽离冷静,可每当顾家往死里压,他的眉头越紧,她越是想护住他。
那不是职业本能。
那是…不该越界的东西。
为了让自己冷静,她避开他的视线:“沈时宴,电梯里不方便讨论这些。”
“为什么不方便?”他声音轻得几乎贴在她耳侧,却又保持合适距离,“你害怕什么?”
知夏握住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没有害怕。”
“那你是在躲。”
他盯着她,目光不锋芒毕露,却更危险。
知夏沉默了一秒,试图从逻辑上压回节奏:“工作和私人情绪最好分清——”
“可今晚我们一起写文件的时候,”沈时宴忽然开口,低声道,“你分得清吗?”
知夏呼吸彻底乱了。
她想起那盏只有一半亮度的办公台灯。
想起他们并肩查看合同条款、肩膀几乎擦到一起。
想起沈时宴不经意靠近时,她心里那一瞬间的动摇。
那不是理智说出来的答案。
她努力保持冷静:“沈时宴,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谈这种事。”
“那我现在在谈什么?”他的声音依旧低,却压抑得像是被强行克制的情绪,“我只是告诉你,我注意到了。”
知夏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那眼神不是暧昧。
是认真。
是认真到让人不敢往前一步。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