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拉郎配系统后一见钟情了

　　江予舟正享受着这星海下难得的静谧，等待谢渡从那沉重又真挚的话语中理清思路，一声巨响毫无预兆地在天台上炸开。
　　哐当——
　　天台的铁门，被人匆忙间用力推开，厚重的门板狠狠砸在水泥墙上，震得灰尘簇簇直掉。

　　江予舟制造的星海幻影，被这粗暴的入侵影响，扭曲了一下，他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
　　来人急促地喘息着，应该是一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跑上天台。

　　是研究部部长徐川。
　　江予舟的眉头在看清来人时皱起，他注意到，徐川那件向来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此时沾着几块暗褐色的污渍，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得贴在头皮上，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谢渡，江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们，”徐川一手撑着膝盖，语速快到几乎要咬到舌头，“但现在有紧急任务。”

　　按理说，徐川应该看不到江予舟专门为谢渡一人编织的星海幻影。
　　然而，江予舟敏锐地捕捉到，徐川的目光在扫过天台这片异常璀璨的星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嘴唇无意识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他能看见。
　　这个认知让江予舟眉毛一挑，即使徐川立即用更浓重的焦急和恐慌将那一丝惊异压下，但那细微的反应，已经被江予舟不动声色地记下。

　　徐川不再看那片星空，他死死地将目光锁在谢渡身上，直接切入主题：“事态紧急，长话短说。代号为‘圣所’的A026号巢穴活性激增，现已确认失控。半小时前，潜入侦查的两位A级异能者判定为失联。”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谢渡，加重了语气：“我们现在急需你的力量，谢渡，你还记得吗？你和异管局的约定。”

　　“约定”二字出口的瞬间，江予舟清楚地看到，谢渡垂在身侧的手，指节被攥得发白。
　　他皱起眉来，这种若有若无的束缚，一般可不是什么好事。

　　谢渡抿了抿唇，微微张开口，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江予舟抢先一步，他那懒洋洋的声音突兀插了进来。
　　“等等，徐大部长，你的名单里，是不是漏了个关键名字？我呢？”
　　江予舟笑容不变，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和你们的局长也是有个约定的。”
　　他上前半步，与谢渡并肩，姿势看似随意，实则是无声的宣告。
　　“谢渡的任务，我必须参与。”

　　徐川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此行本想绕过江予舟这个不确定因素，只说服谢渡。现实是，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研究部评估过风险后，明确指出，即使是完全失控的“圣所”，以谢渡的能力，独自解决的概率也极高。可是加入江予舟这个未知的变量，预测模型反而会失效，结果变得扑朔迷离。

　　他权衡了一秒，考虑到江予舟目前的重要性，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
　　“抱歉，是我太过心急，疏忽了。直升机很快会在天台降落，我们需要立即出发。放心，江先生你也可以一起。”

　　几分钟后，旋翼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架深蓝色涂层的直升机降落在了天台的空地。
　　强劲的下降气流瞬间将那片星海幻影吹得七零八落，露出地下那片深沉的夜色和诡异的月盘。

　　江予舟瞥了一眼身边的谢渡，对方正仰着头看着天空，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当最后一颗星星熄灭时，谢渡的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遮住了所有情绪。

　　在融合日开启后的这几个月，为了平息恐慌，异管局被推到明面，安抚群众的情绪，也得以调动更多曾经受限的资源，直升机正是其一。
　　三人迅速登机。
　　机舱内，徐川将两份存着加密情报的平板递给两人。江予舟接过，随意地靠在舱壁上，快速翻阅起来。

　　情报显示，代号为“圣所”的巢穴，其本体寄生于一家名叫“圣约瑟诊所”的三层建筑楼内。最初派出的两面A级异能者，林水和陈告，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初步探索和信息收集。然而圣所的危险性远超预料，在他们潜入半小时后，巢穴的活性指数飙升到危险的阈值，两人的通讯也随之中断。

　　前面的报告内容还算常规，徐川之前便已大概讲述。
　　而后几页，是那两位任务人物在潜入的半小时内，断断续续传回的讯息。

　　报告中提到，原圣约瑟诊所本身似乎就暗藏玄机，明面上看不出端倪，但他们在内部找到一间暗室，其布局风格……
　　报告在这里中断，只附上了几张照片。

　　照片的采光极差，昏暗光线下，勉强能辨认出拍摄于一间书房，书柜、散落的书籍……
　　看似很平常的景象，但江予舟看着，却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是形状。”他低声自语。

　　他将几张拍摄角度不同的照片在屏幕上并排展开，仔细对比，很快抓到了诡异感的源头——这间书房里，大大小小的长方形平面异常的规整。
　　书桌、书柜、地上的瓷砖，甚至书本……看似并无什么异常，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的长宽比严格遵循了2：1的比例。

　　这仿佛出自重度强迫症患者之手的现象绝非偶然，而是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偏执。
　　江予舟忽然想起不久前在废弃工厂里处理的任务，大厅中央，那个由十几具尸体拼接组成的长方形祭坛，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个比例。

　　徐川从副驾驶座回过头：“不止如此，报告书上未写完的还有，那些书籍里面……”
　　他在这里停顿，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谢渡，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这个停顿，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江予舟的目光也落在了谢渡身上。

　　谢渡眼皮微动。
　　在江予舟提到“形状”时，一些遥远的记忆便抖去灰尘，开始躁动。

　　他熟悉这个场景，无处不在的、比例一致的长方形平面，徐川未说完的话，他也知道。
　　那些书籍的内页是空白的。

　　——
　　六岁的谢渡，没能如愿踏进小学的校门，先一步在医院里拥有了一间开阔的固定病房。他识字很早，每天在接受治疗之外，不是在医院里乱跑，就是蜷在病床上，反复翻看父亲留下的几本图画书。
　　《彼得兔的故事》已经被他摩挲得起了毛边，里面的对话也背得滚瓜烂熟，但父亲答应来看望他的承诺，却像窗外飘忽不定的云朵，始终没有兑现。

　　一次打针时，他撅起嘴，忍不住朝护士抱怨：“爸爸最讨厌了，说好的，等我看完这些书，他就会来的。”
　　护士熟练地拔出针头，用棉签轻轻按住小小的针孔，温柔地安慰他：“也许是因为小渡现在读的还是图画书吧。你的爸爸是大人，对他来说，大人的书才算数吧。”

　　难道要等他能读懂那些厚厚的、全是文字的大人书时，爸爸才会出现吗？
　　可是那么厚那么厚的书，他现在连拿起都费力。谢渡看着自己短短的手指，感到一阵为难。

　　护士被他的表情逗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最真实的知识不会拒绝任何人的，特别是像你这样诚心的孩子。”
　　她从实验室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方方正正的，带着好闻的纸张香。

　　谢渡高兴地接过去，小腿在椅子上晃啊晃的，对护士姐姐口中“最真实的知识”充满了期待。虽然有点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当他迫不及待翻开书页，却愣住了，他困惑地扯了扯护士的衣角。
　　“护士姐姐……这本书里，为什么全都是白纸啊？”

　　——
　　他并没有睡着。江予舟想着。
　　谢渡虽然依旧闭着眼，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江予舟不会错过谢渡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他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将空着的右手自然地覆盖上谢渡搭在膝盖上的手。对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指尖冰凉。

　　看着对方明明想抽出手指，但碍于装睡，只能放任被握住，江予舟心头那点因徐川暗示而泛起的不快散去了大半，转而装模作样地对着装睡的谢渡低语一句：“借你的手定定神，一下子就接这么紧急的任务，我很紧张。”

　　徐川正拿着水杯，听到这句鬼话动作一顿，用力咽下口中的温水，勉强没失态。
　　他嘴角疯狂抽搐：这两搭档怎么回事，谢渡他了解，遇上不想坦白的事情装睡罢了，另一个怎么也跟着演上了？

　　回想起江予舟这几个月在异管局的表现，哪次不是谈笑间把模拟浊裔和其他异能者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麻烦他动用黑色火焰时，直觉准得可怕，每次都绝不吃亏，从异管局顺走不少信息和道具。
　　余光瞥见装模作样的江予舟还明目张胆握着谢渡的手，一副大鸟依人寻求慰藉的姿态，他感到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江予舟没放过他，乘胜追击：“徐部长，我看你神情不好，是不是熬夜过多？你们这些研究人员工作强度很高的，要我是你，现在就会打开舱门，从直升机上跳下去，至少死前发量暂时还勉强健全。”
　　他笑眯眯地补上一刀：“而活着，没准哪天就秃了呢。”

　　这话听着不像关心，细品也够缺德的。
　　徐川被噎得有点无语，自己不过是有意无意提到谢渡的伤疤，有必要这么句句带刺吗？
　　小心舔舔嘴唇被自己毒死啊？

　　江予舟本想再损几句，但系统也没放过他，电子音带着不合时宜的雀跃，在他脑海里响起。
　　【宿主！A级KPI来了！事半功倍的机会来了！你看任务单上那两个失踪者的名字！我拿几百年的业绩打赌，这两人绝对有激情的火花。】

　　“用已知情报下注，你这算盘打得挺响。”江予舟没好气地回复。
　　他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林水和陈告，他们在《末日审判》的原书中出现过，当时书里的描述那叫那个暧昧啊。

　　【咳咳，总之，新任务已经发出。而且宿主也不用担心任务目标的生死，既然我作为系统还能检测到恋爱指数，说明人起码是活着的嘛。】
　　【任务发布：请宿主在24小时内，促成异常管理局A级异能者“林水”和A级异能者“陈告”在确保生存的前提下，进行至少三次真情流露的亲密接触，并化解核心矛盾。】
　　【任务奖励：经验值＋500，解锁随机恋爱技能。】

　　说到《末日审判》，江予舟的目光掠过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徐川。
　　那本书里详细描写过两位失联者的异能，林水的能力是感知，而陈告的能力是隐蔽，的确是非常适合潜入探究的人选，可是……

　　小说坑了是坑了，不多的篇幅里，林水的感知异能被写得神乎其神，作者甚至暗示过他的感知已经摸到了“规则”的边缘。
　　他许多次死里逃生，就是依靠他总能探知到巢穴最不可思议的弱点。
　　特别是当他消耗生命力开大招，按照小说里的原话，更是能感知到“最真实、也是最虚无的知识”，短暂地看到“未来的碎片”。

　　他滑动着战术平板的屏幕，目光在那几张2:1比例的书房照片上停留，漫不经心地想：

　　一个能看到“未来碎片”的A级感知者……
　　那两个潜入者在半个小时里寻找到的线索，真的只有报告中的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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